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颓然走出雷震办公室,钟鸣问“下面怎么办?回去写《起诉意见书》?”

还没等索朗答话,他的手机忽然响了,来电显示赫然是付伟光!

索朗对钟鸣做了个手势,接起电话,刚说了声“你好,付队”,就听付伟光冷冰冰地说“十五分钟之后,六层会议室,案情分析会。”

然后,没等索朗回答,电话就挂断了。

索朗盯着“嘟嘟”响着忙音的手机看了两秒,转头对钟鸣说“付伟光出院了,看来,咱俩不用愁《起诉意见书》的事了。”

事实证明,索朗的预感是准确的。

付伟光康复出院,重新抓起了刑侦支队的全面工作。

付支队长回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早已断更多日的案情分析会重张开幕。

为了表示重视,重启后的第一次(同时也可能是最后一次)案情分析会,依然由代理局长吕大凯亲自主持。

会上,索朗介绍了由他代理支队长期间的案情侦查工作,但没有给出结论。事实上,也不需要他来做结论。因为,用吕大凯的话说,结论已经像“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

为了让这只虱子看起来更加醒目,付伟光充分挥了事后诸葛亮精神,对朱长平的犯罪动机、也是这一系列案件的最初诱因进行了深入浅出的分析。

“罪恶的种子早在十多年前,不,应该是三十多年前就种下了。

“要说这都是朱长平那个畸形的、毫无温暖的原生家庭惹的祸。

“朱长平的父亲朱龙私生活糜烂,母亲岳茵则因此变得冷漠怨恨,两个人各过各的日子,却都忽视了两个孩子的感受。

“年长的朱长安还好些,毕竟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能力,也更加独立。

“年幼的朱长平就可怜了。表面上看着是父母双全、锦衣玉食,实际上过的却是幼失怙恃、孤苦伶仃的生活。

“在他的眼里,父母形同路人,唯一亲近的哥哥朱长安,却也在关键时刻表现出了深藏不露的伪善——亲手抢走了他心爱的女人。

“被心爱的女人背叛、被亲近的哥哥欺骗,再加上深重的童年阴影,这些都是构成朱长平犯罪动机的主要诱因。”

付伟光一口气说完,停下来歇了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钟鸣赶紧见缝插针地提出质疑“您刚才说的那些事,最早的也是十多年前了。朱长平当时虽然生气,却也只是离家出走。遥想十多年前的朱长平,肯定比现在还要冲动易怒。但那个时候他都没说杀人,为什么过了十多年忽然想要杀人了呢?”

“人是会改变的,尤其是原本锦衣玉食的人,经历了十多年的风雨磋磨,心中的怨念很可能不仅不会消弭,反而会越聚越深。”

付伟光高深莫测地看着钟鸣,说“比如你,再过十年,回想今天,说不定也会认为自己刚才说的话很幼稚。”

付伟光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单纯就为敲打敲打钟鸣,还是另有深意?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这话说得钟鸣竟一时无语凝噎。

索朗正打算开口,却有人抢先说话了,正是吕大凯。

吕大凯问“真正把鲍洁玉从朱长平手里抢走的人,并不是朱长安,而是朱龙。这一点,朱长平后来也知道了。按说,他的仇恨应该转到朱龙身上才对啊。可他为什么还是那么恨朱长安,甚至把朱长安列为头号谋杀对象、甚至在朱龙之前呢?”

“人的心理是很复杂的。朱长平最初并不知道朱长安是为他们那个好色无耻的老爸顶缸,所以全部的仇恨都泄在朱长安身上。后来知道了真相,不仅不会因此放下仇恨,反而会认为朱长安是站在朱龙一边欺骗自己,故而对他的恨不仅不减,反而更胜一筹。”付伟光说,俨然一副心理专家的模样。

听付伟光这么一说,原本准备开口说话的索朗忽然闭上了嘴,双眼闪亮,似乎想通了什么。

见没人再提出疑义,付伟光放下茶杯,继续说“满心恨意的朱长平就像个火药桶,遇到常铁银这根引线,自然而然就产生了爆炸性结果。”

“所以,你觉得朱长平和常铁银是偶遇?”索朗淡淡问了一句。

“不然呢?”付伟光反问“如果说有人刻意安排朱长平遇到常铁银,那么,那人是谁?又是如何安排的?证据又是什么?”

付伟光三连问,并且在说出“那人是谁”四个字的时候加重了语气。

索朗知道,付伟光这是在内涵他只会凭空猜测,却连个有名有姓的人都指不出来,更别说证据了。

其实,付伟光说得也没错,尤丽丽绝笔信里那含糊的“恶魔”两字是根本不能拿到台面上去说的。

尤丽丽口中的恶魔,现在还只是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它也许是个组织,甚至可能是个职业犯罪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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