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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上二年级不久,我们也搬家了。那是一个小院子,五家人一起住。我家租的最大的那间房,被木板隔成了两间。基地到房子中部是砖头,然后往上就是木板。房顶是瓦片,不过比以前大很多,离学校也更近了。天气越来越冷了,但我唯一一双鞋子坏了。鞋底有个洞,只能在没有下雨的时候穿一下。

要是下雨天穿的话,水就会浸进去,然后我的脚一整天都会泡在冰水里面。

我看了天气,最近几天要下雨,我在吃饭的时候和他们说了,我的鞋子坏了需要买一双新的。

潘莲没有说话,只是吃着自己的饭。

我爸不慌不忙咽下一口饭,“过几天再去买。”

“爸,后面,后面几天要下雨。”我越说越小声,也不敢看他。

“我晓得要下雨,自己先将就穿。”

一句话将我打回去,说什么都是徒劳。我越想越觉得很委屈,我们家是没有钱,可是为什么连给我买一双鞋子的钱都没有。

慢慢地,我的眼眶里泪水就直打转。

潘莲看到了,给了我一个白眼,“眼泪水多吗?说一两句又开始哭了,又不是不给你买。”

闻言,我父亲瞪着我,“你哭什么,又不是不给你买,一天到晚爱哭,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动不动就哭。”说话的同时,他用筷子那一头指着我一下,提醒我。

原来,没有人爱的孩子,连哭的权力都没有。我用力眨着眼睛,努力把泪水咽回去。

我很坚强,我不需要流泪。

第二天,果然下雨了。我打着伞去学校,雨水通过鞋底的洞不停往我鞋子里浸。袜子早就被打湿了,我尽量往干燥的地方走。但这是下雨天,哪里来那么多干燥的地方。反正都湿了,我干脆破罐子破摔,什么也不顾了。

只是穿一天的湿鞋子和袜子,没什么大不了的。

晚上回到家,我脱下鞋子,泡了一天的雨水,脚冻得白。但是,第二天还要继续穿。我小心翼翼垫了几张纸进去,想吸一部分水出来。

潘莲见状,夺过我手里的卫生纸,撇了我一眼,“浪费。”

我吃瘪,只能将那双湿漉漉的鞋子放进鞋柜,然后去洗袜子。

三天过后,天气也稍微好了一点。只是阴天,没有下雨。这天放学,他们终于打算带我去买鞋子了。

“快写作业,写完就去买鞋子,然后回来吃饭,晚点天都黑了。”

我拿出一张单子,是班主任让拿回来让家长签字。

“爸,老师说要签字。”我小心地将单子递给他。

他没看一眼,“我让你先把作业写完,签字等一会儿。”

我去写了一会儿作业,那张单子还是在那里,没有签。我又傻乎乎地跑过去拿起那张单子,让我爸签字。

突然,来不及我反应,我爸给了我一巴掌,“我喊你写作业写作业,写完给你买鞋子,半天写不完。”

就连一旁的潘莲也没有反应过来,她有一瞬间也呆了一下。

这是我爸第二次打我。

脸上五个手指印很红,火辣辣地疼。

会变的,人都是会变的。

我木讷了一下,默默缩回去写作业,眼泪大颗大颗落到了我的作业本上,但我不敢哭出声。因为一旦哭出声,又会被骂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很容易掉眼泪,我已经尽力控制自己了,但眼泪好像很叛逆,一个劲地往外流。

写完后,他们带着我去买鞋子。一双暗红色皮鞋,很老旧的样式。我之前脚上那双,是之前一个邻家姐姐不要的,但却是很好的一双小白鞋。我很爱惜那双,穿了很久。

我看着他们手上的那双暗红色皮鞋,听着商家说什么真皮,麻木地在那里站着看他们讲价。

我不喜欢那种鞋子,看起来就像老婆婆穿的,但我不敢说。

我的那双鞋子已经坏了,这几天脚被雨水泡得实在厉害,晚上被窝里脚半天都不能暖和。

有一双好的鞋子,就满足吧,不要过多奢望另外的东西,这是我不能奢求的,我没有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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