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别崖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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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崖山脚下的海滩上已是人声鼎沸。百姓早早地聚集在此，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期待与紧张。今日，他们将通过抽签的方式决定谁能够登上前往流求的船。
海滩上，一块巨大的木板上贴着户籍册，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每户人家的姓名和人数。旁边，一张长条桌并排坐着几位官员，他们将负责监督抽签的过程。
每户人家保底有两个名额可以登上船，这是少帝赵昺定下的规矩。
多余的名额则需要通过抽签来决定。每三个人可以抽一次签（向上取整），这意味着人口越多的家庭抽签的次数越多。
这个规矩虽然简单，但公平公正，百姓们对此并没有异议。
大部分家庭都选择将保底的名额让给了老人和孩子，而年轻人则大多选择赌一把。
那些前来抽签的年轻人，有的手握家传的玉佩，有的抱着孩子，有的则紧紧地攥着家人的书信。他们心知，这一抽可能决定了自己或家人的生死。但即便如此，他们仍然坚定地站在那里，选择搏上一搏。
文天祥站在一旁，目睹这一切，深深感叹大宋子民的仁义与坚韧。有这样的百姓，怎能让他不为之动容？
陆秀夫则站在另一边，眉头紧锁，显得有些担心。他担心的是青壮年不足的问题。毕竟，流求之地需要有人去开疆拓土。如果青壮年都留在了崖山，那么流求的未来将会充满艰难。
正在此时，张士杰主动走到了少帝的面前。他躬身一礼，沉声道：“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少帝赵昺抬起头，看着这位忠诚的将领，微笑道：“张将军有何话但说无妨。”
张士杰深吸一口气，“陛下，臣愿意带领将士们留守崖山，护百姓周全。这样一来，就能让出一些名额给百姓。”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张士杰是枢密副使，他的留守虽意味崖山的防御力量将大大增强。但这也意味他将面临着极大的风险。
少帝赵昺看着张士杰，目光闪烁。他知道，这是张士杰为了大宋百姓做出的牺牲，“张将军，你的忠勇让我深感欣慰。但此事重大，还需从长计议。”
张士杰神色一肃，双手抱拳单膝下跪，“陛下不必担忧。臣已决定，来年开春，在此恭迎圣驾。”
看着张士杰坚定眼神，少帝赵昺微微摇头。这张士杰不能留在崖山，否则大宋水师将群龙无。
此时其他大臣都觉不妥，认为张士杰应该保护少帝，跟随在身边。
现在的局势相当危险，再过一个月将会迎来台风天，船队到达流求后，无法即时返回崖山接应剩下的民众，只能等到来年开春。
这期间很难保证元军会不会集结兵力再次攻打崖山，并且流庭一旦离开，便失去了水军保护，那时将难以抵挡元军进攻。
然而张士杰却依然坚持，这让少帝十分恼火。
少帝念他忠勇，平心静气道：“张将军，你留在崖山实属大材小用了，不如另择他人。朕在想，不如在此开荒辟土，重启府兵制。这崖山留下的大多为壮年，正好可以分给他们土地以供开垦。”
众臣闻言，皆是面色一变。重启府兵制乃是百年前的旧制，早已废弛。如今要重新启用，难度极大。更何况，这些百姓与流庭相隔两地，如何管理？
少帝赵昺看着众臣，心中怒火中烧。这些大臣只知道一味地否定自己，却不能提出任何解决办法。这样的朝廷，如何能够应对当前的危机？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怒火，道：“诸位卿家，重启府兵制是为了保民护土，同时也是为了对抗外敌。这是最好的办法吗？不！不是！但这是我能想到的眼下最适合的办法！如果有更好的办法，但说无妨！倘若再有质疑，我只能将你们问罪。”
众臣闻言，皆是一惊。他们没想到少帝会火，一个个面色涨红，低头不语。
这时，一位大臣出班奏道：“陛下，末将周墨，愿留在崖山。末将请奏，设立军屯制，以军屯为主，农商并举，既能保障军队粮食供应，又能增加税收，同时还可以吸引流民前来定居。”
少帝转头看向张士杰，“张将军，你看如何？”
张士杰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敬佩。这位年轻的皇帝虽然年轻，但却有着远见卓识。他知道如何去解决问题，知道如何去保护百姓。这样的人，值得他效忠。
他再次抱拳单膝下跪，“末将遵旨！”
这时，一旁的陆秀夫开口道：“陛下英明！我等愧不如也！”说罢，他也躬身一礼，表示臣服。
文天祥也紧随其后，“陛下圣明！此乃大宋之福啊！”
少帝闻言，目光一亮，点头道：“好！周墨听令！”
周墨闻声出班，“臣在！”
“你挑选精锐军士，前往崖山协助百姓开荒辟土。记住，你的任务就是保护百姓的安全！”
周墨单膝下跪，“末将领旨！”
看着周墨离去的背影，少帝心中稍安。
此时天色渐暗，抽签的过程也接近了尾声。那些抽中签的百姓们欢呼雀跃，而没有抽中的则有些失落。但他们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安排。留下的人将有足够资源等待下一次机会到来。
夜幕降临，海滩上的人群陆续登船。那些留下的青壮年们站在海边，目送着船队缓缓驶离。
此刻的大宋子民们虽然身处困境，却有了一线希望。
少帝与众臣站在船头，与岸上百姓挥手告别。
海风中带着咸涩的味道，与泪水混为一体。
一位母亲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孩子，遥望对岸。她知道，这一别或许就是永别。而那位站在岸边的父亲，则渐行渐远。
“孩儿保重！”他呼喊道。
“早日回来！”一少年对船上老妇呼喊道。
这画面让众臣心中颇为动容，文天祥吟诵道：“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少帝转头看向文天祥，已是泣不成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