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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容时调整好姿势，把手机放在三脚架上，准备录视频。
最开始录的时候，容时还写稿子，我觉得他每次念稿子都显得特别不自然，还不如即兴挥。他自己看了念稿子拍的视频后，跟我说他可以把稿子背下来。
我还是觉得不好，念也好背也好，都是照本宣科，给人不是很真诚的感觉。
今天是第一次“即兴演讲”，容时开口之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讲什么。
但是我对着他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后，他立刻开始滔滔不绝。
我们是先给卓然录的视频，视频里，容时还是照例先向卓然介绍一遍自己的身份，“嗨，容卓然，你好呀，我是爸爸。”
接着，他回顾了近几天容卓然小朋友的表现——这些都是我们通过看嫂子拍的视频知道的。然后，他对卓然今后（也就下一周）的成长表达祝福，内容官方得不得了。
我在一旁看着都快要笑死了。
录制结束，容时看着我努努嘴，“小展诗，我挥得还不错吧！”
“不错不错，”我摸摸他的头，“跟你在公司做报告的时候差不多。”
我给容时喝了一杯水后，就到了给潇然录制视频的时间。
容时让我重新帮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然后坐直身体开始对潇然说话。
“潇然潇然，我是爸爸。”
每次跟潇然讲话，容时都像变了个人一样，声音软软糯糯的。他本来说话声音就不会很高，现在故意捏着嗓子，声音更是轻轻的。
对着摄像头，容时把潇然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把潇然描述得可爱极了，然后他一个劲儿地对潇然表达喜爱之情，这是和卓然说话是没有的。
录完视频，我给他揉了揉肩膀，“容时，你怎么对两个孩子还不一样呢？”
“当然不一样，对儿子就要严肃认真一点，对女儿就要宠着她。”他顿了一下继续说，“可惜我没办法陪着他们长大。”
“你不要动不动就这么悲观好不好，现在科学这么达，你只要好好配合治疗，做好康复训练，像霍金一样活那么大岁数肯定没问题。”
“小展诗，我要真活那么大岁数，我都不敢想得把你折腾成什么样。”
“说得也是，那从现在开始我就不管你了啊~”我扶着他靠在床头，又去摆弄手机，准备录制最后一段视频，一般录给兄妹俩的视频，我都会和容时一起出现在镜头里。
不过，主角依然是容时。
我打开摄像头，容时照例是先打招呼。他今天真的给两个宝贝讲了我和他初遇那天生的事情。还把换衣服时给我讲的“采蘑菇的小兔子”也讲给孩子们了，与此同时，我很配合地在一旁把伞撑开转了一圈，容时笑眯眯地看着我，“卓然、潇然，你们看，妈妈是不是很可爱，真的很像小白兔呀？”
可能是话说得太多了，容时突然咳嗽起来，他示意我把视频关掉。我依言收起手机，容时这才开始放声咳嗽，我轻轻拍他的背部，他的脸憋得通红，好半天才吐出一口痰来。
那一瞬间，我突然意识到，容时的情况不容乐观，如果哪一天他这口痰吐不出来，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一连串的咳嗽消耗了容时太多的力气，他趴在我怀里好长时间缓不过来。我一边顺着他的背，一边跟他商量，“容时，我们要不要提前准备咳痰机、呼吸机这些东西？”
之前容时的妈妈到病程后期一直是在住院的，可是我们也知道，如果家里能够护理得当，住不住院其实没差。
容时没有回答我，但看他呼吸渐渐平稳了，我又扶着他坐起来。“小展诗，我听你的，这些东西提前准备好，你到时候也可以不那么手忙脚乱。”
隔了一会儿他又说，“不只是这些，眼控仪也可以提前安装好。万一哪天我醒来不能说话了，还可以用眼控仪来表达自己的想法。”
他靠在我怀里，闭着眼睛，“小展诗，你说，为什么偏偏是我？如果我没有得这个病，那该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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