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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当生了一件不好的事情时，可能好的消息也会接踵而至。
这日上完早课，定王召集方以智、苏方、李之芳等人商议青州之事。
“微臣这次去青州，见到了衡王和青州府众官员。衡王十分支持殿下起事，只不过年长多病，不愿抛头露面。但衡王世子对抗虏之事甚为热情，愿意随殿下举旗起事。”
“衡王叔经历波折，心有懈怠也是人之常情。若能得到世子襄助，已经很好了。”定王对方以智此行的收获还是颇为满意。
定王的灵魂从后世而来。对末代衡王朱由棷的情况，还知道一二。这位衡王在位期间，虽屡经艰难，但也有所作为。崇祯十五年，清兵入山东，数次围攻青州。朱由棷在危难时机，挺身而出，亲临城头，抵御敌兵，是保卫青州的中流砥柱。
李自成败退之后，衡王又联络旧明官员，将青州的大顺军残余赶走，受到弘光朝廷的嘉奖。但是，鞑子兵马进入山东后，衡王却上表投降。其中原由，或是看不到中兴大明的希望，又或是受到鞑子恩养藩王策略的诱惑。
无论如何，相比其他藩王，衡王尚有一丝血性担当，且衡王府没有受到鞑子或闯军的掳掠，元气尚在，人望很高，财力雄厚，是最有潜力的盟友。
“也许自己的出现，会让衡王看到大明中兴的希望，从而改变历史的轨迹。”定王暗自下定决心，必须早些筹谋，把衡王紧紧绑在自己的战车上。
“青州有个守备，名叫李士元，通州人。他身材高大魁梧，力大如牛。年少就参加行伍，积功升为裨将，守备青州。崇祯十五年，鞑子围攻青州城，激战三日，鞑子忽然拔寨而去。守兵都放松警惕，惟独李士元感到有些蹊跷，继续巡城。至夜半，听到城外有动静，鞑子已兵临城下。李士元大声疾呼，投放一种名叫“万人敌”的武器，响如轰雷，烧坏敌军云梯，城池岿然不动。鞑子只好撤围，拔营而去。这次微臣去青州，李守备有所耳闻，主动到寓所找到微臣，表达忠于大明的情义，愿意带部下千余乡勇追随殿下。”
“好，”定王高兴地一拍大腿，顿时又疼得咧起嘴了。“这个李士元晓勇善战，又有智谋，真是我大明的良将。孤一定把他收入麾下。”
方以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到定王露笑脸了。看到定王高兴，也不想扫他兴，但有些话又不得不说。
“殿下，青州乡里，隐居数位致仕官员。微臣一一去拜访，大多吃了闭门羹。”
“细细说来听听。”定王的话已经冷了许多。
“前副都御史房可壮闭门谢客，臣去了几次，都没有敲开门。青州世家——冯家的主事冯溥，府中下人说是进山读书了，也没有见着。”
“都是些鼠目寸光，鼠两端之辈。师傅不要计较。我听闻，青州有好些青年才俊，师傅帮我留意些。”
方以智拱手称是。
“青州是经略山东的关键。衡王既然有意抗虏，务必趁热打铁，早些拿下青州，举起大旗。孤意，方师傅尽早再往青州去一趟，苏知县同去，带上马宝部人马。高苑县的事务暂且交给刘县丞去办。”
刘县丞就是刘兰生，自到高苑后，主动跟随苏方处理招募乡勇、置办军械等事务，做事有条不紊，思虑周全。深得苏方的赞许。前几日，定王从临清带回数千匹棉布置办军服。苏方又极力推荐，交个刘兰生办理，还推荐刘兰生任县丞。刘兰生本已经举人，做个县丞也不为过，定王也就同意了。
“方师傅，与衡王叔再商榷一下，既然青州府衙无官员主事，可让苏知县暂署青州知府，节制马宝部人马和李士元部人马。孤等些时日，再去青州。”
山东经历大顺军的拷掠，旧明官员非死即逃。即使赶走大顺军，各府县所剩官员无几。历史上，满清招抚山东的官员向多尔衮奏报，“山东全区，并无一贼”，“但目下虽幸无贼，独苦无官”。
众人俯领命。
说话间，门口传来一阵喧哗。
张内侍推门进来，面带喜悦，“殿下，张先生回来了。还有他的同年，济南通判钟性朴也一起来了。
“快请。”说罢，定王起身到门口相迎。
张家玉和钟性朴在几人搀扶之下进了院子，衣衫褴褛，面色枯槁，已经看不清原来面目。
二人本是文弱书生，离开济南之时走得匆忙，没有带银钱。从济南到高苑，一路提心吊胆，风餐露宿，饥一顿饱一顿，柱着拐杖，走了数日才到高苑。
张家玉见定王迎到门口，拉着钟性朴跪地叩拜，眼眶湿润，“殿下，臣等无能，害殿下受苦了。”
“先生莫要自责。先生能平安归来，孤就放心了。”说话间，定王将张家玉扶了起来，又将钟性朴扶了起来。
一旁的张内侍堆起笑脸，“这几日，殿下一直念叨着张先生呢。安排人打听了好多次。”
张家玉赶紧又拱手，“臣惶恐，烦劳殿下惦记。”
说完，赶忙引荐一旁的钟性朴，“这是臣的进士同年，济南府通判钟性朴，字文子。臣与文子交厚，前次去济南，文子鼎力相助。这次，陈豹将军困在济南不能出城，求助于文子。文子冒险安排衙役，送陈豹缒城而出。之后，臣说服文子易服出城，奔波数百里来投奔殿下。”
定王肃然拱手，一股内疚自责又涌上心头，“孤在济南遇险，幸得钟大人及忠义之士舍命相护，才得以周全。这几日，孤转辗反侧，夜不能眠。时常自责思虑不周，陷入险境，连累众多忠义之士慷慨赴死。孤若不有一番作为，有何面目见这些忠义之士？”
那么多鲜活的生命，犹在眼前。他们战死的惨烈之状，在脑子挥之不去。多少日压抑的情感，奔涌而出，定王拂袖掩面，轻声抽泣起来。
方以智赶紧上前劝慰。张家玉钟性朴陪在一旁试泪。
定王很快平复情绪。门口张内侍进来通传：“殿下，毛将军派人来有要事禀告。”
不一会，一个兵丁快步走进房内，高声道：“毛将军命小的向殿下禀报，已经联络数支大顺军残部散兵千余人，不日将抵达高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