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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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翊如醍醐灌顶一般：“军师所言甚是。”

徐元直道：“我说这些，只是盼你勿与老将军生了嫌隙。”

张翊惊问：“翊怎会如此不辨是非？无论老将军如何斩杀夏侯渊，都是为我军立下大功，无人可说他半句不是。”

“你能这么想，自是最好。”徐元直又弯腰自案上取了封书信，递给张翊，“主公有书信来。”

张翊伸手接过书信边问：“主公到何处了？”

“主公刚到汉中，便写了此信。信既已到长安，算算大军该出斜谷了。”

“士元来了么？”

“未曾，主公令士元留守成都，只带了法孝直、黄公衡等人。”

刘玄德信中提到他与法孝直、黄公衡等人领兵十万已达汉中，还说，他知道马孟起等人是要去攻伐陇西的，便留了一将守汉中——李正方。

当初攻下汉中，加上投降的东川兵，城中兵马近七万。徐元直此来带兵四万，他与黄汉升带兵一万五千，虽然死得只剩一万多一点。余下兵马一些随刘封、孟子度去了上庸郡，其余便分守南郑与阳平关。而当初攻下西川，投降的西川兵近八万。后来自然又招了些兵马，但不会有太多。刘玄德带兵十万几乎可以说是起了倾国之兵，而且大多是川兵。

所有兵马合在一处，也就十五万。要说起精锐，恐怕还得是从荆州带来的那五万兵马。而曹孟德若尽起倾国之兵恐怕得四五十万。

这仗不好打。

徐元直估摸张翊差不多看完了，又开口：“主公此信之意，是告知我等，他欲令李正方留守汉中。若有不妥，可书信告知。”他停了停，又道，“李严李正方，向日未曾听闻过此人。不过主公在蜀中日久，又素来有识人之明。他用人，我一向放心。”

看到是李正方留守汉中，张翊倒并不意外。有能力之人，何时都会受到重用。他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刘玄德此来，未带庞士元，只带了法孝直、黄公衡、李正方等川中文武。不难察觉，刘玄德有意重用川中文武。但也难怪，荆州旧日文武数月里几乎都在前方参战，刘玄德不用川中文武用谁。何况他新主西川，本就该安抚川中文武，所以刚入主西川时，刘玄德几乎立刻对所有川中文武都升赏了。总不能只升不用，川中之事，还是川中人最为了解。

只是如此大战，却不带庞士元，张翊无法理解。攻益州之时，自从他抓住扭转局势的关要，虽非有意，多多少少还是抢了些庞士元的风头，后来的一切都不受控制了。巴郡之事，倒是他自已揽的。因为本就是张翼德攻的巴郡，而张翼德不在，他就顺势将此事揽下来了。若是一个人谋划整个攻取西川之事，他的功绩自不必说，如今这功绩被两个人分去，便没有谁是最夺目的。

当初刘玄德因庞士元貌陋而不喜其人，后虽被其才折服，也难说心中便再无芥蒂。要不怎么说第一印象很重要呢。而西川之战庞士元又未曾在刘玄德心中留下唯一的位置。如今之事，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成都也算是根基之地，令庞士元守成都，也不能说是不被重用。

虽说若西川之战张翊未曾介入，庞士元便会在落凤坡死去。但庞士元毕竟是“凤雏”，如今却不能在主战场用计。张翊倒觉得庞士元虽有军师中郎将之职，但是否有些怀才不遇了。张翊颇替他惋惜，但这件事，他就算想帮也不知道该怎么帮，有心无力。

至于法孝直，书中定军山之战皆是法孝直用谋，最终黄汉升在他的谋划之下才得以诛杀夏侯妙才。攻益州之后，时间线大乱。不管是先攻汉中，还是如今进兵长安，张翊几乎没见过法孝直，也几乎忘了入川后本该是法孝直一展谋略之时。但刘玄德此来带上法孝直，可见他在成都时便深受刘玄德器重。张翊记得如今法孝直之职为蜀郡太守，他有种感觉，法孝直若再立功，这四大军师，就要再加一人了。

只是他还记得另一件事，定军山之战后不久，法孝直便去世了，大概是病亡。他当然不知当初汉中之战是几几年。只能从他们提前攻下西川，并迅速进兵汉中、长安来推断，现在应该距书中的定军山之战还有一段时间。

刘玄德既信重法孝直，大概率会让他统兵。若到时统兵之将忽然病亡，可不是小事。真像不定时炸弹一般，不知何时便会出事。

张翊也不想劝刘玄德不用法孝直。没来由的，就算劝了刘玄德大概也不会听。更何况他隐约记得法孝直是睚眦必报之人。非必要，张翊不想得罪他。只能听天由命了。

见张翊沉默良久，徐元直忍不住出声提醒：“天祐？”

张翊这才回神：“汉中何人来守应当都无妨。孔明正虎视中原，曹操不敢当孔明的面分兵直取汉中。至于陇西……”

徐元直打断道：“我已修书一封，遣人送回汉中。料数日后马孟起便会兵向陇西。”

张翊点头：“汉中暂无外患。”他又看了遍信，“只是主公信中未提总督粮草之人。此战恐是久战，粮草供应最为关要，须使可靠之人总督粮草。粮草不继，为祸三军。”

“是，连年征战，纵是蜀地沃野千里，也经不起。好在已近秋收之时，供应此战，应当不成问题。若粮草运送之事无有耽搁，大军便无后顾之忧。”徐元直坐回案前，“虽说主公几日后便到长安，但我还是修书一封，差人送去。提醒主公，早定督粮之人。”

黄汉升出帐后，便依徐元直之命，令人先将夏侯妙才身首以线缝在一处，而后厚葬于长安城外。

曾在五丈原附近夺尸的曹兵后来一路逃往长安。见长安已失，又迅速逃往潼关。

不想潼关也失了。他们本想扮作百姓入关，但之前一战，他们身上多有伤，不敢犯险。便只能偷渡黄河，绕过潼关，再往许昌赶。

两日后，正巧碰到了大军前队。说明来意后，夏侯元让便引他们去见曹孟德。

当初定出师日时，刘玄德考虑到襄阳距樊城近，而汉中距郿城远，所以他给徐元直的书信中写的出师日要比荆州的出师日早了六日。

如此两地平息战事的日子才能更近。

若定下相同的出师日，恐怕刘玄德大军还未到，曹孟德大军便至潼关了。

曹孟德昏倒后，军中只有夏侯元让官职最高，且深受曹孟德信任。他下令全军就地安营下寨，丞相昏倒之事不可声张，违令者斩。

行军医者先来看过，说丞相只是急怒攻心，卧床休息便可。

营帐搭好后，许仲康便将曹孟德背进帐内榻上。而后守在帐门，只准近侍入内侍奉。

晚些时候，曹子廉来到帐前，想入内探视，却被许仲康拦在帐外。

曹子廉以他是曹氏宗族的身份压许仲康，可许仲康不为所动，言道自已是内侍，丞相昏迷，职责所在，不敢放人进帐。

曹子廉大怒：“汝不知我救过丞相多少回？那方才丞相差点坠马，是我托住的，你未看见？我怎会害丞相！”

见许仲康仍无动于衷，曹子廉便欲动手。

好在夏侯元让远远听见了，忙上前拉住曹子廉：“低声。”

曹子廉回头，看见夏侯元让，正欲开口告状，却听得帐内曹孟德的声音传来：“元让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