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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欢,但是我还算喜欢女生。”詹米微笑着说道。女生们也会喜欢这个小家伙,詹米心想,悄悄地观察威廉宽大的肩膀、修长的小腿,以及遮掩着那双漂亮蓝眼睛的黑色长睫毛。
“确实,弗雷泽夫人很漂亮。”威廉礼貌地说道。突然他扬起一边的嘴角:“不过她脸上抹着泥巴的时候看上去有些好笑。”
“肯定的。你还要喝一杯吗,大人?”
克莱尔说那种草药能够让人平静下来,看上去它起效了。他们漫谈着印第安人和他们的奇怪信仰,威廉的眼皮开始往下垂,还打了好几个哈欠。最终,詹米伸手过去,轻松地从威廉的手里把空杯子拿了过来。
“晚上有些凉,大人,”他说道,“你要不要过来睡在我旁边,和我盖一张毯子?”
夜晚是有些凉意,但是远说不上寒冷。但是詹米猜得不错,威廉利用了这个理由,欣然同意了詹米的建议。他不能把贵族拉到怀里来安慰,年轻的伯爵也不会承认想让他来安慰。但是,为了取暖,他们两人能够紧挨着睡觉,而且不用感到羞耻。
威廉紧紧依偎在詹米旁边,很快便睡着了。詹米清醒地躺了很久,一只胳膊轻轻地搂着自己儿子那熟睡的身体。
* * *
“拿有斑点的那根小羽毛来。就放在上面,用手指按住它。”詹米用细线紧紧缠绕住那个微小的白色线团,刚好错开威廉的手指,但是绑住了那根啄木鸟羽绒的末端,让玲珑的细丝绒翘了起来,在微风中颤动。
“看见没?它看上去就像一只在飞的小虫。”
威廉点了点头,专注地看着那只假蝇。那根羽绒下面平稳地放着两根黄色的细小尾羽,假装是展开的甲虫鞘翅。
“我懂了。是颜色重要,还是形状重要?”
“都重要,但是我觉得形状更重要。”詹米朝威廉微笑,“最重要的还是鱼有多饿。如果时机选择得对,它们什么都会咬,哪怕只是鱼钩。如果时间选择得不对,用什么钓都没有用。这话别对用假蝇钓鱼的人说,他们都觉得钓到鱼是自己的功劳,和鱼没有什么关系。”
威廉没有大笑——他很少大笑——但是微笑起来,接过那根才绑好假蝇的柳条鱼竿。
“弗雷泽先生,你觉得现在时机合适吗?”他用手遮在眼睛上方,朝水面上看去。他们站在黑柳树林的凉爽树荫里,但是太阳仍然高悬在地平线上方,溪水像金属那样闪闪发光。
“合适,鳟鱼会在日落的时候进食。看到水面上有动静没?水面在变得活跃起来。”
水面并不平静,溪水本身没有大动静,但是许多细小的涟漪扩散开来,相互重叠。在光影中许多水环在扩散,然后破碎成无止境的涟漪。
“那些圆圈吗?看到了。那是鱼吗?”
“还不是。那是摇蚊孵化,它们破壳出来,从水里冲到空中——鳟鱼会看到它们,然后过来进食。”
毫无征兆,一条银色的闪电冲到空中,然后又哗啦落回水里。威廉倒抽了一口气。
“那是鱼。”詹米多余地说。他迅速把钓线穿过雕刻出来的导线器,在钓线上系好假蝇,然后向前走去。“看好了。”
他把手臂向后收,来回晃动手腕,手臂转动着往外给线,最后他手腕一抖,把渔线抛了出去,形成一个松散的大圈漂在水面上,那只假蝇像盘旋的小蚊子那样向下游浮动。他感觉到威廉在看,很开心钓线抛得还不错。
他让假蝇漂浮了一会儿,同时观察着——在刺眼的光亮里很难看清——然后开始慢慢地收线。说时迟,那时快,假蝇沉了下去。假蝇留下的水环还没有开始扩散,他就迅速用力拉扯钓线,感觉到那条鱼在猛烈地拉拽。
“钓到了!钓到了!”威廉在身后的岸上激动地跳跃,詹米能够听到他的声音,但是只能专注于把那条鱼拉上来。
他没有绕线轮,只有那根绕着多余钓线的树枝。他把鱼竿尖端用力向后拉,然后让它往前下垂,同时迅速抓住松弛的钓线。他以同样的方法再次收线,然后那条鱼奋力挣扎,拉走了詹米收回来的所有渔线,而且还拉走了更多。
在闪烁的光线里,詹米什么也看不见,但是他手臂上感受到的拉拽却和视觉一样有用,那种颤动就像那条鳟鱼本身在抖动,好像那条鱼就握在他的双手里,扭动、挣扎、反抗……
那条鱼逃脱了。钓线变得松弛,詹米站了片刻,感受着鳟鱼挣扎时的震动在手臂的肌肉里慢慢消退,呼吸着刚才奋力较量时忘记呼吸的空气。
“它跑掉了!噢,真不走运,先生!”威廉蹦跳着走下河岸,手里拿着鱼竿,满脸同情。
“那条鱼走运了。”仍然因为刚才的较量而感到激动,詹米咧嘴笑了起来,用湿湿的手擦了擦脸。“你要试试吗,小伙子?”太迟了,他说完才回忆起自己必须称呼威廉为“大人”,但是威廉似乎很急切,没有注意到詹米的疏忽。
威廉决心满满地皱着眉头,向后收回胳膊,眯眼看着水面,然后用力将手腕向前抛。鱼竿从他的指间飞出去,优雅地掉到水中。
威廉目瞪口呆地看着鱼竿飞出去,然后转身特别灰心地看着丝毫没有抑制自己笑声的詹米。威廉看上去十分惊讶,不是特别开心,但是片刻过后,他扬起了宽大嘴巴的一角,啼笑皆非地承认了失败。他指了指漂浮在离岸边约十英尺远水面上的鱼竿。
“我去把鱼竿拿回来,会不会惊吓到全部的鱼?”
“会的。拿我的鱼竿去用,我晚些时候再去把你那根捡回来。”
威廉舔了舔嘴唇,神情专注地紧绷着下巴,接过詹米的鱼竿,尝试着小幅度地挥动。他转过身去,来回摆动手臂,然后用力抖动了手腕。他定住了,鱼竿的尖端跟随着他的手臂划出完美的线条。松散的渔线缠绕在鱼竿上,垂在他的上方。
“抛得很好,大人,”詹米说着,用指关节用力搓了搓嘴,“但是我觉得,我得先挂上新的假蝇,是吗?”
“噢。刚才没有想到。”威廉慢慢地放松僵硬的姿势,难为情地看着詹米。
因为这些小错误而感到有些内疚,威廉让詹米在鱼钩上系好新的假蝇,然后再让他拉着自己的手腕,演示抛竿的正确方式。
詹米站在威廉身后,握着他的右手腕,惊讶于他手臂的纤细和手腕骨头的突出,预示着它们在以后都会长得粗壮。威廉的皮肤因为汗液而冰凉,触摸他手臂时的清晰感觉,很像鳟鱼上钩时感觉到的那种激动,生动且有力。然后威廉挣脱手腕,詹米顿时感觉到迷惑。他们的短暂接触戛然而止,这让詹米有一种奇怪的失落感。
“不对,”威廉说道,然后转身抬头看他,“你是用左手抛的。我刚才看到了。”
“是啊,但我是左撇子,大人。大多数人都是用右手。”
“左撇子?”威廉的嘴角又翘了起来。
“在做大多数事情的时候,我觉得左手比右手方便,大人。”
“我想左撇子就是这个意思。我也是左撇子。”说出这个话,威廉显得既开心,又有些羞愧,“我……我母亲说这样不合适,说我必须学着像绅士那样用右手。但是爸爸说不用,然后让他们教我用左手写字了。他说左手拿笔不好看并不那么重要,用剑搏斗的时候,我可以占到便宜。”
“你父亲是个聪明人。”詹米的心揪了起来,既感到妒忌,又心怀感激,但是感激之情远在妒忌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