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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早就企图提出进化理论,这一点是很明显的,特别是追逐时尚但有时有些马虎的动物学家布丰[Buffon,《自然史》(Les Epoques de la Nature ,1778)]为动物世界提供了进化理论的尝试。在法国大革命那十年里,这些尝试迅速获得进展。爱丁堡沉思默想的赫顿[James Hutton,《地球论》(Theory of the Earth ,1795)]和脾气古怪的伊拉斯谟·达尔文[他从伯明翰新月学会中脱颖而出,并以诗的体裁写出一些科学著作,如《动物生理学》(Zoonomia ,1794)]提出了一套相当完整的地球以及动植物物种的进化理论。大约与此同时,拉普拉斯甚至提出了哲学家康德和卡巴尼斯(Pierre Cabanis)曾经预见到的太阳系进化理论,并将人类高度的心智能力视为其进化史的产物。1809年,法国的拉马克(Lamarck)在后天性格的遗传性基础上,提出了第一套有系统的现代进化论。

这些理论无一取得胜利。事实上,它们很快就遇到了诸如托利党人的《评论季刊》(Quarterly Review )那样的疯狂抵抗。该杂志“对启示录的信仰是很坚定的”。[2] 如此一来,诺亚洪水该怎么办?物种是一个个分别被创造(暂且不说人类)的说法又该如何解释?最重要的是,社会的稳定性如何维系?受这类问题困扰的不仅是头脑简单的神父,而且是头脑不那么简单的政治家。伟大的居维叶,这位对化石进行系统研究的奠基人[《关于化石骨骸的研究》(Recherches sur les Ossemens Fossiles ,1812)],以上帝的名义批驳了进化论。与其动摇《圣经》和亚里士多德学说的稳固性,甚至还不如去想象地理史上发生了一系列大灾变,继之以一系列神的再创造——与否定生物学的变化不同,否定地理学的变化几乎是不可能的。可怜的劳伦斯博士曾提出一个类似达尔文的天择进化理论来回应拉马克,却迫于保守分子的鼓噪,而将其《人类的自然历史》(Natural History of Man ,1819)撤销发行。他实在太不明智了,因为他不仅讨论人的进化,甚至还指出进化思想对当代社会的意义。他的公开认错保住了眼前的职业及未来的事业,也造成了良心的永久不安。他只能以恭维一次又一次偷印其煽动性著作的激进派印刷勇士,来安慰自己的良心。

直到19世纪30年代,如我们将观察到的那样,政治再次向左转,随着赖尔(Lyell)著名的《地理学原理》(Principles of Geology ,1830—1833)的发表,成熟的进化理论才在地理学中取得突破。《地理学原理》终结了水成论者(Neptunist)和灾变论者的抵抗。水成论者以《圣经》为据,辩说所有的矿物都是从曾经覆盖地球的水溶液中沉淀而成(参见《创世记》第一章,以及第七至九章);灾变论者则继承了居维叶孤注一掷的辩护传统。

这同一个十年内,在比利时做研究的施梅林(Schmerling)和佩尔德斯(Boucher de Perthes,幸运的是,他对考古的癖好远超过他在阿比维尔的海关主任职位),预示了一个甚至更为惊人的发展,即发现了史前人类的化石,在此之前史前人类存在的可能性一直被狂热地否定。[3] 然而,直到1856年尼安德特人(Neanderthal)的发现为止,科学保守主义者仍然能够以证据不足为由来否定这一令人生畏的前景。

至此人们不得不承认:(1)迄今仍在发挥作用的那些动因,曾在时间的进程中把地球从其初始状态改变成目前状态;(2)这个过程远比根据《圣经》所推测的任何时间都要长得多;(3)地层的顺序揭示了动物进化形式的顺序,因此也包含了生物的进化。十分有意义的是,那些最愿意接受这种理论,并且对进化问题真正表现出最大兴趣的人,是英国中产阶级当中那批自信激进的门外汉[不过,那位以赞美工业体系的诗作闻名的尤尔博士(Dr. Andrew Ure)除外]。科学家们迟迟才接受了科学。不过,当我们想到,在这一时期地理学是唯一因其绅士派头十足(也许是因为它是在户外进行,并且尤其喜爱花费巨大的“地理旅行”),而在牛津和剑桥大学被严肃地加以研究的学科时,这种情况就不会那么让人吃惊了。

但是,生物学的发展却仍是蹒跚不前。直到1848年革命失败之后,这一爆炸性题目才再次被认真看待;那时,即使连达尔文也都是以极其谨慎且模棱两可(且不说不真诚)的态度来研究这个题目。甚至通过胚胎学所进行的类似探索,也一时沉寂下来。在这个领域中,如哈勒的梅克尔(Johann Meckel of Halle,1781—1833)这类德意志早期思辨哲学家曾经指出,在生物体的胚胎成长过程中,重演了该物种的进化过程。然而,这一“生物学法则”虽然在开始时得到了像拉特克(Rathke,他于1829年发现鸟的胚胎发育过程中会经过一个有鳃口的阶段)这类人的支持,却遭到了可怕的哥尼斯堡的贝尔(Von Baer)和圣彼得堡方面的反对——实验生理学似乎已对斯拉夫和波罗的海区域的研究者产生了显著的吸引力。[4] 直到达尔文主义的到来,这些思想才告复活。

与此同时,进化理论已在社会研究中取得惊人的进步。不过,我们不应夸大这种进步。双元革命时期属于所有社会科学的史前时期,除了政治经济学、语言学,也许还包括统计学。甚至其最重大的成就,马克思和恩格斯结构严谨的社会进化理论,在此时也只不过是一种精彩的构想罢了,它借助出色的宣传小册子提出这一构想,以作为历史叙述的基础。直到该世纪后半叶,人文社会研究的科学基础,才坚实地建立起来。

在社会人类学或人种起源学领域,在史前史、社会学和心理学领域,情况也是如此。这些研究领域在本书所论时期接受洗礼,或者说,首次提出声明,视其自身为具有特殊规则的独立学科——小穆勒于1843年提出的声明,也许是首次坚决主张赋予心理学这种地位的声明——是具有重要意义的。如同在1830—1848年之间,以统计学方法进行社会调查的增加导致统计学会的增加一样,在法国和英国建立专门的人种学会(1839年、1843年)以研究“人类种族”,这一事实也是同样重要的。不过,法国人种学会号召旅行者去“发现一个民族对其起源保留了什么样的记忆……其语言或行为(moeurs),其艺术、科学和财富,其权力或统治等等都经历了哪些变革?引起这些变革的是内部原因还是外部入侵?”[3] 这一“对旅行者的一般指示”只不过是一个提纲而已,尽管是一个具有深刻历史性的提纲。的确,对于本书所论时期的社会科学,重要的不是它们的成果(尽管已积累大量描述性资料),而是它们坚定的唯物倾向(以环境决定论来解释人类社会的差异),以及对进化理论的同样执着。夏凡纳(Chavannes)不是在1787年,当人种学刚起步之际,便将它定义为“各民族迈向文明的进程史”吗?[4]

不过,在此必须简单地回顾一下社会科学早期发展的一个阴暗的副产品——种族理论。不同种族(或者更确切地说是肤色)的存在问题曾在18世纪引起广泛讨论,当时有关人类究竟是一次或多次被创造出来的问题,也同样烦扰着人们。人类同源论者和人类多源论者之间的界线,并不是一条简单的直线。第一类群体将进化论和人类平等论的信仰者,与那些因发现在这一点上至少科学与《圣经》并不冲突而松了一口气的人结合在一起,如前达尔文主义者普里查德(Prichard)、劳伦斯与居维叶。大家公认,第二类群体不仅包括了真正的科学家,也包括了实行奴隶制度的美国南方种族主义者。针对种族问题的讨论带动了人体测量学(anthropometry)的蓬勃兴旺。人体测量学主要是以头盖骨的搜集、分类和测量为基础。这些活动也受到了当代颅相学(phrenology)的推动,这种奇怪的学说试图从头盖骨的形状解读人的性格。在英国和法国都建立了颅相学学会(1823年、1832年),尽管该学科很快就再次脱离科学。

与此同时,民族主义、种族主义、历史学和野外观察,共同携手把另一个同样危险的议题,即民族或种族特征的永恒性论题引入社会之中。19世纪20年代,法国的史学和革命先驱梯叶里(Thierry)兄弟,便投身于诺曼征服者和高卢人的研究,这一研究至今仍反映在法国学校读本(“我们的祖先高卢人”)以及“高卢人”牌香烟的蓝色盒子上。作为优秀的激进分子,他们认为法国人民是高卢人的后裔,贵族则是征服他们的条顿后裔,这项论点日后被像戈宾诺伯爵(Count of Gobineau)那样的上层阶级种族主义分子,用来作为其保守主义的论据。威尔士自然主义者爱德华,站在凯尔特人的立场上,以可以理解的热情信奉着如下信念:特定的种族之所以能生存在这个时代,是因为他们试图发现自己民族浪漫而又神奇的独特个性;试图为自己找到承担拯救世界使命的依据;或者试图将他们的财富和力量归之于“天生的优越性”(他们倒没有表现出把贫困和压迫归之于天生的劣根性的倾向)。不过,可以为他们开脱的是,种族理论最糟糕的滥用,是在本书所论时期结束之后才出现的。

<h3>5</h3>

我们该怎样解释这些科学发展呢?特别是,我们该怎样将它们与双元革命的其他历史变化联系起来呢?它们之间存在着明显的联系是毋庸置疑的。蒸汽机的理论问题促使天才卡诺特(Sadi Carnot)于1824年提出19世纪最具根本性的物理学洞视,即热力学的两个定律[《有关火车头功率之思考》(Reflexions sur la puissance motrice du feu ),不过,他的第一个定律直到很久以后才发表],尽管这并不是解决这一问题的唯一途径。地理学和古生物学的重大进展,显然在极大的程度上要归功于那些工业工程师和建筑师对土地开凿的热情,以及采矿业的重要性。英国于1836年进行了一次全国性的地理调查,并因此成为地理学最出色的国家。对矿物资源的调查,为化学家提供了无数无机化合物以作分析之用;采矿、制陶、冶金、纺织、煤气灯和化学药品这些新工业以及农业,都促进了他们的工作。从团结一致的资产阶级激进派和贵族派辉格党人对应用研究,以及那些连科学家都为之退缩的对大胆设想所抱的热情,就足以证明本书所论时期的科学进步,是不能与工业革命的刺激区分开来的。

法国大革命与科学之间的纠葛,也以类似的方式明显表现在对科学的公开或隐秘的敌视中。政治上的保守派或温和派,以这种敌视态度来对待他们视为18世纪唯物主义和理性主义颠覆的自然产物。拿破仑的失败带来了一股蒙昧主义的浪潮。狡猾的拉马丁叫喊道:“数学是人类思想的锁链,我一吸气,它就断了。”支持科学、反对教会的左派,斗志旺盛地在难得的胜利时刻,建立了大多数使法国科学家得以开展活动的研究机构;而反对科学的右派,则竭力使科学家挨饿,[5] 这两派之间的斗争一直在持续着。这倒不意味着法国或其他地方的科学家,在这一时期特别倾向革命。他们当中有一些是激进的革命分子,例如金童伽罗瓦就曾在1830年突击街垒,以反叛者的罪名遭受迫害,并在1832年他21岁的时候,于一次政治暴徒挑起的决斗中被杀害。一代又一代的数学家从其深刻的思想中孕育成长,而那些思想是他在人世间的最后一夜呕心沥血完成的。有些人则是公开的反动派,比如正统主义者柯西。尽管基于明显的理由,曾因他而生辉的综合工科学校,却是好战的反皇派。也许大多数科学家会认为自己在后拿破仑时期已脱离政治中心,但有些科学家,特别是在新兴国家或在此之前的非政治性社团中,却被迫进入政治领导者的职位,特别是与民族运动有着明显联系的历史学家、语言学家和其他学者。帕拉茨基在1848年成为捷克民族的主要代言人;哥廷根大学(Göttingen)的七位教授因在1837年签署了一封抗议信,而赫然发现自己已成为全国性的重要人物(七人当中包括格林兄弟);德国1848年革命中的法兰克福国会,俨然就是一个由教授和其他文官组成的会议。另一方面,与艺术家和哲学家相比,科学家(尤其是自然科学家)只表现出了非常低的政治意识,除非在他们的学科有实际需要之时。例如,在天主教国家之外,他们表现出一种把科学与宁静的宗教正统结合起来的能力,这使后达尔文主义时代的学者大为惊讶。

这种直接的渊源,解释了1789—1848年之间科学发展的某些事情,但并非全面。显然,当时事件的间接影响更为重要。任何人都无法忽略,在这一时期,世界以空前剧烈的程度发生变化。任何有思想的人都无法不被这些动荡与变革所震惊、所冲击,并在思想上被激发。

而那些从迅速的社会变化、深刻的革命,以及激进的理性主义革新之中衍生出的思想模式,自然也会被人们所接受。那些远离尘世的数学家有可能因为这场明显的革命,而打破束缚他们的思想藩篱吗?我们不得而知,尽管我们知道妨碍他们接受革命性新思想方式的阻力,并非他们的内在困难,而是他们对于什么是或什么不是“自然的”的默认假设上的冲突。“无理”数(指像<img src="/uploads/allimg/200602/1-20060200152RG.jpg" /> 一样的数)和“虚”数(指像<img src="/uploads/allimg/200602/1-20060200152X56.jpg" /> 一样的数)这类术语本身,就表明了这种困难的性质。一旦我们能确定,他们与其他人一样有理性、一样真实,那么一切都好办了。但是,要让神经质的思想家做出这种决定,可能要一个变动剧烈的时代才行;事实也的确如此,数学中的虚数或复变数在18世纪仍被以困惑谨慎的态度对待,一直要到法国大革命之后,才充分被接受。

撇开数学不谈,唯一可以期望的是,汲取自社会变革中的思维模式,能够吸引可以应用类似模式的那些领域里的科学家。例如,将动力学的进化概念引进迄今仍是静态的概念之中。这种情形或可直接发生,或需要借由其他学科做中介。在历史学和大多数近代经济学中至关重要的工业革命这一概念,就是以法国大革命的类比概念,而于19世纪20年代为人所引用。查尔斯·达尔文从马尔萨斯的资本主义竞争(“生存竞争”)模式中,类比推演出他的“物竞天择”机制。地理学中的灾变理论之所以在1790—1830年广为流行,多少也可归因于那一代人对猛烈不安的社会骚动的熟悉感。

不过,在最具社会科学特征的学科之外,过分强调这种外在影响,则是不明智的。在一定程度上,思想界是独立存在的:无论过去或现在,思想界的运动都与外在世界踩着同样的历史波长前进,但却不只是外在世界的回声。因此,例如地理学的灾变论也多少该归因于新教,特别是加尔文教派对上帝主宰万物和全能的坚信。这类理论基本上是新教科学家所独有的。如果说科学领域中的发展类似于其他方面的发展的话,那也不是由于每一种发展都能以任何简单的方式与经济或政治的发展相联系。

但是,这种联系却是难以否认的。本书所论时期普遍思潮的主流,的确在科学的专门领域里激起反响,正是这种反响使我们能够在科学和艺术之间,或在科学、艺术两者和政治社会观念之间,确立一种对应的关系。正是这样,“古典主义”和“浪漫主义”存在于科学之中,并且,如我们已见的那样,各自都以一种特别的方式适应于人类社会。把古典主义(或者,用知识分子的术语来说,启蒙运动的理性主义和机械论的牛顿宇宙说)等同于资产阶级自由主义环境,把浪漫主义(或者,用知识分子的术语来说,所谓的“自然哲学”)等同于它的对手,显然是过于简单化,1830年之后,这类对应已告崩溃。不过,它倒代表了真理的某一方面。直到诸如近代社会主义之类的理论兴起之时,革命思想已在过去的理性主义时代扎下了根,诸如物理学、化学和天文学这类学科,都是与英、法资产阶级自由主义并肩发展的。例如,共和二年的平民革命者就是受到卢梭而不是伏尔泰的鼓舞;他们怀疑拉瓦锡(他们处决了他)和拉普拉斯,不仅是由于这两个人与旧制度的关联,而且也与诗人布莱克痛斥牛顿的类似原因有关。[5] 反之,“自然史”却是与平民革命者相契合的,因为它代表了通向真实而未被破坏的自然的自发性道路。解散了法兰西学院的雅各宾专政,在植物园设立了不下于12个研究职位。同样,在古典自由主义薄弱的德意志(参见第十三章),与古典意识形态对立的科学意识形态却非常流行。这就是自然哲学。

人们很容易低估自然哲学,因为它与我们已确立为科学的那些东西具有强烈冲突。它是思辨和直观的。它企图表现世界精神或者生命,表现所有事物之间的神秘合一,以及表现其他许许多多不容进行精确定量测量的事物。的确,它根本就是对机械唯物主义、牛顿,有时也是对理性本身的反叛。伟大的歌德白费了大量的宝贵时间,试图否定牛顿的光学,而其理由只不过是,他不喜欢一种不能以光明与黑暗原理的交互作用来解释颜色的理论。这种反常现象在综合工科学校只能引起令人痛苦的惊叹。令人不解的是,在神秘紊乱的开普勒(Kepler)和明晰完美的牛顿《数学原理》之间,德意志人竟执着地偏爱前者。促使奥肯(Lorenz Oken)写出下面这段文字的,实际上正是这种反常:

<blockquote>

上帝的行动或生命存在于无止境的展现之中,存在于对统一性和二元性的无尽沉思之中,存在于无止境的自行分裂而又不断合一的过程中……对立性是出现在这个世界的第一种力量……因果法则是对立性的法则。因果关系是一种相生的行动。对立性植根于世界的第一个运动之中……因此,在一切事物中都存在着两种过程,一种是个体化和生命化,另一种则是普遍化和毁灭。[6]

</blockquote>

这到底是什么?罗素(Bertrand Russell)对以此类术语写作的黑格尔的茫然不解,正是18世纪理性主义者回答这种修辞学问题的极佳说明。另一方面,马克思和恩格斯则坦承他们从自然哲学那里得到的益处,[6] 他们警告我们,不能把自然哲学看作陈词滥调。重点在于,它正在发挥作用。它不仅产生了科学的推动力——奥肯建立了自由主义的“德国自然科学研究者协会”,并且激励了“英国科学促进协会”——而且带来了丰硕的成果。生物学中的细胞理论、形态学、胚胎学、语言学的大部分,以及在所有科学学科中的大量历史和进化因素,最初都受到了“浪漫主义”的推动。大家公认,甚至在被其选定的生物学领域中,“浪漫主义”实际上也不得不由近代生理学奠基人贝尔纳(Claude Bernard,1813—1878)的冷静古典主义加以补充。然而在另一方面,甚至在仍然是“古典主义”堡垒的物理化学之中,自然哲学家对于电和磁这类神秘学科的思考,也仍然带来了进展。谢林忧郁的弟子、哥本哈根的奥斯特,于1820年展示电流的磁效应时,寻找到电和磁两者之间的联系。事实上,这两种科学方法已经交融。不过,它们从未完全混为一体,甚至在马克思身上也是如此。马克思比大多数人都更清楚地了解其思想的综合源头。总的说来,“浪漫主义”的方法在对新观念和新突破发挥了促进作用之后,便再次脱离科学。不过,在本书所论时期,它是不能被忽视的。

如果说作为一种纯粹的科学促进因素,它不应被忽视,那么,对于研究思想和观念的史家来说,它就更不能被忽视了。对他们来说,即使是荒诞虚假的观念也是事实,也具有历史力量。我们不能把一个捕获了或影响了像歌德、黑格尔和青年马克思这样聪明绝顶的天才的运动一笔勾销。我们只能尝试去理解何以“古典的”18世纪英法世界观,会令人有这么深的不满足感。这种世界在科学和社会方面的巨大成就是不容否认的,然而,在双元革命时期,其狭隘性和局限性也变得益趋明显。认识到这些局限性,并进而寻求(常常是通过直觉而不是分析)能用以勾画出一个更为令人满意的世界图像的术语,事实上并不是在建构世界。自然哲学家所表达出的那种互相联系、进化辩证的宇宙幻象,既不能当作证据,甚至称不上是适当的系统阐述。但是,它们反映了真正的问题,甚至是自然科学中的真正问题;同时,它们也预见了科学领域的变革与扩张,正是那些变革与扩张,建立了我们这个时代的科学宇宙。它们以自己的方式,反映了双元革命的冲击,这场革命改变了人类生活的每一个方面。

[1] 虽然如我们已见到的那样,要将圣西门的思想归类并不容易,但是,要抛弃将他称为空想社会主义者这一已然确立的习惯,似乎是太书呆子气了。

[2] 奇怪的是,直到20世纪,人们才试图将数学物理方法,应用到被认为是更为普遍的“交流理论”之一的语言学中。

[3] 直到1846年,他的《凯尔特的古代建筑》才得以发表。事实上,一些人类化石已一再被发现,但它们不是没人认识,就是全被遗忘,就这样躺在各地博物馆的角落里。

[4] 拉特克在爱沙尼亚的多尔帕特(塔尔图)教书,潘德尔(Pander)在拉脱维亚的里加教书,伟大的捷克生理学家波金杰(Purkinje)于1830年在波兰的布雷斯劳创办了第一所生理学研究实验室。

[5] 对牛顿学说的怀疑并没有扩展到具有明显的经济和军事价值的应用研究中。

[6] 恩格斯的《反杜林论》和《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是对自然哲学以及与牛顿对立的开普勒的有力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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