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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妈,救它,救救它!”他说。
我冲动地动了动,那个高个子男人向前走过来,伸出手臂挡住了我。
“我想看看那条狗。”我说。
“什么?”矮个子强盗用愤怒的口气说。
高个子男人戴着面罩,在眼睛适应了逐渐变亮的昏暗光线后,我意识到他们都戴着面罩。船上有多少人?我清晰地觉得那个高个子在微笑,尽管他戴着面罩。他没有回答,而是小幅度地挥了挥手枪,让我过去了。
“嗨,老伙计,”我跪到洛洛身边,低声说,“别咬我,你是只乖狗狗。它伤到哪儿了,伊恩,你知道吗?”
伊恩抽泣着摇了摇头。“伤在下面,我没法让它翻过身来。”
我也没有打算把洛洛的躯体翻过来。我迅速伸手去它脖子上试脉搏,但我的手指陷进了它的浓密毛皮,无用地在里面戳着。我突然有了灵感,于是抬起它的一只前爪,沿着整只爪子向上试,最终摸到了它的腿和身体相连的凹陷处。
脉搏当然就在那里,它脉搏稳定,在我手指下让人安慰地跳动着。我习惯性地开始计数,但很快就放弃了,因为我不知道狗的正常脉搏速率是多少。不过,脉搏稳定,没有颤动,没有失常,也没有显得虚弱。这是个很好的迹象。
还有个好迹象是洛洛并没有失去意识。我用手肘夹着的它那条硕大的腿,它还紧绷着想要往回缩,而不是像休克时那样软弱无力地吊着。它发出长时间的尖厉叫声,叫声介于哀鸣和嚎叫之间,然后它开始用爪子乱抓,想要把腿从我的手中挣脱,让自己回到正常的位置。“我觉得它伤得不重,伊恩,”我解脱地说,“你看,它现在在翻身。”
洛洛摇晃着站了起来。它用力摇了摇头,晃动全身的蓬乱皮毛,一阵血雨洒在甲板上,就像滴滴答答的雨滴一样。它那双黄色的大眼睛盯着矮个子男人,那种眼神即使是智力最平庸的人也能看得出来是什么意思。
“嘿!你拦住它,不然我发誓会开枪打死它!”那个强盗的声音中响彻着惊慌和真诚,手枪的枪口在那一小群俘虏和龇牙低吼的洛洛中间不确定地晃动着。
伊恩慌忙脱下衬衫,罩住洛洛的脑袋,暂时让它看不见东西。洛洛疯狂地摇头,在衬衫的束缚里发出低吼的声音。血液染在了黄色的亚麻衬衫上——不过,我现在能够看清楚了,那些血液是从洛洛肩胛上那个不深的伤口里流出来的。显然,刚才那枪造成的只是皮外伤。
伊恩坚定地撑着,逼迫洛洛蹲坐回去,对着被衬衫包裹着的狗头嘀咕着命令。
“船上有多少人?”那个高个子男人的犀利目光迅速转向弗里曼船长。船长紧闭着嘴,在他脸上的灰白胡须里,那张嘴看上去就像是钱包上的接缝。然后,高个子男人将目光转到了我身上。
我认识他,我认识他的声音。这肯定在我脸上表现了出来,因为他停顿了片刻,然后猛地摆头,让充当面罩的手帕从脸上掉了下来。
“有多少人?”史蒂芬·博内再次问道。
“六个。”我说。没有理由不回答他,我能看到岸上的菲格斯,他双手举着,被第三个海盗用枪口赶着朝船上走来。詹米突然从黑暗中冒出到我身边,一脸严肃的表情。
“弗雷泽先生,”博内看到他后愉悦地说,“很高兴我们又见面了。不过,你不是还有个同伴吗,先生,那个独臂的男士?”
“没在这里。”詹米简单地回答道。
“我去看看。”矮个子强盗转身嘀咕道,但博内挥手阻止了他。
“噢,不用去。你还不相信像弗雷泽先生这样的绅士的话吗?罗伯茨,你守着这些好人。我去四处看看。”他朝同伴点了点头,然后消失不见了。
因为照看洛洛,所以我暂时没有注意船上其他地方的骚动。船舱里传来东西被打碎的声音,我想起我的药箱,立即站了起来。
“嘿,你要去哪儿?站住!不然我开枪了!”那个强盗的声音里有种孤注一掷的语调,但这种语调同时也显得不确定。我没有停下来看他,而是钻进了船舱,撞上了第四个强盗,他正在我的药箱里胡乱翻找。
我被撞得踉跄退了一步,然后抓住他的胳膊,愤怒地喊了出来。他打开那些箱子和瓶子时很粗暴,让里面的东西都撒了出来,然后将它们胡乱扔在了地上。乱七八糟的药瓶,许多都被摔坏了,躺在罗林斯医生所选药品的零乱残余中间。“不准碰那些东西!”我说着,从他胸前把最近的那个药瓶一把抢过来,迅速揭开软木塞,把瓶中的液体洒到了他脸上。
就像罗林斯的大多数混合药品那样,这个瓶子里的液体里含有大量酒精。被液体淋到后,他喘着气,流着泪踉跄后退。我趁机从杂物中抓起一个石头做的啤酒瓶,然后敲打了他的脑袋,敲打出了让人满意的砰声!但我敲得不够狠,他摇晃了几步,仍然站着,然后在前倾时抓住了我。
我把手缩回来,打算再给他一击,但我的手腕被人从后面坚定地抓住了。
“抱歉,亲爱的弗雷泽夫人,我真的不能让你打破他的脑袋。他的脑袋虽然不好看,但他需要它来撑住帽子。”一个熟悉的爱尔兰声音礼貌地说。
“该死的婊子!她打我!”被我打的那个男人抓着脑袋,面容痛苦地扭曲着。
博内把我拉回甲板上,我的胳膊被拧到背后,疼痛不已。现在天几乎亮了,河流就像平坦的银子那样泛着微光。我恶狠狠地等着那几个袭击我们的人,如果再次见到他们,不管他们有没有戴面罩,我都想把他们认出来。
不幸的是,越来越明亮的环境也让他们能够看得更清楚。那个被我打的男人,似乎带着明显的怨恨,抓住我的手,用力往外拽我的戒指。
“来,把它给我们。”
我把手挣脱,准备给他一耳光,但是被博内意味深长的咳嗽阻止了。他走到了伊恩边上,把手枪抬到离伊恩左耳一英寸远的地方。
“弗雷泽夫人,你最好把它们交出来,恐怕罗伯茨先生想要你补偿你给他造成的伤害。”他礼貌地说。
双手恐惧、愤怒地颤抖着,我把我的金戒指拧了下来。那枚银戒指很紧,卡在我的指关节上,似乎不愿意与我分离。两枚戒指都因为汗水而湿滑,比起我突然冰冷的手指,它们显得更为暖和。
“把它们交出来。”那个男人用肩膀粗暴地戳了戳我,然后伸出宽大、肮脏的手掌来接戒指。我不情愿地把手伸过去,戒指就半握在我的手里。然后,没有经过细想,我就冲动地把手往嘴巴拍去,把戒指扔到了嘴里。
那个男人把我往后撞,让我的头砰的一声撞在船舱墙壁上。他用长着老茧的手指往我脸上戳,探到我的嘴巴里,粗鲁地寻找那两枚戒指。我挣扎起来,用力吞咽,嘴巴里充满了唾液。我尝到了银子的味道,这种味道既可能来自戒指,也可能来自血液。
我向下咬了一口,然后喊叫着猛地向后退。有枚戒指可能已经从我嘴里掉出来了,因为听到某个地方有微弱的金属撞击声,然后随着我的干呕和哽咽,另外那枚戒指滑进了我的食道,感觉又硬又圆。“婊子!我要割开你该死的喉咙!你把戒指留下,去死吧!该死的婊子!”我看见他愤怒扭曲着的脸,以及匕首被抽出时的突然闪光。有东西狠狠地把我撞倒,然后我发现自己被詹米的身体压在甲板上。
我头晕得没法移动,虽然我无论如何也移动不了。詹米的胸膛压在我的后脑勺上,把我的脸挤压在甲板上。船上有杂乱的喊叫声和喧闹声,隔着我脑袋周围的潮湿的亚麻衣服,显得模糊不清。我听到轻微的沉闷声音,然后感到詹米抽动,发出哼声。
噢,天哪,他们用刀捅他了!我心想,感觉既痛苦,又恐惧。然后我又听到一声闷响,紧接着是更大的哼声,但这表明詹米只是被人踢了肋骨一脚。詹米没有移动,他只是更用力地朝甲板上压,像装填三明治那样把我往下压。
“走开!罗伯茨!我说放开他!”博内的声音充满权威,足够犀利,能够穿透蒙在我脑袋上的衣服。
“但是她……”罗伯茨开口说,恼怒的哭嚷突然被一个响亮、有力的耳光止住。
“站起来,弗雷泽先生。你妻子安全了,尽管她应该受罚。”博内的粗哑男中音里混杂着愉悦和愤怒的口气。
詹米的沉重身体慢慢地从我身上离开,然后我坐了起来,感觉头晕目眩,还因为头部受到撞击而觉得有些恶心。史蒂芬·博内站着低头看我,带着轻微的厌恶打量着我,就好像我是他打算出售的一张破烂鹿皮。罗伯茨在他身边恶毒地盯着我,擦拭他发际线上的血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