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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生很清楚叶月就是这样的性子，所以即使他跟近江的对话藏头露尾，让听者能听出问题却窥不见全貌，叶月也没有向他寻求真相，所以即使明知道他能看到御景妖真正的力量所在，叶月也并没有探寻这个力量的意思。

即使她好奇，却习惯性地就想要自己去找到答案，不是不知道有捷径，却只喜欢在自己的道路上前行。

柳生了解，于是并不失落，只是有点憋得慌——他把答案已经整理得简洁明了又趣意横生，但就是找不着机会说出来，一个让叶月愿意在他身边多待一会儿听他长篇大论的机会。

柳生曾觉得叶月更适合就读历史或文学这一类的专业，不过对照柳之后，柳生又开始觉得叶月读医科其实也很适合，比历史文学一类的更适合。对于这个姑娘而言，人文更适合作为休闲兴趣而非专项研究内容。

柳现下正就读于共和学院人文系三年级。

共和学院是一所小规模的学校，只有人文系和政治经济系，校园面积有三万平方米，这个面积要容纳的不仅是两个大学学部，还包括了女子短期大学、高等科、中等科、幼儿园等，其实是颇为狭小的。

学院的创始人是龙堂司，开办小规模学校正是其理念之一，曾经的院长室中还悬挂着“自由奔放”的牌匾，不过最近已经被现任院长鸟羽靖一郎换成了由文部大臣赠送的“勤勉、至诚、努力”。

虽然后者本身用词也没什么问题，但对于冲着龙堂司及其理念而选择进入共和学院的柳莲二来说，却也实在不是件愉快的事情，更何况还有这一举动背后的含义。自从鸟羽担任院长以来共和学院已经渐渐失去了最让柳看重的氛围，染上了太多以学校而言过于浑浊的东西。

不过这也没太大影响，至少柳可以肯定，在自己本科毕业以前，共和学院最初的理念还不会完全消失，那些学院转型以及这牵扯到的暗地活动在这一两年内还不会彻底摆到台前来，只要他自己不太去苛刻关注那些，那么这学院就还是比较纯粹的学院，唯一可惜的是再之后他恐怕就找不到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了。

“龙堂老师，听说你的理事职务快要被免去了？”虽然说是尽力忽略那些利益纷争，但长久的习惯还是让柳轻易明白现在的形势。

龙堂始是前任院长的长孙，二十三岁，在高等科讲授世界史，同时在大学教育系担任东洋史的兼任讲师，还是共和学院的十四名理事之一——最后一项是其祖父在临死前指明要求的。

柳有选修他的课，彼此间也颇谈得来，与其弟弟之一大二的龙堂续关系也不错。

“是啊，”龙堂始笑了笑，“我是这个国家迄今为止最年轻的学校法人理事，这次看来会顺理成章地成为这个国家最年轻的免职理事吧。”

“真可惜，”面对这个自己欣赏的教师，柳坦然说道，“如果你离开了的话，鸟羽先生大概就真的毫无顾忌了，共和学院也会走到头了吧？”即使这个学院的名字还会继续存在下去，但内里却会一片狼籍，不，以鸟羽先生那热衷于清除前院长的遗留痕迹的劲头来看，恐怕连学院名都留不下来。

“是的，局势已定，”龙堂始轻松地说道，就好像这个正走上毁灭路途的学校不是自家祖父的心血似的，“继被逐出理事会之后我大概还很快连讲师的工作也会失去了吧，然后就是彻底离开这个学院，姑父就可以毫无阻碍地按照他的心愿来改革了，虽然，其实即使我在这里也妨碍不了他什么。”

“我必须说，我很遗憾，”柳闭着眼，看似淡漠，实则真挚地说，“你是一位很出色的历史老师。”

开明又严格，有自己的一套根深蒂固的看法，但并不会由此去约束学生的思维，无论是对待高等科还是大学部的学生，都极尽可能地引导着他们做出判断。在龙堂始出题的考试中，答案无所谓对错，只需要认真地去思索，就必然能够过关，他并不是应试教育的优秀导师，但却无疑是个优秀的教育者，就像他的祖父一般。

“我很荣幸。”龙堂始笑道，“别在意，柳，即使共和学院真的消失了也没关系，本来就没有什么是能够永远存在下去的，你看，罗马帝国灭亡了，迦太基也灭亡了，还有汉朝、唐朝、印加帝国……历史就是这么一回事，从萌芽到极盛再到消亡，没有例外的，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共和学院——虽然这学院是消亡得稍微快了点。”

“虽然我想说我确实是被安慰到了，”柳顿了顿，“但是，不觉得把‘小小的共和学院’和历史上的各个大帝国相提并论太抬举这个学院了吗？”

龙堂始轻咳了声：“啊，你说得也对。”

一边说着两人一边走进了市图书馆。由于家学渊源，龙堂始有翻阅馆中珍藏资料的资格，而有他作担保，再加上自身的一贯好品行，柳也可以有限度地进入这片领域，当然，无论是龙堂始还是柳莲二，都只能翻阅，而不能带走。

“叶月？”突然看到貌似认识的人，柳出声招呼道。

叶月回头，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柳君……你好。”他们见面的次数实在很少，所以虽然叶月还记得这人——她认人记人的能力一向很好——但却很惊讶他会跟自己打招呼。

柳并没有在意叶月的愣神和反应迟缓，“这是龙堂始，我就读的共和学院的讲师，这是叶月，我以前队友的现任学妹。”他给两人简略作了介绍。

“你好。”叶月有些紧张地稍稍鞠躬——她真的很不擅长面对这种一看就优秀非常的男性，无论是柳还是龙堂始都让她压力很大。

“你好。”龙堂始温和地说道，因为祖父的教育，也因为长期受自家气场强大的表妹照顾的关系，对于女性他一向很尊重，也从不让女性为难。

“要不要进去看看里面的书？”柳指着挂着‘一般读者禁止进入’牌子的门邀请道，“有不少古古怪怪的东西。”

叶月下意识就想拒绝，但又有点心动，龙堂始看了柳一眼，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问。

“嗯，我可以进去吗？是不是需要办什么手续之类的？”最终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叶月问道。

“不需要，龙堂老师会作保。”柳大大方方地慷他人之慨，当着‘他人’的面。

龙堂始苦笑，但迎着叶月极力控制却还是看得出期待的目光，也说不出扫兴的话来，更何况柳不是没分寸的人，他会邀请就证明这个女孩是不会给人添麻烦的。

“没问题，”龙堂始开口道，“只要叶月有兴趣的话，当然，比照我被允许的权限，里面的所有书我们都只能在房间里看，不能拿出来，更不能带走。”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新涉及到的动漫/小说有：

创龙传——田中芳树

好奇心

所谓珍贵资料大多也同时意味着年代久远，其直接表现为纸张的老旧泛黄，可能还带着不少灰尘甚至小小的书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