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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边在心中默诵着,一边飞快地写着,字迹甚至有些潦草。那名小吏启程在即,我要找的东西却刚刚送到。而且,我不能让我的夫君知道这一切。我了解他,我甚至知道他一定会想得太多太多,一定会将我推向另一边去——

可是,我不想让他误会。尽管爱已无存,我仍不想让他误会这一切。

“考所愿而必违,徒契契以苦心。拥劳情而罔诉,步容与于南林……竟寂寞而无见,独倦想以空寻。敛轻裾以复路,瞻夕阳而流叹。思宵梦以从之,神飘飘而不安……”

我只希望,这一片苦心,他或者太子,都能够懂。不是所有的愿望都能够实现,不是所有的关怀都可以形诸于口,寂寞时无见,思念到尽也只是徒劳追寻。可是,纵然深宫无尽,也不应湮没了年少时的执着或良善,不应让权力倾轧,轻易凌驾了手足之情。

“意夫……人之在兹,托行云以送怀;行云逝而无语,时奄冉而就过。徒勤思而自悲,终阻山而滞河。迎清风以怯累,寄弱志于归波……”

我想尝试着说服那个人。倘若行云不能托付他的愁怀,也应寄志向于山河,多想想他肩头那许多人寄予的期望,那是自从二十八年之前,就降临在他头顶的天命所归。他将来总会由一人之下,终究变为万人之上;所有的冷待,于他都是更艰苦的磨炼,都是壮志得酬前必经的曲折。他总有一天会成为万民的天子,他的志向与抱负也总有一天会实现;只要他能好好地活下去。

“尤《蔓草》之为会,诵《召南》之余歌;坦万虑以存诚,憩遥情于八遐!”

我终于写完了那一篇陶渊明的《闲情赋》。他曾经在我面前背诵过的,我一直没有忘。我现在只希望这篇赋,能让他明白那些关心他的人心底深藏的忧虑,让他知道这世界上他始终不是孤独一人。

当年他曾经在满城风雨、众人冷眼中微笑着接纳了我做他的家人,那么这一辈子,我便始终是他的家人。

我略略想了一想,又觉得不够,生怕这个仍然不能挽回他的决心。于是我又提起笔来,在纸后续道:“……我仍记得当年你对我说过的话。你说宫中没有红豆树,我今日便为你寻了这种子来。希望你善自珍重,好好地在暗沉阴冷的宫中,把它种活……”

我的眼眶突然湿了。我的视线模糊,我仍然继续写下去:“你还说过,要了解一个人的过程,必定会经历很多痛苦。当日你背诵这篇《闲情赋》时,想必心里也曾想念着一个人。倘若那人仍活在世上,你便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因为只有活着,有一日才能与那个人重逢。倘若不幸那人已不在这个世间,那么你更要好好地活着,因为无论她此刻身在何处,一定都希望你能好好地活下去,将她自己的那一份也一并活着,一直一直,幸福地活下去……”

突如其来的眼泪哽塞了我的喉咙,涌出了我的眼。我无法再多写一个字,匆匆忙忙地丢下笔,正待要折起来,忽然听得门口有个人温声问道:“怎么了,昭佩?何事如此伤心?”

我大吃一惊,手下一滞。萧绎!居然是萧绎!我那个已经很久不来造访的夫君!

那封信!我写给太子萧统的信,绝不能让萧绎看到!仓卒间,我飞快地将手中的纸折成一小块,藏进衣袖中。可是脸上的泪水却来不及拭去,只好任由它们留在那里。

萧绎走到我桌旁,视线在空空如也的桌上逗留了片刻。然而他并没有追问,只是将自己的丝帕递给我。“都是当娘的人了,还是这样说哭就哭,这么随性?若叫方等看到,恐怕要笑话你了。”

这意外的温柔让我失措,竟然无言以对。默默接下丝帕,将脸上的眼泪拭去,然而我心底潜藏的脆弱却被勾起,眼中忽而涌出更多的泪水。

“世诚,你……当真要和太子殿下竞争么?”

萧绎的身躯明显地一僵,许久才勉强说道:“昭佩,这是朝政,按照祖宗礼法,妇人……应当免问的。”

我一愣,没想到他居然又搬出那些祖宗成法、礼仪道德的大道理来。我沉默了一瞬,方缓缓道:“我今天……并不是问你朝政,我是问你……家事!”

萧绎闻言显得颇为讶异,喃喃道:“家事?”他仿佛想起了什么,眉眼间的情绪,渐渐从温柔变得漠然。他背着手,转开了身子,淡淡道:“任何皇宫中的家事,都不再只是普通的家事,而是朝政!臣下、僚属,哪一个不争着要介入我们的‘家事’?”

我大为惊讶,看不过去他这样置身事外般的淡漠语气,遂截口道:“我不属于那些不相干的人,我也是这皇家里的一员,难道没有资格过问么?我今日所问的,不是湘东王是否深受圣宠,以至于众人得了错觉,以为可以将太子殿下取而代之;我所问的,只是你!”

萧绎一震,迅速转过头来望着我。我站起身来,捉住他冰冷的手,合握在我温热的掌心,殷殷追问。“世诚,我想要问你,你当真要与大哥竞争,当真也想望着他身下的那个位子?”

萧绎眼中有亮光一闪,瞬间又转为黯淡虚无。他长叹一声,低低说道:“不,不是……然而,纵使非我所愿,但我已……身不由己!”

“你……!”我又惊又怒,完全没有想到他居然这样坦白!“世诚,难道你忘记了,在那个阴谋伪善、尔虞我诈的黑暗宫中,是谁一直关切着你,真心维护着你?陛下又何曾真心相待过你?他厌恶太子之时,便称赞你一番,给那些趋炎附势的臣下们一些暗示,好让他们纷纷上表跟进,教太子难堪;他又觉得太子才堪一用之时,便将你弃于一旁不闻不问,任凭那些兄弟们恶意讥讽嘲笑于你,而毫不在意!你以为他想要扶持你,给予你无上的恩典么?错了!你们兄弟,纵然天潢贵胄,也不过是一盘棋中的那些棋子,而他,才正是那个操纵棋子行动的人,那只下棋的手!”

“徐昭佩!”萧绎骤然爆发出一声大吼,连名带姓地,将我没有说完的话都哽在了喉间。他用力甩开了我的手,那块我用来拭泪的丝帕也因此掉落地面。他的面色苍白而嘴唇颤抖,眼中又仿佛燃烧着熊熊火焰,似是在努力地抑制着心底那滔天的怒意。“你……不要太过分!”

我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然而我很快从震惊中复原,凛然望着他,继续无畏地说道:“萧世诚,你又何必动气?难道我说错了么?你自己心里也清楚我一个字也没有说错,因此你这般暴怒;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倘若陛下没有梦见那个一目已眇的僧人,倘若没有那些传说中的紫光缭绕奇香盈门,即使陛下今日想要扳倒太子,他大概也不可能想得到你!”

萧绎闻言,却不怒反笑,但他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血色,眉间隐约透露出某种复杂的悲哀。他静静凝视着我,良久之后忽然撇唇一笑,清晰地说:“……那又如何?昭佩,难道你就不曾想过,倘若你出阁之日没有疾风大作、拔树毁屋,也没有雪霰交下、帷帘皆白,三朝回门之时,更没有天气阴暗晦冥、雷鸣不止,巨雷震碎西州议事厅堂的厅柱……也许你今日的命运和际遇,也不会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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