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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家的仆人得知是杨缓来了,都有些怕,这悔婚之事,如今他们自家看杨缓如日中天,也是悔不当初,只有避着他的心思,谁想他自个儿主动找了上来。

牛姑娘在喜轿里面听到这消息,如何不知这泼水的意思,无非是说覆水难收。

可当初朱买臣的妻子是嫌贫爱富,她牛兰露又不是这样的人,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嘲弄....

她有什么法子。

除非....

越想,牛兰露的纤手越的要抖,她想世人的议论,只怕比这覆水还要伤人,倒不如一死了之。

她心乱如麻,愈沉默寡言。

花轿路过之处,街头两厢的人们都争着望来,看热闹那是人之常情,尤其是两个国公府之间的婚事,那场面尤其阔绰。

杨缓才爽快了一会儿,就陷入了一种迷茫的状态。

喜乐风飘处处闻,那股鼓乐、依仗造成的热闹,在杨缓的眼中,却有一种别样的冷清安静之感。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宁府大门正开,迎着黄昏时分到来的新人。

花轿被抬进大门,抬进二门,抬进....

贾蓉穿着一身大红衣袍,等候着新人的到来。

一阵阵的鼓声,一阵阵的马蹄声,一阵阵的鼓乐声,贾蓉有些不耐烦了:自贾珍中风之后,他每日自在,如今来了个这么一个女人管拘着他,真是无事愁自来。

新人披着盖头,由喜娘扶着下来,贾蓉左顾右盼,看着晚霞漫天,呆了一会儿。

傧相赞礼声起,贾蓉才缓过神来,和新人一同进去,拜了天地,那久离凡尘的贾敬倒是来了,受了拜,便迫不及待走了,贾母道:“你这般忙碌又是为何?”

贾敬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当马牛。”

贾母也觉得这话有些道理,但贾敬此番举措,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了。

贾敬虽一道烟走了,宁府这边还是热闹。

“喝!喝!”贾蓉今儿结婚,岂能不被灌个醉?

此时戏台上演了一出戏《游园惊梦》。一个花神,引着柳梦梅出台,和正在春困的杜丽娘相会。看着二人情意缠绵、羞羞答答倒也有趣。

薛蟠看那台上的柳梦梅长得风流蕴藉,一双眼睛睁得老大,略微垂了些涎水,忙问这人是谁,贾琏笑道:“这人叫柳湘莲,是我的老朋友,前些时候去了趟江南,此时方回,不怪你不认得。”

“他也姓柳?”柳湘莲演柳梦梅,薛蟠只觉得事情巧得很。

“嗳呀,你怎么连耳根子都红了?”贾琏在一旁作怪,薛蟠忙捂了自个儿的耳朵,却见贾琏是对贾蓉说的。

那贾蓉喝得醉醺醺,脸皮酡红,仿佛入味。

原来不是说我,薛蟠这才安下心来,看了杨缓一眼,杨缓却不见了踪迹。

一时未免迷惘。

杨缓站在柳树下,扶住树干,正在吹风,却见李纨从回廊走来,打了个照面,李纨装作没事人一般,杨缓却走了过去。

“好巧。”

李纨点点头:“你醉了。”

“我要走了,去江南。”

“啊?”

杨缓左看右看,朝李纨的朱唇轻点了过去,蜻蜓点水一般,稍吻即离,只是一刹,李纨却觉得浑身酥麻麻的。

杨缓笑道:“也不是第一次了,你脸怎么比往常来得红了。”

李纨捂住脸:“你不要命了!”

李纨摊手:“最后一次了。”笑笑而走。

李纨扶柱另一棵柳树,手作扇子,由着河风吹来,星星也渐渐出来了。

贾蓉喝得酩酊大醉,歪躺在椅子上,一旁有人送来醒酒汤,“奶奶还在屋里等着呢,爷喝点吧。”他一巴掌打翻这醒酒汤,那碗碎在地上,倒是惊醒了一旁的贾琏。

他揉揉脑袋,一招手,由人扶着,回去了。

那边杨缓把耳朵贴在尤氏的肚子上,点头道:“嗯,是个男的。”

尤氏傻乐,杨缓忽然面对着她:“我要去江南了,你就没有要送我的?”

“你要什么嘛~我有的都给你。”

杨缓笑道:“你们家那媳妇?”

尤氏摇头:‘你也太胡闹了,今儿是他们的好日子,你...’

“她本就是我的媳妇,都是造化弄人,原本她给陪我吃香喝辣的,如今却陪你儿子吃了苦,说到底,还是个苦命人,我压,实在于心不忍。”

“你还是那么知道体贴人。”

杨缓握住尤氏的手:“我不心疼你们,他们懂什么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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