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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小时侯应该也看过这样的一个民间故事——仓颉造字。传说中说到仓颉造字，天雨粟，夜鬼哭，为什么文字只不过是被造出来就会引得天降大雨，夜鬼号哭？有一种观点认为那是因为文字这种东西代表着一种神性，拥有特殊的力量，而仓颉造字使得普通人也能掌握这种力量，既泄露了天机，又使得人类拥有了不下于神族的能力。但其实就算是语言、文字本身具有能力，也必须要有使用的人，使用对了，才会发生一定的转换，这也就是没有用刀杀人的人，刀就不成为凶器的原因，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洛粼点点头，好象有点知道梁心元要说什么了。

“咒语也是一样的道理。现在是个提倡科学的年代，咒也好，符也好，甚至是宗教也好，都已经过了在人们心中那个无可撼动、权威的年代，虽然也有很多人信仰这样那样的宗教，但是对于神迹或是神秘的力量，大多数还都是抱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当然，这其中也有其他一些复杂的因素夹杂其中，比方说那些假扮的巫婆神棍；但就是这种半信半疑的态度，在一定的情况下，会产生本人都感觉不到的奇妙的变化。”

说着，梁心元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明黄色的符纸来，三两下折叠成纸鹤，递到洛粼手上，又折了一只自己拿着。

“我这种符纸一般用于跟踪，你如果跟着我念咒文的话，符纸就会自动飞去跟踪你想要紧盯的对象，你信不信？”

“信是信，但是我从来没修行过也能行吗？”洛粼看着手掌中心躺着的黄色纸鹤，没什么信心地问。

“试试看不就知道了？”梁心元说着，将两手并拢，无名、小指弯曲相错，拇指、食指、中指分别紧紧贴合，纸鹤夹于掌中，“跟着我做。”

“哦。”虽然觉得这样有点傻，洛粼还是乖乖地跟着做了相同的举动，不怎么意外地看到对面池塘边有个正往水里扔玉米粒喂鱼的老人已经注意到了他们，停止了自己的工作，好奇地望向这边。

“现在跟着我念，幡悬宝号普利无边诸神卫护天罪消愆……”

“幡悬宝号普利无边诸神卫护天罪消愆……”

“经完幡落云旆回天各遵法旨不得稽延……”

“经完幡落云旆回天各遵法旨不得稽延……”

“急急如，玉皇上帝律令。”

“急急如……”

随着咒文的进行，洛粼感到自己的手掌中明显传来一种酥痒的感觉，似乎是有什么活的东西正在磨蹭他的手掌。

难道真的是纸鹤活了？

想着，他缓慢地摊开手掌，从一点点的缝隙到才露出一个不大的口子，黄色符纸被折成三角形的头突然就冒了出来，扁扁的脑袋，三角形的嘴喙，纸鹤左右晃动着脑袋，努力地想要从洛粼的手掌中爬出来。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洛粼能感觉到在自己双掌组成的空间中，那种有活物在动的感觉更明显了。

“摊开手掌。”

一旁传来梁心元的声音，洛粼小心地打开双手，在阳光下，看到自己的手掌中间，那本该是一张纸的纸鹤竟然扑打着翅膀，开始尝试着飞起来。

“真的成功了！”洛粼惊奇地看看掌心中的纸鹤，转头却看到梁心元摊开的手掌中心是一团燃烧尽的黑色物质。

“我失败了。”梁心元没什么所谓地翻转手掌，任掌心中间的灰烬掉落到地上，被风卷起，吹得无影无踪。

“为什么道长会……”洛粼一时有点转不过弯来，看着刚才洒落灰烬的地方又看看已经飞起来在自己掌心上空低低徘徊的纸鹤，不知道说什么好。

『因为他刚才念的根本不是跟踪用的咒文，』獠冷冰冰的声音在洛粼的脑海中响起来，『他念的是“落幡咒”。』

“落幡咒？”

“没错，落幡咒。”被揭穿的梁心元并不见有多么紧张，不仅大大方方的承认并且接过了话头，“道士施咒的时候有时候光靠一己的力量是不够的，你看过《西游记》吧，就是什么虎力大仙、鹿力大仙那一集，那里面那几个妖怪道士就树了幡，拿着令旗借用了天上神仙的力量。我们道士经常都会依靠『请神咒』请来其他力量的帮助，而到了需要恭送那些力量的时候就会用『落幡咒』……”

说着，梁心元大剌剌地搔了搔脑门，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本来想试试看能不能把你身上的那条蛇逼出来，看来我是失败了。”

『逼出来？没那么简单吧。』与之前在青瞳办公室中简直就像幼儿园小孩吵架段数那样的吵闹不同，这一次獠的声音让洛粼感到发自肺腑的寒意，而始终维持着一脸笑容的梁心元甚至更让洛粼觉得恐怖。

“好吧，我承认，对于像你这种签定了一定契约的妖怪，这咒语可能会直接送你上西天。”

『哼！你是永远不会知道我和洛思沣那个老头到底完成的什么契约的，所以想用这种卑鄙的手段解决我，你最好还是等个几万年再说吧。』

“啊呀呀，失败是成功之母，你最好不要那么快就下结论。世间所有的咒文，不仅是道教，就算是佛教，密宗或是其他宗教，我都有所涉猎，我就不信找不到方法让你彻底跟这个世界saygood-bye。”

『好啊，既然你那么有自信，那么就让我们拭目以待怎样？我倒觉得，在你找到你的答案之前，很有可能已经死在我的手里。』

对话在两者之间一来一往，任何一个都是用着平静平淡甚至是感觉不到多少恶意的语气，但在话语中所蕴藏的深意却让洛粼几乎出了一身冷汗。

这不是洛粼熟悉的老是吵嚷着要吃零食，要灭他全家的獠，这是那个真正的大妖怪獠在面对强敌时候才会有的姿态！洛粼这才知道，漫不经心说着要灭了他全家的獠如果真正认真起来会是多么可怕的存在，而那个看不出岁数，一脸笑容的道长梁心元又是怎样的在无害的表面下深藏不露。

『这个人绝对不像他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獠曾经警告过洛粼，但是洛粼没有怎么相信，现在，他觉得自己真的太单纯，就差一点，梁心元就能借助他的手将獠送上不归之路。

想到这里，洛粼开始生气起来！不仅是为了梁心元欺骗了他，更因为，对于一心想要成为一个普通人的洛粼而言，再一次地意识到人比妖怪更可怕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

难道，真的不要做人比较好吗？

『你想太多了。』獠的声音在洛粼的脑海中响起来，没有面对梁心元的冷冽，显得像一个长辈般的语重心长，『人和妖怪是不同的东西，但也都是有好有坏的，何况凉汤圆也不能算个坏人，他只是有他执着的部分而已。做人就要把人的那部分做好，做妖也要把妖的信念贯彻起来，当然就算你想两边都试试，做做人妖也没人有意见。』

“那个……我还是算了。”洛粼抹了抹额头的汗，不敢想自己变成人妖是什么样子，看到到处飞的纸鹤却有了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