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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安说完,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调转马头向后。

意识到“纸人”有可能潜入南山内,他似乎已然想通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并猜到“纸人”的隐匿处。

庞奇也翻身上马,跟在身后却是一头雾水,疑惑道:“大人仅凭南山,便直言已知逆贼的藏身处,必是有所根据。能猜到他的藏身处,定也已知其身份,却不知此人是谁?”

二人来时急着追赶,马蹄飞快,回时已心有着落,倒是不紧不慢。

徐安微叹道:“这还用说吗?纸人就是司徒敏,司徒敏就是释放凤涎香之人。他制造了自己的死亡,金蝉脱壳,只为了以自身之死,引出自己的仇人,再伺机为母复仇!”

听此,庞奇怔道:“这...不可能吧?此贼武艺高强,且善用迷幻蛊惑之术,手段狠绝。即便你我联手,在不伤其性命,试图活捉的情况下,都让他给跑了。而司徒敏在大燕摄政王府的地位低下,人不如狗,直到八年前司徒洪死后,他的地位才有所提升。”

“而据两国互通的情报,司徒敏虽被立为世子,但其秉性懦弱不堪,幼年悲惨的遭遇造就了他胆怯、孱弱的性格。又怎会是一个阴狠果决的杀手?他的世子之位,手中的一半大燕水师兵权,以及与大燕权贵的数门亲事,都是司徒虎给他的。若无司徒虎撑腰,他连大燕朝堂的边角落都站不住,又何以成为万人之上的王府少主?”

“这样的人物,显然成不了凶手。大人是不是想错了?”

庞奇能有此质疑,无可厚非。

但他若能在司徒敏表现出三重人格时从幻境中醒来,那么或许这个疑问就不会问出口。

只是,那时候的徐安并没有叫醒他。

徐安浅笑道:“说得对!理论上,司徒敏是没有任何能力当这个凶手的。但如果在他的身体里面住着三兄弟,那就另当别论了。”

“一个身体里住着三兄弟?怎么可能?是亡魂上身?大人是在说笑吧?”

“本官像是在说笑的样子吗?”

“这...一个人有三种性格,如此荒诞之事,闻所未闻。刚才听大人跟杨宣提起,下官还以为你是在糊弄他,难道竟是真的?”

“是!听说过人格分裂吗?”

庞奇斐然的脸色,如实摇了摇头。

莫说他一个古人不懂,即便徐安前世的现代人,能真正接触人格分裂者的人,也是极少数的。

徐安正色道:“人格分裂是一种精神疾病,也是一种在逆境中时不觉产生的自我保护机制。它可以是善意,也可以是恶意,一念是魔,一念是佛。你无需详细知道它幕后形成的学术定义,只需简单了解它的形成过程。”

“简单来说,人在经历精神压力极限,无法接受的事实时,脑中思维会崩塌,继而疯癫。或是会...产生分裂,由原本的主人格分裂出一个截然不同的灵魂,用以保护自己!”

“秦芳菲母子的遭遇,何其悲惨?司徒敏还在娘胎时,秦芳菲就被定为了不祥人,而他则是恶灵转世。这在民风相对迷信的大燕朝来说,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他们母子在王府,生不如狗,死不如鸡!”

“据长公主和云星河所说,自司徒敏懂事那时起,就遭到无尽的折辱和毒打。他亲眼见到自己的母亲被人刺瞎双眼,生生拔去头,割走双鼻、双耳,在身上用小刀刻满符文,斩去手指脚趾,一日三餐食不果腹,形同猪犬...”

“试问,这样的境遇对于当时一个年幼的孩童来说,会形成怎样的重大影响?司徒敏很想帮助自己的母亲,很想逃离这个地狱般的遭遇。但他没有能力,没有机会!他甚至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如何去保护自己的母亲?”

“长时间在这样精神极度高压,愤而不得的环境中成长,司徒敏的主人格因为压抑和愤恨,逐渐衍生出了一个副人格!而这个副人格产生的意义,是为了保护和抗争,它要代替司徒敏的主人格保护自己和母亲!它与主人格的性质是完全相反的,主人格懦弱、胆小、卑微,它却残暴、果决而孤傲!”

“主人格和副人格一般都极端相反的,因为只有反过来,才能力挽狂澜!主人格懦弱,那么副人格就必然是个悍不惧死,敢打敢杀的汉子!而这个第一副人格,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司徒锐!”

这点猜测,在“纸人”出现时已有过证实,当时书生人格便叫过“司徒锐”。

庞奇听后,愕然不已:“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天下竟有此等奇事?可这也只能说明司徒锐是一个衍生的灵魂而已,他那一身武功怎么来?司徒洪的人皮又是怎么来的?据下官所知,如今的司徒敏虽是世子,但其实武艺并不高!司徒锐与他共用身体,却是个高手,而且还会用毒!”

徐安一边骑着马,一边叹气笑道:“这有何难以解释?据云星河和案后使团人员的供述,司徒敏在八岁那年开始,就出现夜魂症的迹象。他常常梦游,醒来后却不知道昨夜自己去做了什么。”

“若无意外,就是八岁那年起,司徒敏衍生了第一个副人格,也就是司徒锐!司徒锐是为了保护和抗争而生,而要做到这点,他就必须先使自己强大起来,不是吗?那么,它趁着主人格休息之际,偷学武艺和用毒的方法,壮大自身的实力,有何稀奇?”

“而对于这一切,司徒敏的主人格一无所知!因为...多重人格之间,也有可能无法共享记忆!”

庞奇瞪大了眼睛:“大人的意思是,那个所谓的副人格...趁司徒敏休息的间隙,操控身体私下学习武艺和杀人的手法?那也就是说...当年司徒洪之死和他被冰冻了八年的人皮...都是这个副人格干的?包括世子妃,也是它杀的?”

徐安点头:“对!你没醒之时,副人格司徒锐已经自己承认了。”

“那司徒锐是跟谁学的武艺?它当时在王府的地位不高,谁会教它武艺?”

“这个问题...一开始我也想不通。但到了这个南山,就知道了。长公主萧霞多年来一直与秦芳菲有书信往来,对王府的事儿一清二楚,说明她在大燕有眼线!司徒锐虽然是个副人格,但顶着司徒敏的身体,是没人能轻易看出来的。它不能跟王府之人学武,但跟长公主留在大燕的暗卫学...是可以的。”

“秦芳菲没死之前,长公主的暗卫一直都在接触她们母子?”

“绝对有这个可能,而且还对他们有所帮助。否则,司徒锐这个副人格一身高的武艺,怎么来?王府的人会教它?这是不可能生的事。只能是长公主的人暗中相助!”

庞奇听此,蓦然陷入沉默。

半分钟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猛然变色道:“如大人所说,如果是长公主的人当年教会了司徒锐武艺,也就是说他们二人之间是有联系的。那么,帮助司徒锐潜入行宫,并帮它拿到银丝蚕甲之人...就只能是长公主了...长公主是司徒锐的内应...”

“所以,大人一见南山,就确定了它的身份。因为南山上有一条密道,可以直接通向骆家大院。司徒锐若逃,就会逃往骆府!他现在在骆府中...”

徐安正襟道:“正是如此!而它既然逃入了骆府,我们再追过去,也是无用。长公主必会替它隐藏,我们要拿人,只能先去找长公主。”

庞奇并未反对这样的说法,但脸上的惊愕丝毫不减:“可是...这...也不大可能吧?副人格司徒锐是为了复仇而去的,它的第一目标是皇太后,也就是长公主的母亲。长公主帮助它潜入行宫刺杀,岂非等同于刺杀自己的母亲?”

“长公主难道要弑母吗?”

他难以置信地说道。

“试问,这样的境遇对于当时一个年幼的孩童来说,会形成怎样的重大影响?司徒敏很想帮助自己的母亲,很想逃离这个地狱般的遭遇。但他没有能力,没有机会!他甚至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如何去保护自己的母亲?”

“长时间在这样精神极度高压,愤而不得的环境中成长,司徒敏的主人格因为压抑和愤恨,逐渐衍生出了一个副人格!而这个副人格产生的意义,是为了保护和抗争,它要代替司徒敏的主人格保护自己和母亲!它与主人格的性质是完全相反的,主人格懦弱、胆小、卑微,它却残暴、果决而孤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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