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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到嘴唇上的柠檬汁有点儿黏,舔了一舔才开始回答。

“没有。”我说,“起先没有。他觉得我疯了,甚至带我去心理医生那儿检查。”我放声笑了起来,但又马上打住,回忆让我握紧了拳头,心中充斥了当时的愤怒。

“那,后来呢?”罗杰转过来看着我,他脸上的红晕已经褪去,剩下的是眼里好奇的影子,“他后来怎么想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我不知道。”

因弗内斯的这家小医院里充满了陌生的气味,闻着像苯酚消毒水和浆粉。

我无法思考,也尝试着不去感觉。比起当年涉险踏入过去,归来之旅要可怕得多。因为去时,关于身在何处、发生了什么等种种问题,有一层质疑与不确信一直庇护着我,而我始终生活在希望里,希望得以逃离。而今,对于身在何处,我已经再明白不过,对无路可逃的事实也确信无疑。詹米已经死了。

医生、护士努力和言善语地照顾我的饮食,但我的世界里除了悲痛和恐惧已容不下其他东西。对他们的问题,我回答了我的姓名,便不再开口。

我闭目躺在洁白的床上,十指交叉紧紧地护住脆弱的肚子。我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穿过巨石阵之前的所见——雨中的沼地和詹米的面容。我知道,如果看久了周遭的那些新事物,脑海里的这些影像会逐渐退却,取而代之的将是护士的身影、床头的瓶花等索然无味的东西。我用一只手的拇指偷偷地按着另一只手的拇指的根部,享受着那个小小的伤口带给我的隐晦的慰藉,那是我让詹米用小刀刻下的一个J字——是他在我身上留下的最后一触。

如此的状态一定持续了很久。我时不时昏睡过去,梦见詹姆斯党起义的最后几天——又一次看见树林里长满了深蓝色真菌的死尸;看见卡洛登公馆阁楼的地上垂死的杜格尔·麦肯锡;看见泥泞的战壕中,那高地战队衣衫褴褛的士兵,沉睡在屠杀降临之前最后的那个晚上。

偶尔,闻到消毒水的气味,或者听见安抚的轻声细语,我会惊叫着、呻吟着醒来,因为这些气味和声响与我梦里回荡着的盖尔语的叫喊声实在格格不入。不久我又会沉入睡梦,把伤痛牢牢地握紧在掌心里。

再次睁开双眼时,弗兰克出现了。他站在门口,一手正把深色的头发捋到脑后,显得有点儿无所适从——难为他了,可怜的人。

我躺在床上,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如同他的祖先乔纳森和亚历克斯·兰德尔,他的面容精致、明朗而富有贵族气息,也有着一样完美的头型和深色的直发。除去五官上的细微差别,弗兰克的脸有一种难以名状的与众不同,既不像亚历克斯的清灵,也不像乔纳森的冷傲,在他的脸上找不到丝毫的恐惧或残酷。他清瘦的面孔流露着智慧与和善,拉碴的胡子和眼窝下的黑影暴露了些许倦意,不用说我也知道他是连夜开车赶过来的。

“克莱尔?”他走到床边试探地问,似乎并不确定我是克莱尔。

我也不是很确定,但仍点了点头,说了声:“你好,弗兰克。”久未开口,我的声音嘶哑而粗糙。

他拉起我的一只手,我没有反对。

“你……好吗?”过了一分钟他问道,一边眉头轻蹙地看着我。

“我怀孕了。”在我混乱的意识里,这好像是问题的关键。之前我从没考虑过应该对弗兰克说些什么,假如我能再见到他的话。然而,当他出现在门口的一瞬,我的决定似乎立刻在脑中清晰地成形了。我要告诉他我怀孕了,他会离去,于是我便能与脑海中詹米的最后一面长相厮守,将他火热的触摸紧握在手中。

他的脸抽紧了一下,但没有放开我的那只手。“我知道,他们告诉我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吐出,“克莱尔——你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我感到脑中一片空白,但耸了耸肩。

“那好吧。”我说,一边开始疲惫地整理思绪。我不想谈那些,但对于这个男人我感到我有些许的义务。不是内疚,我还没有感到内疚,但无论如何我有这个义务。毕竟我是他的妻子。

“好吧,”我说,“我爱上了另一个人,所以我便嫁给了他。对不起。”他脸上闪过一道诧异,于是我补充说,“我也没有办法。”

我的回答出乎他所料。他张开嘴,又闭上,接着牢牢地抓紧我的手,紧得我赶忙把手抽了回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声音尖锐地问,“克莱尔,你这么久都去哪儿了?”他猛地站起来,赫然耸立在我的病床上方。

“你记不记得我们最后见面时,我正在去往纳敦巨岩的方向?”

“是啊?”他一半愤怒一半怀疑地朝下瞪着我。

“嗯,”我舔了一下干枯的嘴唇,“事实上,我从那巨石阵里一块裂开的岩石中间穿了过去,回到了一七四三年。”

“别开玩笑了,克莱尔!”

“你认为我在闹着玩?”如此荒唐的想法使我大笑起来,尽管此时的我距离幽默的境地可谓天渊之别。

“别这样!”

我收起笑声。两个护士神奇地出现在门口,肯定是偷偷躲在附近的走廊里。弗兰克靠过来抓住我的胳膊。

“听着,”他咬紧牙关从齿缝里说道,“你必须告诉我你去了哪儿,做了些什么!”

“我正在告诉你!放开我!”我坐起身,甩开他的手,“我说了,我穿过一块石头到了两百年之前。我还遇见了你见鬼的祖先,乔纳森·兰德尔,就在那儿!”

弗兰克眨了眨眼,完全惊呆了:“谁?”

“乔纳森·兰德尔,而且他还是个该死的、肮脏的、下流的变态狂!”

弗兰克和门口的护士全都惊讶地张着嘴。我听见他们身后的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和匆忙的交谈声。

“我必须与詹米·弗雷泽结婚,好逃离乔纳森·兰德尔,可后来——詹米——我没法儿控制我自己,弗兰克,我爱上了他,如果可以,我一定会留在他身边,但因为卡洛登和孩子,他把我送了回来,然后——”这时,一个穿医生制服的人推开护士们走进门来,我停顿了一下。

“弗兰克,”我吃力地说,“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发生这些,我也尽我所能努力想回来——真的,我尽力了——但我回不来。而现在,一切都太晚了。”

眼泪不由自主地从眼底涌起,淌下了我的脸颊,大部分是为了詹米,为了我自己,还有我怀着的孩子,而有一小部分也是为了弗兰克。我使劲抽着鼻子,努力地收回泪水,在床上坐直了身子。

“听着,”我说,“我知道你不会再想跟我有任何干系,我完全不怪你。你——你走吧,好吗?”

他的脸变了。他不再愤怒,只是变得很痛苦,带着一丝困惑。他坐到我床边,不去理会那个医生。这时,那医生已经走进病房,开始试着摸索我的脉搏。

“我哪里也不去,”他说得很柔和,又一次拿起我的手,尽管我想要抽离,“这个——詹米,他是什么人?”

我抽搐着深吸了一口气。医生握着我的一只手,仍在试图判断我的脉搏,我感到一种可笑的恐慌,好像被他们俩夹在当中俘为囚徒。我费力地平复了心情,尝试着平静地回答。

“詹姆斯·亚历山大·马尔科姆·麦肯锡·弗雷泽,”我正式地、一字一顿地说出他的全名,就像他在我们婚礼的那天第一次告诉我时一样。想到这里,又一滴泪珠溢出眼眶,由于两只手都被困住,我只能用肩膀把它擦干。

“他是个高地人。他在卡洛登,战、战死了。”没有用,我又一次泣不成声,泪水无法为撕扯着我的伤悲止痛,而只是我应对这难忍的伤痛的唯一方法。我俯身向前,努力地收敛,用身体包裹住腹中那微小到难以感知的生命,那小生命是詹米·弗雷泽在我身上唯一的遗存。

我隐约感到弗兰克和医生交换了一个眼神。理所当然,卡洛登对他们来说只是遥远过去的一小部分。而对于我,它刚刚发生在两天以前。

“我们也许该让兰德尔夫人休息一下,”医生建议说,“她这会儿好像有点儿难过。”

弗兰克疑虑地看看医生,再看看我:“嗯,她当然有点儿难过。但我真的很想知道……呃,这是什么,克莱尔?”摸着我的手,他发现了我无名指上的银戒指,弯下腰开始研究起来。那是詹米给我的结婚戒指,一枚宽宽的银质指环,纵横交织的高地传统图案中穿插地刻着一朵朵小小的蓟花纹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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