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愚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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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公交车的时候，程立在站台上翻了一下易遂送的书，相对生涩难懂的的专业书籍来说，更适合他这种没学过的人看，很多地方还有注解。
偶然翻开扉页的作者那一栏一看，易遂的名字也在那一栏，程立默默想着，他要是从现在开始，得花多少年才能有易遂那样的成就？
回到家，空无一人，程立觉得很不习惯，先回了一趟房间，找了一件凌珣的衣服，上面信息素的味道已经很淡了。
忍不住内心的想念，程立给凌珣打电话，想问问他有没有时间来看看他。
“宝贝儿，我爸还没走，我公司也比较忙，你想我的话，等你老师情况稳定你就回家。”
“好，那你注意身体。”
简短两句话电话就被挂断，程立有一肚子话想和他说，怕打扰他，也只能忍着。
过了几天，黄老师情况稳定了不少，医生让程立去办公室聊后续的治疗方案，两个专业医生给他介绍了后续的一些治疗，程立听到可能还要动手术时，有些犹豫了。
昨天黄老师还告诉他，想回家静养，呆在医院实在是难受。
“黄先生的心脏目前不能负荷他的身体状况，要看手术后能否进一步改善，另外，我们做检查的时候，发现他脑部也出现了病变，具体要做更加详细的检查……”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程立痛苦的靠在墙上，老师年纪大了，医院的治疗不过是在缝缝补补，过程很可能还很痛苦。
“小立…”黄老师已经能坐着轮椅出来了，他自己划得很慢，程立急忙过去。
黄老师见他神色不好就知道自己的情况了，他让程立推着他出去走走。
到了医院花园，各色菊花已经开的很好了，停下轮椅，黄老师道：“小立，我不想治了，另外，我给你的卡里面有些钱，你拿去还给那位凌先生，我的医药费，不该你来负担。”
“老师，您别担心，以后我会还。”
“欠别人的，总是会理亏一些的。”黄老师叹息着，“我是真的不想每天打针吃药，浑身都是药味，等见到你师母那天，他该认不出我了。”
“老师……”程立握着他的手泣不成声，黄老师拍拍他肩膀道，“我的情况，我很清楚，之前我开不了口，现在我不想住在医院了，小立，我要回家。”
“老师，再试试看，万一能治好呢。”程立还是不肯放弃。
黄老师拗不过他，又坚持了一个星期，那天是周五，黄老师形销骨立，再度无法言语，医生要过来抢救，黄老师就不停摇头，分明是在说不愿意治了。
程立“噗通”一声跪下了，哀求他：“老师，求你了，别放弃，再让医生看看……”
“不…怀羡…”程立听到了师母的名字，瞬间就懂了，老师他是真的不想活了。
他对医生说：“抱歉，我想带老师回家了。”
医生也无可奈何，主治医师给凌珣发了信息告知，然后让人安排救护车帮忙送回去。
程立跪在老师床前重重磕了三个头，然后和护工一起把他抬上了救护车，一路疾驰，到了黄老师在孤儿院后面的一间破败的小屋子，铁门打开时发出异样的声响，程立用尽力气把黄老师抱回了他和师母共同的家。
呼吸机取下，医护人员走了，程立握着他的手，黄老师最后看了一眼他和妻子的家，然后闭上了眼睛。
“老师——”程立泪如雨下，心脏像是被人打了一拳，疼得他浑身都在抖，从小只有黄老师对他好，如果没有老师，他早就死了也说不定，被绑架那次，也是老师接他回家，现在，他再也没有如老师一般疼他的亲人了……
许久之后，程立从柜子里取出干净的衣裳为老师换上，然后联系了孤儿院现在的刘瑜刘院长。
刘院长是接替李院长新来的，听闻黄院长离世也很震惊，立刻赶来查看，孤儿院的孩子们也都围了过来，哭成一团。
狭小的房子容纳不了这么多人，刘院长联系了殡仪馆，程立全程都跟着，连续三天，吊唁的人来了不少，凌珣是下葬当天来的。
殡仪馆吊唁厅中央放着一口棺材，程立就在角落里沉默的烧纸，按照习俗，应该由后人披麻戴孝，迎来送往，但是黄老师没有自己的孩子，程立也没资格。
凌珣送上一束花，按照殡仪馆的流程走完，然后到旁边蹲下，看着面色苍白的人，道：“程立，你还好吗？”
望着好久不见的恋人，程立一时间有些恍惚，空洞的眼睛有了焦距，连日来的悲伤仿佛有了宣泄口，程立用尽全力抱着凌珣，压抑的哭声在他耳边响起。
凌珣参加过很多葬礼，印象最深刻的还是他爹的葬礼，他爹是个顶级omega，可惜英年早逝，死的早，他都快记不得他爹长什么样了。
凌珣无法理解程立悲伤成这样，只是抬起手臂回抱他“没事了，你在这儿多久了？饿不饿？”
程立摇摇头，被他扶着到外面坐着，眼泪仍旧控制不住，身体摇摇晃晃的，险些倒下去。
“你已经尽力了，不用太难过。以后还有我。”
程立没有说话，静静的被他抱着，从今往后，他好像只剩下凌珣了。
“你老师的后事安排好了吗？”
提起后事安排，程立忍不住更加难过，黄老师已经退休了，孤儿院没有这一项预算，墓地还没定，他很想帮老师和师母合葬，可惜他买不起墓地。
“嗯。”程立实在是不好意思再开口，黄老师留了两张卡，可以查一下看看，剩下的，他瞒着凌珣找别人借好了。
“那就好，我带你去休息。”
“我想在这呆着。”程立坚持要为老师守灵，凌珣也没有办法，拿出手机回复一些工作消息。
过了一会儿，牧延给他发消息：“最近有部电影我想演。”
凌珣有些不耐烦，牧延天天找他要资源，虽然收购了周氏传媒，但是盘子有限，都给他了，公司怎么办？
“等等看。”
凌珣发完就关了手机，转头看过去时，程立整个人虚弱的快趴到地上去了，还在坚持，真是愚不可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