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千丞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宜小说jmvip3.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从京城开车到我老家,需要四五个小时,我以为他们追到老家,再找到母亲和女儿,至少也是明天的事了,但我在半夜就接到了合伙人的电话。
这种时间,值班警察会允许合伙人与我通话,一定是出了大事,我想去拿手机,警察抓住我抖得不行的手摁了下去,打开了免提。
“怎么了。”我颤声问。
合伙人的呼吸声透出几分迟疑:“老陈,你冷静点听我说。”
我倒吸一口气,勉力把乱蓬蓬的心跳压下去:“你说。”
“孩子没事。”合伙人先说了他认为我最关心的事,“弟妹和你岳父追到老家,和老太太起了冲突,动手了,老太太从三楼摔了下来。”
“……”
“现在她在ICU,昏迷不醒,情况很不乐观。”
我咬着牙,握着拳,身体再次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一身的戾气无处发泄,我狠狠捶了两下门框,哑着嗓子低吼了两声。我愤怒,可我不知道这愤怒具体是冲着谁。
“我跟医生沟通过了,如果她伤情稳定了可以转到京城,但是否转院以及怎么治疗,都得你决定,她没有其他监护人了。”合伙人叹道,“但现在的情况,也可能撑不到转院。”
“……谁干的。”我不禁恨他们害了母亲,更恨他们破坏了母亲的计划,那是唯一可能救我的希望啊!
“你岳父。”合伙人沉声道,“现在人是拘留了,但是他的情况,我估计最后不会起诉。”
综合岳父的年龄、病情、以及当时的情况,首先无法认定他有主观恶意,毕竟是母亲骗走孩子在先,其次考虑到他的身体可能撑不到诉讼,即便最终能认定是刑责,根据我们的经验,也就是个缓刑。
我以为听到这里,已经能让我对岳父的恨意达到一个新的峰值,而合伙人接下来的话,更让我的心脏几乎要炸开。
“不过,我有一个意外收获。”合伙人压低了声音,但他轻咳两声,想起来警察此时肯定就在旁边,又恢复了正常音量,“在他犯了事,心急如焚联系律师的时候,虽然背着我,但我还是很巧妙地发现了,你猜他们联系的是谁?”
合伙人的话非常隐晦,只有我们彼此听得懂,我身躯大震,如雷贯体。
合伙人在暗示我,岳父联系的是我们的竞争对手,也就是说,在背后出资给司机聘请大律师的正是岳父?!
“我会向法院申请一个临时探视,让你能去看老太太,但你要有最坏的心理准备。”合伙人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这几天,你好好想想吧。”
合伙人的话让我彻夜难眠。
我并不应该感到意外,岳父有足够的动机害我,当我失去民事行为能力,我的所有财产,我毕生拼搏所换来的一切,都将由他的女儿支配。
那么妻子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她知不知情?
她怎么可能不知情。
恐怕岳父把母亲推下楼都是顺势而为,这样一来,没有任何人可以和她争夺财产。
我感到彻骨的寒意,二十年结发夫妻,也许正在谋划着怎么让我身陷囹圄,独吞我的一切。
噩梦做了这么久,这一刻恐怕是我这段时间最清醒的时候,清醒得可怕,我开始回溯我和妻子、和岳父的点滴,我想要通过我们之间长期拉锯的爱与恨、恩与仇,换算出他们究竟是不是真的能狠毒到这个地步,可这真的能判断吗?
人性不可估量。
走到今天这步,我可以依仗的人不多了,我以为妻子会救我,看在当年我们那么相爱,看在二十年夫妻情分,看在我们共同的孩子的份儿上,我指望她救我。
我怎么会指望她救我?她恨我呀!
她恨我指责她生不出儿子,恨我对她冷漠,恨我在外面找女人,对了,她还说她也和别的男人搞过,说不定她早就和那个姘夫谋划着怎么害我了!
可是,可是,她也爱过我啊。
我们当年,就在不远处的那所校园里,真真切切的爱过彼此,那时候许下的每一句天长地久的承诺,都发自我肺腑。我有再多的不是,我也让她和女儿过着优越的生活,养着她重病的父母,她怎么能不念一点情意?!
当我被恶鬼拖进黑暗,向我的亲人伸出手时,他们或许就在暗处冷眼旁观。
我痛苦地蜷缩起来。我是否身在地狱,否则怎会冷彻骨髓。
当我再一次醒来时,我发现自已被绑在床上,医生警告过我,如果我的暴力行为升级,医院也不得不将限制措施升级。
这一次很可怕,因为我不记得我干了什么,当我分裂成两个人格时,有时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和“他”对话或抗争,哪怕是在很抽象的梦境里,也能区分出“我”和“他”,可有时我会失去意识,这个时候“他”可能会控制我的身体去做失控的事,比如掐死女友,比如试图掐死妻子。
我顿时浑身冒冷汗,不知道自已又干了什么,昨晚那通电话后,我的精神确实大受刺激,可我已经被关起来了,我又能伤害谁?
我……
我感觉到疼痛,尤其是肩膀和胸肋,像是被砸散了架又拼凑在一起,伴随着呼吸传来一波波剧痛。
我挣扎着想起来查看自已,可我被束缚带捆着,我试图大喊,刚叫了一声,肋骨的疼痛就让我直抽气,我左右寻觅,想找到解脱之法,最后发现其实我手边就有一个呼叫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