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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留下你的命,你回去告诉江怜月,”拐子张依旧用毫无起伏的语气道,“李寻欢的命我们淮左五义要了,她最好别和我们兄妹抢。”
杀手一边蹬着地一边向后爬,爬进了巷子里。随后巷子里穿出他压抑多时的惊恐叫声,随着杀手的远去渐渐消失。
想不到想要李寻欢的命的人这么多,关天翔又握紧了刀心里苦笑,夔玄阁阁主是什么人,李寻欢又是怎么与他结下梁子的?
然而淮左五义却并没有再出手。拐子张转过身看着关天翔道:“你不用担心,我们今夜不会杀李寻欢。”
关天翔心思一动,面上立刻装出一副惊慌样子,连连道:“好、好,我知道了……”
流星钩瞥了他一眼,不屑地冷笑,“你告诉李寻欢,让他别把自己咳死了。他一定要死,但必须死在夔玄阁阁主手中。”
“我们走。”拐子张沉声道。这一行人就如来时一般,须臾间不见了踪影。
关天翔一下子单膝跪地,用断情刀撑住了已疲惫不堪的身体。
而就在方才兴云庄外一片混战之时,庄内也并不太平。
一个年轻的剑客笑眯眯地走在兴云庄的小径上。他的鼻子和嘴巴的距离很短,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乍一看那张脸就仿佛是猫脸一般。他愉快地大口呼吸着夜晚清凉的空气,大步往前走。虽然看上去随意,步伐和身形却不露一丝破绽。
他走到了一处亮灯的房屋前,停下了脚步。屋檐下的石阶上,坐着一个消瘦的中年人。
那人一直在咳嗽不止。
剑客道:“你是李寻欢?”
那人慢慢抬起头,手依然半握着拳抵在唇边,嘴角隐约有些殷红。他的目光是那么安静,剑客一时间有些恍惚。
“你是笑面杀神杨孤鸿。”李寻欢道。他的声音很微弱,仿佛说话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痛苦。
“你既知道我,那就该知道我是来杀你的。”杨孤鸿道。
仿佛是被杨孤鸿话语中的杀气伤到,李寻欢又咳嗽起来。杨孤鸿从未听过这样痛苦的咳嗽,就如同是胸口插着一把刀,只要稍稍用力就会撕心裂肺的痛,所以只能尽量压抑,却又止不住,最后不得不强忍着痛去吸取那一点点稀薄的空气。
这么憔悴的人,就算放着不管他也活不了多久了,宫主又何必非要取他性命?
杨孤鸿剑已出鞘,李寻欢却只是虚弱地喘息着,手中不见寸铁。
李寻欢的耳边嗡嗡作响,因为失血过多,胸口阵阵恶心。浑身的皮肤都紧绷绷的发冷,豆大汗水从他苍白的额头滚下。他看不到半步之外的事物,整个世界都在飞速旋转。
剑气逼来,迅如闪电。李寻欢隐约露出的一段脖颈,在剑锋下显得格外柔弱。
杨孤鸿的剑弹指间抵在他的颈上,逼得李寻欢不得不抬起下巴。他的汗水流下来,滴在了寒光闪闪的剑尖上。李寻欢又咳嗽起来,随着身子克制不住的抖动,利刃在他的颈上划出了血痕。
杨孤鸿这时却收了剑,一点点地后退。
他脸上面具一般的笑容已全然不见。他抬起手,摸上衣襟上插着的一片草叶,颤抖地拔了出来。取人性命未必一定要用利器,一花一叶,信手拈来,皆可杀人于无形。形神合一,这恐怕是武功最高妙的境界。
李寻欢却依旧在咳着,无论他怎样用手去捂住也不能压制,反而加重了自己的痛苦。他的身子支撑不住地偏倒下去,清冷莹白的月光照亮了他汗湿的单衣,散乱的长发和苍白的容颜。他是这样的命在旦夕,杨孤鸿甚至觉得,或许月光散去了,这个人也将随着月光一起散去了吧。
“你刚才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杨孤鸿低声问。
他却没有听到回答。
李寻欢刚才如果用的是飞刀,此刻他便已是一具尸体。而现在,杨孤鸿如果动手,杀死李寻欢将不费吹灰之力。
但他将剑收回了鞘中。表情悲伤地,离开了这片净土。
夔玄阁阁主
龙小云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阴森的地下宫殿,周围的人都带着黑色的面具。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眉眼修长的男人,龙小云觉得他十分眼熟。
“裘正风,你明晚先带人潜在咱们的酒家,杜老贼入城之时我以火把为讯。你将他截杀在东十巷子。”男子语气极清冷,对一个戴面具的男人道。龙小云听得心惊肉跳,心知他们所指的是当朝宰相杜威。这伙人究竟是什么人,居然聚在这里密谋暗杀丞相!
紧接着,他耳边便爆发了面具人们的高呼,竟是“血洗中土,复我大元”!这些人分明江湖人打扮,却竟全是图谋不轨的鞑靼人。龙小云知道这些人是飞鹰门的门徒,他此刻却也不明白自己为何知晓此事,只是好像意识到时就已经存在于他的脑中。而现在他也感到自己戴着一模一样的面具。集会散去,龙小云却悄悄脱离了自己所属的队伍,暗暗跟在发布命令的男人身后。
让他惊愕万分的是,这男人最后竟进了悦北侯府的侧门。龙小云心中已是了然。他正欲暗中离去,却突然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口鼻,一股奇异的香气,他只觉浑身都软了。
神智变得模糊,旁人的声音如同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龙小云一动也不能动。
他隐约听得一个清冷的男声:“萧玉儿,你为何还不动手?”
一女声踟蹰道:“侯爷,您真的要玉儿用淬碧银针?”
男声变得锐利恶毒:“他知道了我的秘密,终究是个祸害。动手!”
不要、不!住手!龙小云觉得自己仿佛是在做一场噩梦,却感到分外的真实。一个冰冷的东西刺进了他的后脑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凝滞。
寅时,兴云庄。昏暗的烛火在夜风中摇晃。
梅思影坐在床边,双目锁在了龙小云的脸上,道:“若是普通的针,只要取出,小云便可以恢复全部的记忆。然而,若是淬碧银针,小云虽已解了毒,却也无法恢复针留在脑中时,这两年前后的记忆。”梅思影并未提到解药之事,毕竟有违礼法,她本就不会随意说出,更何况答应过李寻欢保守秘密。
“既然梅姑娘已经将针取出,难道不能辨别是普通的针还是毒针吗?”关天翔问。
“我只在书中看过这种银针封穴的记载。两种针外观上一模一样,据说只有该法的传人才能区分。所以,只有等小云醒来,我们才能知道了。”梅思影道,“只是……他一直都没有醒……”
“或许是在夜市时撞伤了后脑,所以醒的会迟些。梅姑娘,你就不要再担心了。”关天翔安慰道,“回房去睡一会儿吧,你看上去好憔悴。”
梅思影只是握紧小云的手,摇了摇头。
“若是连大夫都倒下了,病人要怎么办?”关天翔道。梅思影似乎是被关天翔说动了,松开了龙小云的手,为他掖了掖被角。
蜡烛被吹灭,屋子变得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