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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巨大的工业,虽然对于现代真正大规模的工业化来说,其发展可能还不算快,但却足以推动铁路的发明,这是一个将使资本产业发生转变的基本创造。由于采矿业不仅需要大量的大功率蒸汽机,而且还需要有效的手段,把大量煤炭从采煤场运送到矿坑,尤其是从矿坑口运输到装船现场。矿车所跑的“路轨”或“铁路”就是一个明显的答案。既然人们已在尝试利用固定的引擎拉动矿车,那么用移动的引擎拉动矿车看来也并非不可行。最后,由于陆路运输大批货物的费用是如此之高,这很可能打动了内陆矿区的矿主,将其所用的短程运输工具发展为有利可图的长程运输。从达勒姆(Durham)内陆煤田到沿海的铁路是第一条现代铁路[从斯托克顿(Stockton)至达灵顿(Darlington),1825年开通]。从技术发展方面来看,铁路是矿业,尤其是英国北部煤矿业的产儿。斯蒂芬森(George Stephenson)的职业生涯是从作为泰恩赛德(Tyneside)“机械师”开始的,在许多年里,火车司机实际上全是从他所在的煤矿区招收来的。

在工业革命中,没有什么革新能像铁路那样激起人们那么大的想象,这已有事实为证,这是19世纪工业化唯一被充分吸收到流行诗歌和文学想象之中的硕果。在大多数西方世界做出要建造铁路的计划(尽管实施这些计划一般都被拖延)之前,从工艺技术上看,几乎没有什么可以证明在英国(大约1825—1830年)建造铁路是可行的、有利可图的。1827年在美国,1828年和1835年在法国,1835年在德意志和比利时,开通了最初的几条短程铁路,甚至俄国也于1837年修造了铁路。其原因无疑是:还没有其他发明能够如此富有戏剧性地向世人昭示新时代的力量和速度。即使是最早的铁路也明显反映了技术上的成熟,其中所揭示的意义更加令人惊讶。(例如在19世纪30年代,时速60英里已经不成问题,事实上,后来的蒸汽火车并未做根本改进。)火车在钢轨上拖着一条条长蛇般的烟尾,风驰电掣地跨越乡村,跨越大陆。铁路的路堑、桥梁和车站,已形成了公共建筑群,相比之下,埃及的金字塔、古罗马的引水道,甚至中国的长城也显得黯然失色,流于一种古老的地域特色。铁路是人类经由技术而取得巨大胜利的标志。

实际上,从经济观点来看,铁路所需的巨大开支就是它的主要优势。毫无疑问,从长远看来,铁路有能力打开前此由于高昂的运输费用而被阻断于世界市场的国家大门,它大大地提高了以陆路运输人员、货物的速度和数量,这就是铁路具有重要意义之所在。在1848年以前,铁路在经济上还不太重要,因为在英国以外,几乎没有什么铁路,而在英国国内,由于地理上的原因,处理交通运输问题远没有像幅员广大的内陆国家那么棘手。[10] 但是,从经济发展研究者的角度来看,在这一阶段,铁路对于钢铁、煤炭、重型机械、劳动力以及资本投资的巨大胃口,具有更为重要的意义。因为,如果资本产业也将经历如棉纺织业已经经历过的那种深刻转变,那么,铁路所提供的恰恰就是这种转变所需要的巨大需求。在铁路时代的前20年(1830—1850年),英国的铁产量从68万吨上升到225万吨,换言之,铁产量是原来的3倍。从1830—1850年,煤产量也增至原来的3倍,即从1 500万吨增加到4 900万吨。产量急遽增加的主要原因在于铁路。因为,每建一英里铁路,仅铺设轨道所需的铁,平均就需要300吨。[26] 工业发展第一次使钢的大规模生产成为可能,在未来的几十年里,随着铁路的大量修建,工业也自然蓬勃发展。

这项突如其来具有本质意义的巨大发展,其原因显然在于商人和投资者以非理性的激情投身于铁路建设之中。1830年,全世界只有几十英里的铁路线,主要是从利物浦到曼彻斯特。到1840年,铁路线已超过4 500英里,1850年超过2.35万英里。其中的大部分路线是在通称为“铁路狂热”的几次投机狂潮中规划出来的,这股狂热爆发于1835—1837年,尤其是1844—1847年间。大部分铁路是用英国的资本、英国的钢铁、机器和技术建造起来的。[11] 这种投资激增几乎是失去理性的,因为在实际上,铁路很少为投资者带来高于其他企业的利润,这种高利润的报偿情况几乎不曾在铁路建设上发生过,大部分铁路的利润皆十分有限,很多铁路更是完全无利可图,例如:1855年,英国铁路投资的平均红利仅为3.7%。毫无疑问,创办人和投机者自然可大发横财,普通投资者显然不是这样。然而尽管如此,到了1840年和1850年,人们仍然满怀希望,投资到铁路上的钱分别高达2 800万和2.4亿英镑。[28]

原因何在呢?在英国工业革命的头两代人中,普遍存在一项基本事实,那就是小康阶级和富裕阶级累积所得的速度是如此之快,数量是如此之大,远远超过了他们所能找到的花钱和投资机会。(据估计,在19世纪40年代,每年可供投资的余额大约有6 000万英镑。[29] )封建贵族的上流社会将大把大把的钞票成功地挥霍在他们放荡的生活、豪华的建筑,以及其他非经济的活动中。[12] 在英国,德文郡(Devonshire)公爵六世,他的正常收入多得足以让他铺张挥霍,即使这样,他在19世纪中叶居然还为他的继承人留下了100万英镑的债务。(他另外又借了150万英镑,用于发展房地产,并还清了全部欠债。[30] )大量的中产阶级人士是主要的投资大众,但是,他们依然是敛钱者而不是花钱者,尽管到了1840年已有很多迹象表明,他们已经感到有充分的财力既可投资又可花费。他们的妻子开始变成“女士”,大约在这一时期,礼仪方面的手册销路激增,女士们用礼仪手册来学习优雅举止。他们开始重建在教堂内的私人礼拜堂,把这些地方搞得富丽堂皇,他们甚至还模仿哥特式和文艺复兴时期的风格,建造了糟糕的市政厅和其他的城市怪物,以此来庆祝他们共同的荣耀,他们的城市史学家也自豪地记录了他们为此而付出的巨额费用。[13]

再者,一个现代社会主义社会或福利社会,毫无疑问会从累积起来的巨大财富中捐出一部分,用于社会目的。但是在本书所论的这个时代,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中产阶级所负担的赋税实际上并不太重,于是他们可以不断在饥寒交迫的人民大众中累积财富,民众的忍饥挨饿与他们的财富累积如影随形。中产阶级不是乡下人,不满足于把自己的积蓄贮藏在长筒羊毛袜中,或者把钱财变成金手镯,他们必须为它们寻找到有利可图的投资渠道。但是,到哪里去投资呢?举例来说,现有的工业已经变得极为廉价,最多只能吸纳一小部分可供投资的剩余资金,即使我们假定棉纺织业的规模扩大一倍,它的资本费用也只能吸收其中的一部分。当时所需要的是一块足以吸纳所有闲余资金的大海绵。[14]

对外投资显然是一条可行的渠道。世界其他地区——首先,大部分旧政权力求恢复拿破仑战争所带来的创伤,而新政体则以它们惯常的做法,肆无忌惮地为一些不太明确的目的举债——迫不及待地要取得无限额的贷款,英国投资者何乐而不为!不过,南美洲的贷款在19世纪20年代显得那么有希望,北美洲的贷款在19世纪30年代之前的回报曾是那般诱人,只不过竟如此快速地变成了一钱不值的废纸:外国政府在1818—1831年间所接受的25笔贷款中,到1831年时,竟有16笔(涉及大约4 200万英镑中的一半)是拖欠的。按规定,他们应偿还给投资者7%或9%的利息,但是,实际上投资者平均只收到3.1%的利息。在希腊有过这样的事情:1824—1825年利息为5%的贷款,直到1870年以后才开始偿付,而且在此之前分文未给。遇上像希腊这样的情形,谁还能不感到沮丧呢?[32] 很自然,那些在1825年及1835—1837年投机狂潮中流向国外的资本,从此以后就开始追求显然不会太令人失望的投资场所。

作家弗朗西斯(John Francis)回顾了1851年后的投资狂热,他是这样描写富人的:“对于工业界人士来说,富人们发现财富的累积速度总是超过合法公正的投资模式……他看到,在他年轻时,钱都投入了战争贷款,而成年时期积累的财富,则在南美的矿山中付诸东流,他的钱财在那里用于筑路、雇用劳工和扩大商业。(铁路)规模,投入的资本如果失败,至少是被创造铁路的国家吸收。投资铁路与投资外国矿山或外国借贷不同,它们不会一无所剩,或者说,不会毫无价值。”[33]

投资者是否能在国内找到其他的投资形式——比如建筑投资——这仍是一个悬而未决的学术问题。实际上,投资者找到了铁路这条投资渠道,如果没有这股投资洪流,尤其是19世纪40年代中叶奔腾而来的投资潮流,那么,我们当然无法想象能这样迅速、这样大规模地修建铁路。这是一个幸运的关头,因为铁路恰好一下子解决了英国在经济增长过程中,实际面对的所有问题。

<h3>5</h3>

追溯推动工业化的动力只是历史学家的部分任务。历史学家的另一个任务就是要追溯经济资源的动员和配置,追溯为维持这一崭新、革命化的过程所需要的经济和社会适应。

需要动员和调配的第一项,或许也是最为关键的因素,即劳动力,因为,工业经济意味着农业人口(也就是乡村人口)的比例明显下降,而非农业(也就是不断增长的城市)人口比重急遽上升,而且,几乎必然引起(如我们所论时期那样)人口迅速全面的增长。因而,这也意味着主要由国内农业所提供的食物,必先大幅度地增产,此即“农业革命”。[15]

长期以来,城镇和非农业聚居区在英国的迅速增长,都很自然地推动着农业。幸亏英国农业的效率在前工业化时期是如此之低,以致只要对它稍加改良——对畜牧业稍加合理管理,实行轮作制、施肥,以及改进农场设计,或采用新作物——都能产生极为巨大的效果。这种农业变革发生在工业革命之前,使得人口在最初几个阶段的增长成为可能。物价在拿破仑战争期间异常高涨之后,紧接着发生经济衰退,使英国的农业生产惨遭损害,虽然如此,农业发展的动力却自然地持续下去。从技术和资本投资来看,本书所论时期所发生的变化,在19世纪40年代之前可能相当有限,但在此之后,农业科学和工程技术的时代可以说已经来临。英国粮食产量的大幅度攀升,使得英国的农业生产在19世纪30年代,能够为数量已达到18世纪2至3倍的英国人口,提供98%的谷物,[34] 农业的进步是借由广泛采用在18世纪早期开始应用的耕作方法,通过合理化和扩大耕作面积而获得的。

所有这些进步,并不是经由技术变革,而是通过社会变革一一取得的:取消中世纪遗留下来共同耕作的敞田制和公共放牧(“圈地运动”),消灭了自给自足的小农经营,以及对土地非商业性经营的陈旧观念。由于16—18世纪的农业进步为日后做好了准备,因此,英国能够以独特的方式,较为顺利地从根本上解决土地问题,尽管在此过程中不仅常常受到农村不幸穷人的抵抗,而且也受到因循守旧的乡绅抵制。但是,土地问题的解决,使得英国成为一个由少数大土地所有者、一定数量以营利为目的的租佃农场主人,以及大量的雇佣劳动者所组成的国家。在1795年的饥荒年和以后的岁月里,很多郡的乡绅法官,纷纷自动采纳救济贫民的“斯平汉姆兰制度”(Speenhamland System),人们一直把这一制度看作是为了保护旧有的乡村社会,抵御金钱关系侵害所做的最后一次有组织尝试。[16] 农业经营者以《谷物法》来保护农业生产,抵御1815年以后的危机。他们不顾所有的经济保守主义,这些人把农业视如其他任何行业,只根据获利的标准来进行判断,《谷物法》在一定意义上就是一部反对上述倾向的宣言书。但是,这些为抗拒资本主义最终进入乡村所做的努力,是注定要失败的。1830年后,他们在中产阶级激进派的前进浪潮中,节节败退。1834年颁布《新济贫法》(New Poor Law)和1846年废除《谷物法》,正式宣告了他们的最后失败。

从经济生产率的角度看,这项社会变革是一次大成功;从人们所遭受的痛苦而言,则是一次大灾难,并且因1815年后的农业萧条而加深,使得农村劳苦群众陷入水深火热之中。1800年后,甚至像阿瑟·扬那样对于圈地和农业进步抱着如此热情的拥护者,也为它的社会后果深感震惊。[35] 但是,从工业化的角度来看,这些结果也是人们所希望的,因为工业经济需要劳动力,而除了从先前的非工业领域外,还能从其他什么地方得到劳动力呢?国内的农村人口,国外的(主要是爱尔兰)移民,再加上各式各样的小生产者和劳苦大众,这些人是最为明显的劳动力资源。[17] 他们必须被吸引到新的职业中来,或者说,如果——这一点也是最有可能的——他们最初不为这些工作所吸引,不愿意放弃他们传统的生活方式,[36] 那么,就必须强迫他们从事新工作。经济和社会苦难是最有效的鞭子,更高的货币工资和城市生活更大的自由度,这些只是附加的胡萝卜。由于种种原因,在我们论述的这个时期里,能够撬动人们,使他们从历史形成的港湾中松动开来的力量,与19世纪下半叶比起来依然相当弱小。像爱尔兰饥荒那样触目惊心的大灾荒,带动了巨大的移民浪潮(在1835—1850年间,总数850万人口中,有150万人移居国外),1850年后,这样的现象变得很普遍。不过,这种情况在英国要比其他地方更为强烈,倘若不是这样,那么,英国工业的发展就会像法国那样,因农民和小资产阶级的稳定舒适生活而受到阻碍,因为这会使工业丧失它所需要吸纳的劳动力。[18]

要获得足够数量的劳动力是一回事,而要获得足够具有适当技能的合格劳动者又是另一回事。20世纪的经验已经表明,这个问题是一个关键性的,也是更加难以解决的问题。首先,所有的劳动者都必须学会如何用一种与工业相适应的方式去工作,也就是说,用一种完全不同于农业生产中的季节性波动,或者说完全不同于独立手工业者对于他经营的小块土地能够进行自我调节的方式去工作,与工业相适应的方式就是每日不断、有规律的工作节奏。劳动者还得学会对于金钱刺激做出敏锐的反应。在那时,英国的雇主就像现在南非雇主那样经常抱怨劳动者的“懒惰”,或者抱怨他们的雇工有下述倾向,即挣够了按惯例能过一周生活的工资,就歇手不干了。这些问题或许能在严格的劳动纪律中得到解决(如罚款和使法律偏向雇主一边的《主仆法》等等),但首先采用的方法,却是尽可能压低劳动工资,使得他必须持续做满一周的工作,以便挣得最低限度的收入。工厂中的劳动纪律问题更显迫切,在这里,人们经常发现,雇主更加习惯于雇用听话的(也比较廉价的)妇女和儿童:1834—1847年,在英国棉纺织工厂的全部工人中,成年男子占1/4,妇女和女孩超过半数,其余的为18岁以下的男性童工。[37] 另一项为保证劳动纪律而普遍采用的方法就是订立转包合同,或是使熟练工人变成非熟练帮工的实际雇用者,这些方法反映了发生在工业化早期阶段小规模的、零零星星的进程。比如在棉纺织工业中,大约有2/3的男孩和1/3的女孩就这样“处在技术工人的直接雇用之下”,从此,他们受到了更为严密的看管。在工厂以外的地方,这种独特的做法甚至更为流行。当然,工头直接受到钱财的刺激,毫不放松对所雇用帮工的监督。

要招募或培训足够的熟练工人和技术上受过训练的工人,难度就更大。因为前工业化时期的技术,在现代工业中能大显身手的几乎没有,虽然还有很多工作,像建筑技术,实际上一如往昔,没有变化。所幸的是,在1789年之前的一个世纪里,英国缓慢发展的不完全工业化,无论在纺织技术,还是在金属处理方面,都已经造就了一批相当适用的技术队伍。所以,在欧洲大陆,制锁匠是仅有的几种会操作精密金属活儿的手工艺者之一,而他们竟成了机器制造者的鼻祖,而且,有时还冠以“工程师”或“机械师”的名称(在开矿和与矿业有关的行业中已经很普遍),而英国的水车匠也是如此。英文里的“工程师”一词,既是指有一技之长的金属制品工人,又是指设计和规划人员,这不是偶然的,因为大多数拥有较高技术的工艺人员,就是来自这些在机械方面具有一定技术、能独立操作的人。实际上,英国的工业化便是依赖于这群未经计划培育的高技能工人,而欧洲大陆的实业家却没这么幸运。这解释了英国何以极为忽视普通教育和技术教育,这种忽视将要在日后付出代价。

除了劳动力供给的问题之外,资本供应的问题不大,与大多数其他欧洲国家不同,英国并不缺少能够立即用于投资的资本。主要的困难在于,18世纪掌握着大部分可供投资资本的有钱人——地主、商人、船商、金融家等等——不愿意把钱投资在新兴工业上,因此,新兴工业经常不得不靠小规模的积蓄或贷款起家,借由所获利润的再投资而得到发展。局部的资本短缺,使得早期的企业家——尤其是白手起家的实业家——更加勤俭节约、更加贪婪,因此,他们的工人相对受到更重的剥削。不过,这反映了全国性剩余投资流向的不完善,而不是资本短缺。另一方面,18世纪的富人们已经做好了准备,打算把他们的金钱投资于某些有利于工业化的事业,尤其是交通运输业(运河、码头设施、道路,后来还有铁路)和矿业。土地所有者即使不能亲自经营这些事业,也能从中抽取矿区使用费。

至于贸易和金融方面的技术,无论是私营还是公营,都不存在什么困难。银行、钞票、汇票、公债、股票、营销、海外贸易和批发贸易的技术细节,人们都了如指掌。能够操作这些业务,或者能轻而易举学会操作的,大有人在。此外到18世纪末,政府坚决奉行商业至上的政策,与此背道而驰的旧法律[例如像都铎(Tudor)时期的《社会法》]早已废弃不用。在1813—1835年间,除了与农业有关的方面,其余都已完全废除。从理论上看,英国的法律、金融和商业制度都相当粗陋,与其说是有利于经济发展,不如说会阻碍经济发展。例如,人们如想组织股份公司,他们几乎每次都必须让议会通过代价昂贵的“私法”(private acts);法国大革命为法国——并通过革命的影响为欧洲大陆的其他地区——提供了更为合理和有效的机构,以便为此服务。英国也尽力而为,而且在实际上,它的确比竞争对手做得更好。

通过这种相当任意的、无计划的经验主义方法,第一个重要的工业经济建立起来了。用现代的标准来衡量,这个经济规模小而陈旧,其陈旧的痕迹仍给今天的英国留下了烙印。然而以1848年的标准来衡量,它的成就是非常伟大的,虽然它也因新兴城市比其他地方丑陋,无产阶级的处境比其他地方更每况愈下而令人吃惊。[19] 天空被烟雾笼罩,脸色苍白的人们匆匆穿行于乌烟瘴气之中,连外国游客都为此感到担忧。但是,它控制着100万马力的蒸汽机,依靠1 700多万枚机械化纺锤,每年生产出200亿码棉布,开采了数量几达5 000万吨的原煤,每年进出口的货物价值达1.7亿英镑。它的贸易量,是法国这个最有力竞争对手的两倍,然而在1780年时,英国才只刚刚超过法国。英国的棉布消费量是美国的2倍,是法国的4倍。它生产的生铁占世界经济发达地区生铁总产量的一半以上,英国居民平均使用生铁的数量是工业化程度仅次于英国的国家(比利时)的2倍,是美国的3倍,法国的4倍以上。英国的资本投资——占美国1/4,占拉丁美洲几乎1/5—从世界各地带回2亿到3亿英镑的红利和汇票。[39] 英国实际上已成为“世界工厂”。

商人和企业家的唯一法则就是贱买、无限制的贵卖。当时,无论是英国还是全世界都知道,在英伦诸岛发动的工业革命,正在改变着世界,工业革命将所向披靡,过去的神仙皇帝在今天的商人和蒸汽机面前,都将显得软弱无力。

[1] “一方面,我们欣喜地看到,英国人通过对古代作家的研究,为他们的政治生活取得了巨大财富,不论他们如何从中卖弄学问。议会中的雄辩家们出于良好的目的,经常引用古人的语言,这种做法议会乐于接受,并且无法不对议会有所影响。另一方面,在这个国家里,制造业已占据统治地位,从此以后,让科学和工艺家喻户晓,以促进人们对科学和工艺的追求,这些需要显而易见。但是,在年青一代的教育课程中,人们几乎不曾注意到缺少上述科目,这无法不令我们惊讶。同样令人惊讶的是,那些缺乏任何正规职业教育的人,其所取得的成就依然是那么巨大。”瓦克斯穆特(W.Wachsmuth),《欧洲习俗史》(Europaeische Sittengeschichte 5,2,莱比锡,1839年),p.736。

[2] 现代汽车工业就是这方面的最佳例子。并不是存在于19世纪90年代的汽车市场需求创造了现代规模的汽车工业,而是制造廉价汽车的生产能力,创造了对汽车大规模的现代需求。

[3] “购买力的扩大只是随着人口和人均收入的增长,随着运输费用的下降,以及对贸易限制的消除而缓慢进行。但市场正在不断扩大,而此时问题的关键在于某些大众消费品的生产者能够把握机遇,使他们的生产能持续、快速地发展。”(K.Berrill, InternationaI Trade and the Rate of Economic Growth, Economic History Review, XII, 1960, p. 358.)

[4] 举例来说,在本书所述时期里,海外供应的羊毛,其重要性一直微乎其微,只有到19世纪50年代,才变成一个重要因素。

[5] “家庭生产制度”是制造业从家庭或手工业生产迈向现代工业发展过程中普遍存在的一个阶段,它的生产形式不可胜数,其中有些形式与工厂相当接近。如果18世纪的作者提到“制造业”,那几乎可以肯定是指“家庭生产制度”,而且这种指称适用于所有西方国家。

[6] 在所有国家掌握的可供出售的商品中,纺织品都占有很大份额,往往处于主导地位:在1800年的西里西亚(Silesia),纺织品价值占全部产值的74%。(Hoffmann, op. cit., p. 73.)

[7] 从拿破仑战争后的英国激进主义到美国的平民党的政治纲领,所有农场主和小企业家参加的抗议运动,都可以借由他们对财政非正统主义的要求而组织起来:他们都是“货币狂”。

[8] 1825年以前,瑞士的西斯蒙第(Simonde de Sismondi)和保守、农村意识的马尔萨斯(Malthus),他们是在这方面进行争论的第一批人。新兴的社会主义者借用他们的危机理论作为自己对资本主义进行批判的基本原理。

[9] 1835年,贝恩斯(E. Baines)估计,所有纺织工人的周平均工资为10先令,一年有两周不给薪的假期,而手摇织布机织工的平均工资则为每周7先令。

[10] 在英国,没有离大海超过70英里的地方,19世纪所有重要的工业区中,除了一个例外,不是位于沿海,就是离海只有咫尺之遥。

[11] 1848年,法国铁路投资有1/3来自英国。(Rondo E. Cameron, France and the Economic Development of Europe 1800—1914(1961), p. 77.)

[12] 当然,这种奢侈的花钱也能刺激经济,但是效益极差,几乎一点都不会把经济推向工业发展的方向。

[13] 有些城市带有18世纪的传统,从来不曾停止公共建筑的建设,但是,像兰开夏郡博尔顿那样典型的新兴工业大都市,它在1847—1848年以前,实际上从没兴建过什么花哨的非功利性的建筑物。(J. Clegg, A chronological history of Bolton (1876).)

[14] 麦克库洛赫估计,1833年,棉纺织业的总资本——固定资本和流动资本——为3 400万英镑,1845年为4 700万英镑。

[15] 在铁路和轮船时代到来之前——我们所关心的这个时代结束之前——从国外大量进口粮食的可能性非常有限,尽管英国从18世纪70年代以后,最终成了粮食净进口国。

[16] 在这一制度之下,穷人可从地方税中得到必要补助,保证最低的生活工资。尽管这一制度用心良苦,但它最终还是使穷人比以前更加贫困。

[17] 另有一种观点认为,劳动力供应并非来自这种转变,而是来自于总人口的增加,就像我们知道的那样,当时的人口正在飞快增长。但是,这种看法不着要害。在工业经济里,不仅是劳动力的数量,而且非农业劳动力的比例也必须有大幅增长。这就意味着,本来会像他们的先人那样留居乡村的男男女女们,必须在他们人生的某个阶段移居他处,因为城市的发展速度快于他们自身的自然增长率。无论如何,城市人口的增加速度,正常情况下往往低于农村,不管农业人口是在减少,保持不变,或者是在增加。

[18] 如果不是如此,英国就得像美国那样,依赖大量的外国移民。而实际上,英国只是部分依靠了爱尔兰移民。

[19] 有一位现代史学家得出结论:“从总体上看,1830—1848年英国工人阶级的状况,明显要比法国糟糕。”(H. Sée, Histoire Economique de la France, Vol. II, p. 189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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