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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男孩淡淡地回答。

约翰再次蹙眉——他不禁回忆起自己以前上学的时候，假期总会跟他的几个好友们搞一些聚会之类的活动。但是他从未见过自己的儿子参加过任何派对什么的，也没听他提起过他在学校里的朋友。

约翰曾经把这个现象归结为巫师们大概都比较古怪，他们的社交活动或许跟正常人的不同，但是渐渐地，他开始发觉真正有问题的可能是他的儿子。

但是约翰承认自己并不是一个非常合格的父亲，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跟自己的儿子沟通。

埃略特来到这个家已经五年了，在这五年里，他们几乎没有任何完全深入的交流。

这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埃略特本身不是一个喜欢感情外露的孩子，这一点在他见到这男孩的第一天就很清楚了。在刚刚来到法国的时候，他几乎很少听见埃略特说话。那男孩总是喜欢一个人对着窗外发呆，即使被叫到名字也毫无反应。

约翰曾经还因此带男孩去看过心理医生。在经过半年的心理治疗之后，埃略特似乎好转了一些，甚至开始认真跟约翰学习法语，并且开始主动跟身边的人交流。埃略特虽然很少说话，但是却总是很有礼貌，而且很安静，这让很多长辈都十分喜欢他。

自从进入布斯巴顿魔法学校念书之后，埃略特渐渐地变得越来越不一样了。在外人眼里，这个男孩有着异于同龄人的成熟。他聪明，彬彬有礼，而且有着很多成人都难以企及的渊博知识。约翰每年都会收到从布斯巴顿寄过来的附带赞扬信的成绩单。那所巫师学校的很多老师都非常喜欢这个男孩，他们认为他非常优秀而且前途不可限量。

虽然对魔法不感兴趣，但是约翰仍然对此感到欣慰。可惜的是，他和自己的儿子一样，并不是个足够坦率的人，所以他很少当着埃略特的面称赞他。

埃略特非常优秀——作为他的父亲，约翰非常乐意承认这一点。但是于此同时，约翰也不得不留意到埃略特似乎存在着一些性格上的缺陷。他从那男孩的目光中从来都只能看到冷淡和疏离。就算是在微笑的时候，他也从来没从那双浅蓝色的眼睛中看到过任何热情的成分。约翰不止一次地感到，似乎除了书籍之外，就没有别的事物能够引起这个男孩的兴趣了。

在偷偷地观察了自己的儿子一小会儿之后，约翰觉得或许应该借此机会好好了解一下自己的儿子。

于是他决定用一个比较敏感的话题来打开他们之间的谈话。

“对了，你交女朋友了吗，埃略特？”约翰假装漫不经心地说道，同时给自己倒了半杯红酒。

金发男孩终于有了一点不一样的反应——他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向自己的父亲，似乎没料到对方会突然提出这样一个话题。

“没有。”他简洁地回答。

“是吗？那真遗憾。”约翰假装淡定地说道。

——不，这不对劲儿。这对于青春期的男孩来说，绝对太不正常了。他在心里说道。

他拿起杯子开始沉默不语地喝酒，在杯子快要见底的时候，约翰再次开口说道：“对了，我有个大学时期的同学要在这个周末来家里做客。他是一个心理医生。”

让约翰没想到的是，埃略特对这个话题似乎很感兴趣。

“是吗？”埃略特放下手里的勺子，看向自己父亲，“那么他对精神类疾病也很有研究了？”

“我想是的。”约翰迟疑地回答。他提起这个话题，本来是希望能让埃略特跟那个心理医生见见面，对他进行一下心理疏导之类的。

“那太好了。”埃略特说，“恰好最近我看了许多关于这方面的书。实际上，我之前去商店街就是去买相关的书籍的。”

“看上去你对这方面很感兴趣。”约翰说。

埃略特轻描淡写地说道：“嗯，是挺感兴趣的。这些在巫师的学校是学不到的，他们从来不研究人的心理。实际上，我对所有在魔法学校学不到的东西都挺感兴趣。”

“是这样吗？”

“那是因为父亲你对巫师的那些‘小把戏’不感兴趣，不是吗？”埃略特微微一笑，说道：“我一直在考虑，以后也许可以在麻瓜——我的意思是非巫师的世界寻找一份工作。或许我还可以考考大学什么的。”

这还是约翰第一次听埃略特提起自己的人生计划。

他不由得露出一个微笑，“听起来很不错。”

他看到金发男孩顿时露出一个松了口气的表情。约翰不禁想到也许埃略特说出那番话不过是希望自己的父亲能够感到满意而已，那些所谓的计划也许根本不是埃略特真正想要的。

——他的这个儿子总是对他太顺从了。约翰不禁在心里感叹。

他自认自己确实有点不苟言笑，而且对别人和自己都要求严格。他承认自己大概是个严厉的父亲。

但是埃略特却从没给过他任何发货的机会。他从来不顶撞约翰，也从不拒绝他的任何要求，甚至会因为约翰的一些喜好而改变自己的习惯。

他曾经说过他不喜欢魔法一类的玩意儿，于是他就几乎没在公寓里见到过关于魔法的任何东西——比如魔法学校的课本，或者魔杖之类的。这是因为埃略特总是很小心地把那些东西藏起来。

此外，他还说过一次他不喜欢动物。因为他有轻度的洁癖，这让他不能接受任何随地排泄或者到处掉毛的生物出现在他的家里。于是，从那时开始他就从未见过埃略特用猫头鹰在家中收发过信件。

埃略特似乎一直都在下意识地讨好顺从自己的父亲，不愿意用任何小事惹恼他。事实上，约翰明白这不仅仅是对他，埃略特对其他任何人都是这样的态度。他对所有人都非常有礼貌，同时却又保持恰到好处的热情和疏远程度，这让大家都认可他是个好男孩，但是却又没人真正成为他的朋友。

似乎没有人能够真正走进这个男孩的内心。约翰不禁心想。

所以他刚刚才会问埃略特是否交了女友。他觉得，有一个喜欢的姑娘对埃略特来说是件好事，这样起码不会让他自己把自己的的内心完全封闭起来。

但是让约翰失望的是，他的儿子并没有任何恋爱的迹象。他发现自己也很难想象埃略特喜欢上哪个女孩——作为一个正常的父亲，约翰对此感到一丝担忧。

可是约翰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询问自己儿子的感情问题。他思前想后，决定还是直接问问他有没有中意的顾念。

“你是说——我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埃略特惊讶地看着自己父亲。

“嗯，是的。”约翰轻轻咳了一声，“我只是随便问问。”

“噢，并没有那样的女孩。”埃略特平静地回答。

约翰轻轻叹口气，心想果然是这样么。

“那么男孩子呢？”他问。

埃略特发出一声轻笑，“你是在问我是不是同性恋吗，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