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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府衙,郑袭刚看完文书。揉了揉有些胀的眼睛,郑袭站起身准备回家。张肯堂走了进来,“主公准备回家?”

“今日没什么事,想早点回去。张公有事?”

“今年入夏以来,浙江宁波、台州、温州、福建宁德等地雨水比常年偏少三分之二,旱灾严重。幸亏主公推广番薯,许多稻田改种了番薯,至少秋冬免受饥荒之苦。然番薯收获尚需时日,青黄不接之际,仍需大量赈灾粮。”

郑袭道:“从苏州、嘉兴、镇江和常州等地府库调拨粮食赈灾,令义勇军水师运送救灾粮前往上述地区。另外大灾后,防大疫。人员聚集场所,多用石灰消毒。乡村,多打深井抗旱。”

张肯堂将几条记下,迅吩咐下去,各府尽快完成粮食装运,尽早将粮食运到灾区,早日分到灾民手中。

郑袭道:“组织一批杭州政治经济学院的学生,前往灾区监督,确保粮食分到每一个灾民手中。学生们也得到了,宝贵的实践经验。”

一个星期后,台州府临海县。跟随义勇军船队,前来监督赈灾的杭州政治经济学院学生。一行12人,分成六个小组前往不同的重灾村。

程成和汪任泽分在一个小组,他们今日要去的地方是灵江上游的一个村子。程成是杭州本地人,从小在杭州长大。程成家庭属于普通市民,父母经营着一家杂货铺,算是衣食无忧。江浙文风鼎盛,程成年幼时,父亲将他送入私塾读书。十年来,日夜耕读,孜孜不倦的求学,考中了秀才,正当他意气风,想更进一步时,清军被赶出了浙江。

义勇军攻下杭州后,程成有些迷惘,不知道路在何方?直到杭州政治经济学院招生,他从几万名考生中脱颖而出。

进入学校后,接触了完全不同的新知识,程成像是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特别是听过几堂郑袭的课后,他所受的教育以及价值观完全崩塌。

儒学教育他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可郑袭说,律法面前人人平等。没有经过律法审判,皇帝也不能决定一个公民生死。没有逾越之说,父亲做得不对,儿子可以反抗。皇帝不对,子民同样可以反抗。在律法框架下,言论自由应该得到保证!

当学校招聘自愿前往灾区监督的学生,程成主动报了名。他想了解,义勇军治下百姓的生活和官员们的作风。

汪任泽是绍兴府余姚人,他家人丁十口有水田四十二亩。义勇军没来之前,一家人艰难求生,一年辛苦到头,除去税赋勉强不饿肚子。汪任泽读书,全靠同族支持。

去年义勇军来了后,汪任泽家里四十二亩稻田不用交税,家里一下子宽裕了很多。汪任泽今年才有机会前来杭州求学,并进入杭州政治经济学院。听过郑袭的课后,他自内心的尊敬郑袭,尊敬义勇军。

程成和汪任泽各自想着心事,船队逆灵江行驶了两个时辰靠了岸。这是一个大村子叫张家村,人口有二三千人,聚族而居。临海县官吏前去通知村里人,背赈灾粮。

程成看着岸上的水稻田都种上了番薯,一垅垅青翠的叶子和田埂上枯黄的草叶形成鲜明的对比。汪任泽道:“可惜这里的河岸有二丈高,水到不了田间地头。”

程成望着田间青翠的番薯叶,“多亏了五公子推广番薯,这里的困难是暂时的。秋天,他们粮食吃不完。”

汪任泽点了点头,一亩地番薯

产量二千多斤,加工成番薯粉,足够一个人一年的口粮。

两人交谈间,吏员带着大群张家村村民前来搬粮食。村中祠堂前,堆满了粮食。程成和汪任泽点过数一共12oo包,6oo石稻米。吏员让村长签过字、程成和汪任泽签名确认,开始点名分粮食。村民们兴高采烈的排起了长队,看着白花花的大米,等于看到了未来的希望。按照每人45斤稻米,足够分二千三百多名村民。

分到粮食,每个村民都露出来久违的笑容。整个赈灾粮的分过程,做到了公平、公正、公开。

程成问道:“张村长过去受灾,赈灾跟义勇军一样吗?”

张村长用力的摇了摇头,“村里明崇祯三年也经历过一次旱灾,官府一粒赈灾粮也没看到。好在村里人靠挖野菜,去海边捡拾贝壳、小鱼,总算没饿死人。今年旱灾更甚,不过郑五公子推广的番薯帮了大忙。番薯耐旱,隔一日浇一点水,就不会干死,估计秋天会有一个好收成。郑五公子又让你们送来十万斤救灾粮,青黄不接的两个月也不会饿肚子了。”

中午村长留客,大家吃了顿简单,又丰盛的午饭离开了张家村。程成在日记中写到,救灾虽然看似简单,可要做好却并不简单。只有做到公平、公正、公开,并引入第三方监督,才不容易作假。否则难免小吏、乡绅,中饱私囊。

义勇军在受灾地区的赈灾行为,得到了广泛的好评。救灾物资运送到灾区,行动迅。分到灾民手中,公开透明。郑袭看完从宁波、台州、温州和宁德反馈回来的消息,非常满意。

郑袭道:“将来我们肯定会遇上各种自然灾害,都按照这个流程模式进行赈灾。引入第三方监督,能有效避免贪腐,尽量做到公平、公正、公开。”

“主公,我们其实可以将这些条款,以律法的形式固定下来。避免某些人,随心所欲。”

“张公考量成熟,我们将这条律法定名为赈灾法,赈灾法包括接受社会捐款赈灾,钱财数据须公开,款项去处须公开。送到灾民手中须接受第三方监督。第三方监督人员由学生或捐款民众,随机抽取组成。捐款钱物,送到灾民手中时,须公开、公正、公平。”

“主公想得细致,将來此法一推出,估计想从灾民手中上下其手的官吏,要少的多。过去赈灾,灾民吃的一石米里面,至少有十分之一是泥沙。米颜色黄,都是快霉变黄的陈米。官吏们上下其手,大国难财。”

郑袭道:“没有监督的权力,什么时代都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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