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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师父我无缘见上一面,不过你那枪谱这么厉害,他应该也是位高手吧。”苏风吟拿起陆听舟的坛子里晃了晃,现还有一口酒,便倒上喝了。
“不知道,因为他老人家基本没教过我几招便仙逝了,剩下都是我照着枪谱自己练的。”
“那确实可惜了……若有个懂行的师父教你,你的枪法肯定比现在还厉害。”苏风吟歪着头拨弄着那只空碗,在桌子上打着转。
“程老先生如此的高明,他也万不会只教他宝贝徒弟一套轻功吧,你说是不是?”陆听舟对苏风吟武功的好奇从未停止过,他越是不说,他也就越是想知道。
“哼……”苏风吟眼皮垂了下来,嘴角却扬了上去,抬起头凝眸望着陆听舟说道,“陆大侠,你现在问我肯定不说啊,你再破费几个子儿,再多灌我几杯酒,到时候想知道什么我不乖乖告诉你啊?”
陆听舟见苏风吟一反常态的先有了醉态,再喝上几杯确实就该彻底醉了,他原本想着那就这样不再喝了,但一听到这话,陆大侠先是一愣,然后接着笑了出来:“有道理。伙计,上酒!”
“好,那今日就你一醉,我方休。”陆听舟说着接过来一坛酒放在了苏风吟面前。
“行行行,望海,你为了套我的话也算是下本了,这一坛酒下去你猜我醉不醉?”苏风吟把手轻飘飘地搭在了酒坛上。
“我管你醉不醉,不醉就再来一坛,不喝也得喝。”陆听舟笑道。
“切…”苏风吟拎起酒坛子站了起来,也没再往外倒,直接对着坛口,一口气,一坛酒,一滴没洒。喝罢把坛子往桌上一摁,用手抹了下嘴,“好…好酒。”
“我跟你说什么来着,千…千杯不倒……”苏风吟说罢身子一歪,陆听舟以为他要摔倒,赶忙上前要扶,可是没成想一把扶了个空。
苏风吟歪身是去拎酒坛,陆听舟过来的功夫,苏风吟已经提着酒一侧身灵猫一般闪到了窗边。
“这里太吵……我们换个地方聊……”苏风吟说着伸手一抓窗扇,腰间一用力将身子甩到窗外,在空中一翻身,脚尖又蹬了一下窗框,便飞身跃起一丈来高,轻盈地落在了不醉楼顶。
这身手是真喝醉了吗,还是说只有喝醉了才有这身手。陆听舟愣在原地,心里嘀咕着。
但苏风吟上去了自己也不能不跟着啊,于是陆听舟也走到了窗前,刚向外一探身,苏风吟突然从上面探出头来,“陆大侠,上得来吗,需不需要我拉你一把……”
陆听舟被吓了一跳,抬头道:“用不着,你管好自己别掉下来就行。”说着也翻身跳了上去,动作虽没苏风吟那样潇洒,但毕竟结果是好的。
苏风吟见陆听舟上来了,便轻踩着瓦片,飘身形落在楼顶边缘,身子一斜,坐靠在了翼角之上。
“你猜…我醉了吗?”
“你说呢,哪个正常人好端端的跑屋顶上坐着。”
“不到这儿来,能看得到这片繁华吗……”苏风吟手肘顶在翼角上,手掌托起了半边脸,用透着醉色的眼眸俯视着地面的灯火辉煌。
陆听舟这时也到了苏风吟身边,顺他的目光一看,果真是繁华一片,整条街上挂满了花灯,将这夜晚照如白昼一般,百姓们熙熙攘攘、接袂成帷,穿街过巷的小商小贩们络绎不绝,蜿蜒的街道如同一条披着块块赤鳞的长龙伏在地上,人们的笑语欢声交杂在一起,汇成了低低的龙吟。当真是不负这佳节良宵,不负这表面上的安康盛世。
“怎么样,好看吗?更好看的在上面…月亮……圆的。”苏风吟说着,又喝了一口酒。
陆听舟又抬头仰望,果然,十五的圆月高高悬在清冷的夜空之上,也是整片的夜空中,唯一的光了。
“唯月最孤冷,何故寄相思……”苏风吟的眼睛里,映起了月的缩影。
陆听舟看的出了神,垂眸即是万家灯火,仰便是孤空皓月,眼前这景致,罕见,但令人着迷。恍恍惚惚,分不清哪叫蜃楼山市,何谓浮梦繁华……
陆听舟呆呆地看了半晌,终是眨了眨眼,低下头,挨着苏风吟坐下了。
“望海…又是一年的元宵节,时间过得好快啊…你说这月亮送走多少代人了……”
“是啊,还记得山间练功那会儿呢,转眼都已经各自谋了路子了。”陆听舟能看出来,苏风吟是真的醉了,但这醉很特别,是醉在心里的,是不外露的。而不像一般的酒鬼,喝进去的酒全都写在了脸上,到哪去都是一身的酒气,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个醉汉……
“望海,你是官人…我是贼,谁也不知道,官人哪天…就要捉贼了……”苏风吟醉后仿佛更爱笑了,不论说什么,嘴角总是翘着的。
“捉的就是你,等着瞧吧。”陆听舟也笑了,故意说道。
“切…”
“怎么,你又打不过我,我抓你还不是手到擒来?”陆听舟开始有意无意的勾引苏风吟酒后吐真言了。
“谁说我打不过你……我那是不想和你打……”苏风吟歪头看向了陆听舟,似乎在嘲笑他的浅薄,“我告诉你,我师父……摘星老人程砚晖!才是这武林中真正最高的高人……什么孙殇…三奇人…都得靠边站。他老人家自创的归星元典奇妙莫测……还有九邪功…也不是一般人能练的,你……你就练不了……”
“哦?”陆听舟眼睛里的闪光一个接着一个,看来苏郎中真是喝醉了,陆听舟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这么多关于他武功的信息。“那你……”
“我不喜欢打架,也确实打不过你们……但我留着两门看家的手艺,压箱底的…很厉害的…就是不能随便用……”苏风吟还没等陆听舟开口,自己便把他想要的都给说了。
“看家的手艺?是什么?”陆听舟好像生怕过一会苏风吟酒就醒了,赶紧追问道。
“青萍调…醉菩提……”
这六个字基本上回答了陆听舟这么多年来的困扰,虽然他从未听说过,但他知道了苏风吟果然藏了些硬活,这对他来说就是极大的满足了。
“早知道你喝醉酒之后这么听话,我早……”陆听舟话说了一半,没再说下去。现在他的心情大好,一部分是因为自己好奇心的满足,当然还有相当一部分是替苏风吟高兴。
“望海,看这漫天的星辰,好美啊……”苏风吟不知何时又开始看起了“星星”。
“哪里来的星星……”陆听舟看着漆黑一片的夜空,突然想到了从前,苏风吟也经常望着不存在的“星星”出神。
“摘星老人……归星元典……”陆听舟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以前一直觉得是苏风吟在胡说,可今天好像不同于以往了。
“他观这看不到的星辰,莫不是…在练功……”陆听舟心里灵光一闪,顿时有种茅塞顿开之感,不管对不对,这个猜测是挺合理的,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笨,甚至还挺聪明的。
“望海,望海……望海!”
“……嗯?怎么了?”陆听舟刚从自己的缜密思考中缓过神来。
“酒…还有一半,你喝了吧……”苏风吟缓缓地把身子扳直,将剩下的半坛酒递给了陆听舟。
苏风吟将一只胳膊搭在陆听舟的肩上,而脑袋枕在了胳膊上,沉重的眼皮开始不住地试图遮住眼球,但苏风吟最后的这点酒劲往上一顶,竟还信口吐出了四句酒诗……
“佳节还需配好酒,孤月不愿寄乡愁……”
“看罢风云几千秋,同君再赴不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