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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刃依顾远贽所嘱,求十一叔修书一封,起身赶赴应天,登门拜访余按察副使。寒暄几句,余冰鉴已略知一二,请顾刃返苏,静待复信。正月廿八,应天批复下达:

“南直隶提刑按察司,批文达苏州府吴县衙门

滋查明吴县收押沈姓人犯,籍贯不明。虽系流民一介,但丁庄案之时,有司查明,沈姓人犯身处浙江杭州,断无分身两省数百里外,行凶劫掠之本领。经有司细查,该案乃吴县典史陶喜,受迫于府衙结案之期将至,胡乱寻一流民失籍之人,枉法结案。丁庄杀人越货血案之真凶,本司仍继续遣派人手,全力缉拿。此案典史陶喜,徇私舞弊,草菅人命,已收押提刑按察司大狱。吴县县令胡星品,亦有约束不严、审案失察之过,按例罚俸三月。沈姓流民,缴铜钱三百文,择日释放,限期返乡,违者严惩不贷。”

当天下午,吴县大狱。顾府房管家在文书上画押,缴了铜钱,将沈节领了出来。戌末时分,两人回到了顾府。

“你将我从大狱救出,花了多少银子?”沈节对独自呆在书房里的顾刃说道。

虽然语气依旧跟湖心亭会面那次一般冰冷,但经历近一月牢狱折磨,囚垢面的脸上,也略带了一丝感激之情。

“你应该知道,在苏松两府,我顾家找衙门办事应该不怎么需要银子,何况你本就是冤枉的。不然你怎会寻我的门路,特意找人将这块玉送来?”顾刃伸手示意沈节落座,将茶几上一只斗彩盖碗推了过去。

“狱中潮湿阴寒,喝一碗地黄芡实粥,可以导肾水、驱骨寒。”

沈节接了过来,也不用勺,唏哩呼噜几口便喝干了这碗粥,抹了抹嘴说道:

“我并不知道你是何人,也不清楚你顾家在此的势力。那日我知道自己即将杀头,不想死了还欠你的东西,就在狱中挨个打听,是否认识苏州城里姓顾名刃之人。也亏是你名头响亮,那个帮闲的知道你府上位置,我说能得赏钱,他贪财便一口答应了。其实他若私自将那东西据为己有,恐怕价值百倍于赏钱,只不过我想他应该不识货罢了。嗯……粥,还有的话,能否再装一碗与我?”

顾刃笑道:“这里还有半锅,你自己盛吧。我知你狱中必定忍饥受冻,但常人甫得脱罪,不可大鱼大肉、暴饮暴食,身子需缓慢将养一阵才行。对了,除夕夜湖心亭一别,沈兄你说留在西湖有些事务要办,后来为何又被吴县捕快所拿?”

沈节两三口又吞下一碗,定了定神然后说道:

“上次会面,我曾跟你说过,我祖籍就是此地。先祖因在洪武年间获罪被配云南,黄册贬为军籍。可怜我沈家一门,已在瘴疠横行的蛮山荒岭之间,苟且偷生百余年。这次我冒死逃回江南,想看看老家祖屋祠堂还能残存下几块砖瓦。那夜我摸黑经过吴县,怎料丁庄命案才不几天,各处大小路口、关隘都有衙役捕快蹲守。我身上没有路引,又说不清来历,当然被他们带回县衙收押在监。按本朝律条,无路引擅离居所百里者,杖二十。我本想咬牙挨一顿打就能混过去,不成想那吴县的典史官,先夺了我一块制作上等歙砚的珍稀璞石,又看我无根无据,草寇流民,硬拿我顶杠冒认巨盗匪。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我现在早已身异处,死得不明不白了。”

“那你今后有何打算?若是想定居此地,我可以帮你想办法。”顾刃问道。

沈节两碗粥落肚,心神渐稳。盯着顾刃面孔,静默良久,忽然双目精光一炽,朗声说道:

“此番你救我一命,我尚不知如何回报。倒不如你再帮我一个忙,届时我奉黄金千两,一并酬答。你意下如何?”说话竟微带颤音。

顾刃将手中折扇轻轻合上,笑道:

“我救你性命,是因泥炉围酒、夜饮湖心的缘分。雪天牛尾狸,沙地马蹄鳖。嘿嘿,滋味着实不坏。并不是贪图什么金银财物,何况以沈兄此刻之行状,恐怕也无如此财力吧。”

沈节正色道:

“不错,现如今的我,别说黄金千两,便是典卖浑身上下,也换不了两个烧饼。不过你若助我做成一事,便十倍酬谢我也办得到。”

“我对钱财一道,兴趣不浓。沈兄在牢中艰难,若不嫌弃,今晚可在蔽处暂歇。”

沈节呵呵冷笑几声:

“我知你苏州顾家数代钟鸣鼎食,不在乎这些黄白之物。但倘若我许你米元章的《虹县诗帖》、张萱的《虢国夫人游春图》、再加一对北宋哥窑弦纹花瓶,不知你兴趣浓不浓?”

顾刃闻言,心中不禁十分纳闷。此人算是配军之后,正潦倒不堪。言谈举止间,知其纵读书必有限。此刻竟能精准地脱口而出三样稀世古董的名字,其中定有缘故。于是折扇轻摇,气定神闲地回道:

“实话实说,此刻我有三个疑问。对这三个疑问的兴趣,还浓过那三样古董了。”

“哪三个?”

“沈兄真实的身世来历;从云南冒险潜回苏州的目的;以及让我助你所成何事。”

沈节听过这句,两人四目相对,不禁都呵呵笑了起来。

沈节低头略作沉吟,四下张望一圈,确定无人,才低声说道:

“我沈家的确本地人氏。原籍就在昆山周庄。元末时富甲一方,太祖与张士诚鏖兵江南之时,我祖上暗中曾大量资助太祖军粮钱财……”

“等一等,沈兄,你莫不是周庄沈万三家后裔传人?”顾刃忍不住打断。

“你果然猜到了。不错,我家先祖的确是沈万三。他与太祖皇帝青年结识,曾相约立志,各建一番功业出来。结果两人一个登基坐殿,成了九五之尊;一个长袖善舞,成了大明富。不过皇帝登基之后,权柄在握,可以将士农工商,四民之末的商贾之辈随意踩踏。大明朝开国之后,那皇帝三番五次让我沈家出钱修建南京都城、驰援边戍卫所。我家破财百万,最后却因蓝玉案牵连进去,落得个抄罚家资,全族充军云南的下场。我先祖在云南临死之时,曾于病榻之上说过,沈家跟蓝玉案无一丝一毫干系,皇帝老儿就是觊觎沈家的钱财,胡乱安排的罪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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