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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恩先生正跪在自己妻子的身边，握着早就冰凉的手小声啜泣。失去妻子的巨大痛苦让无暇顾及自己的儿子。

埃莉诺低头看向埃弗里，她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找不出合适的话来安慰他。

她忽然把眼前这个男孩的身影跟数年前的自己重叠在一起。

那时候她刚刚得知自己父母去世的消息。年幼的她还无法完全理解死亡的含义，只能不断地重复着哭泣和昏睡，直到完全明白了他们已经离自己远去，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转了个身，看到黑发的男孩正站在走廊的那一头。

他沉默地看向这边，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显得尤其地冷酷，就好像正在发生的悲剧完全不足以触动他一分一毫。

埃莉诺看了他一会儿，最后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她低声对埃弗里说：“哭出来吧，埃弗里。那样会好一些。”

埃弗里缓缓地摇了摇头。

站在他身边的阿布拉克萨斯无言地看着他，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肩膀。

“过来，埃弗里。”他的父亲在房间里呼唤他，“来跟你的母亲告别。”

但是埃弗里却脸色苍白地后退了半步。

“不。”他拒绝地摇着头，挣脱了阿布拉克萨斯的手，猛地转了个身飞快地逃走了。

“埃弗里！”埃莉诺惊呼道。

埃弗里不小心撞了一下汤姆的肩膀。汤姆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他的胳膊，但是却迟疑地僵在了半空。

“快追上去。”埃莉诺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汤姆双手插着兜，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什么。但是他最后还是低着头走下了楼梯。

他们看到埃弗里正趴在沙发上，肩膀微微地颤抖着，细碎的啜泣声隐约地传来。

“我很抱歉，埃弗里。”阿布拉克萨斯走过去，坐在沙发上低声说道。

埃莉诺做了一个半跪下来的姿势，神色悲戚地看着埃弗里的侧脸。

过了不知多久，埃弗里忽然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

“她会回来的……”他使劲地擦着脸上的泪水，沙哑地说道，“她不会忍心抛下我的……

他说着，便像是在征询埃莉诺意见一样仰起头说道：“她会变成幽灵回来的，对吗？”

“我……”一向口齿伶俐的埃莉诺忽然噎住了，“……对不起，我不知道。”

埃弗里开始放声大哭，埃莉诺发现自己变得跟阿布拉克萨斯一样手足无措。他们只能静静地守在埃弗里的身边，什么也做不了。

当天傍晚，很多伯恩家的亲戚匆匆地赶来了。

一个浓妆艳抹的妇人紧紧地搂住埃弗里，“噢，我可怜的外甥！”

埃弗里浑身僵直地接受亲戚们的安慰。就在不久前他已经慢慢停止了哭泣，但是他通红的眼睛中仍然看不到一丝光彩。

“很抱歉，”伯恩先生用机械式的声音对埃莉诺他们说，“现在家里一团糟，恐怕没办法好好招待你们了。”

他说这句话有点逐客令的意味，埃莉诺也知道他们现在是在该走的时候了。

在回去的马车上，汤姆一直托着下巴一语不发地看着周围掠过的景色，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埃莉诺也罕见地保持了沉默，同时也失去了欣赏伦敦景色的心情。

当天晚上，在孤儿院昏暗的煤油灯的照射下，汤姆躺在床上注视着天花板上张牙舞爪的斑驳树影。

埃莉诺就在他的身边轻轻地哼着不知名的曲子，曲调伤感。

“那是什么感觉？”汤姆忽然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