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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郑亦婳当夜来当夜就走了，她说留一个晚上给郑解秋思量。
“陛下一死，原本稳定的朝堂又会再次动荡，瓦剌人得到机会，定会一举攻入关内。”叹口气，女子在门前与出来送她的弟弟道，“我的确恨他，恨这朝臣王权，可我不能就此见生灵涂炭而不顾。”
郑解秋低着头没有看她，仍是那句话：“师父让我别再理会朝堂的事情了。”
“情况复杂，除了你我想不出第二人选。秋儿，你一句话，便是千万人性命。”
“千万人性命不应背负在我身上。我现在只想陪陈康安乐度日罢了。”
郑亦婳拢紧了身上的披风，将兜帽戴上：“你自己好好思想，明日一早我会再来找你。希望那个时候，你已改变主意了。”
风沙中，女子的身影渐渐被黑暗吞没。郑解秋听见车轮马蹄声渐行渐远。
回屋去的时候，郑解秋看陈康坐在床上失神思索，便脱了外衣一同上了床去，拥他躺下。
“我觉得你说的没错，等天一暖和，北地冰雪消融，我便备马车南下。”他侧头看着陈康，目光诚恳，“到时候寻处山水人家，三两茅庐，外围篱笆，你种些花草，我开些田地。就算是乡野之间住着，果然也还是江南水乡要舒适些。”
陈康回过神来：“你……打算拒绝你姐姐的提议吗？”
“你已经放弃朝政了，我又何必再陷进去？”郑解秋将人搂紧，“大军百万，我不信还找不出一个武功能与我比肩的人把陈睦救出来。”
“虽说你姐姐这次突然出现，令我疑惑。但是事出有因，我还是……”
“你还是担忧陈睦性命？”
陈康避开了对方目光。
“我答应你不杀他，因为你愿意跟我走，愿意只做我的陈康陈叔角。”郑解秋沉下了语气，“陈叔角不需要去想王位朝政，他的生活简单纯粹，质朴恬静。没有波澜壮阔，也没有波橘云诡。”
陈康握住了郑解秋的手：“是，这是我的选择，我也从没后悔。但是……但是此次御驾亲征，陈睦不能出事，这不是朝堂斗争的问题，这是两国交战，就像你姐所说，稍有不慎生灵涂炭。我不能顾若惘然。”
“你不是誉亲王了！”
“那你我是不是梁朝子民？”
“……”
天下大义这些事情，郑解秋是说不过陈康的。
“边关动乱，原、灵、盐等诸州定然最先遭乱。到时候这村中人妻离子散横尸荒野，你难道就想看到吗？”
陈康这些话让郑解秋长叹了一口气。村庄中生活的这段时间，郑解秋与村民也建立起了感情。若是瓦剌人杀到此处，这些村民又有几个能够逃过一劫？
“陈睦，不能死。”陈康靠近他，不急不缓将利弊说给他听，“不是因为他是我弟弟，不是因为他的母妃曾养育我多年，更不是因为他在夺嫡之战中夺得大统。因为他是唯一一个愿意朝贵族朝臣下手的人；因为他是我们兄弟几个之中唯一一个愿意施行变法之策，除去梁朝百年积痈的人；因为他在御驾亲征中大胜瓦剌，扬我国威的人。”
郑解秋说：“你既然心怀天下，又为何心甘情愿随我隐居远走。”
陈康笑了：“你傻了吗，郑解秋。天下繁重我背不动，但有人可以担负。”
“你一定要救陈睦？”
“我姓陈，大梁亡便是陈氏亡。我要救的是这大梁王朝。”
“我知道了。”男人将青年拥紧，“既然你都已经这么说了，明天婳姐一来，我就跟着她走。”
陈康在他肩头点了点头：“崖铮，不论发生什么，不论别人告诉你什么，记住一点，你只要陈睦活着，活着凯旋回京，回去继续做他的皇帝，继续施行变法之策。”
“原来我以为我妹妹死了，我的恨很重要，可是为了你我让自己放弃了。现在我以为我们携手远走，你我的清静重要，可是你又让我选择了重回漩涡之中。”郑解秋不免失笑，陈康给他带来太多改变，也教会了他太多的东西。
那些他曾不在乎的，那些他所不明了的，因陈康而渐渐变得清晰。
“你也记住。”陈康的吐息落在男人唇间，“我是你的陈叔角，不再是誉亲王，也不可能是誉亲王了。”
郑解秋其实有许多担心。他走以后男人自己的生活，那些宫中的人会不会来影响他们，如果京城又派人来把陈康接回去了应该怎么办。但听见这一句话后，他莫名心安了下来。
如若陈康又被接回京城，那他大不了就重新去宫中把人再接出来。
“你放心。既然我答应了你要把陈睦救出来，我一定把他完好无损的送回到帝位。但这并不代表我放弃为我妹妹报仇。若他皇帝做的不好，我郑解秋，就是第一个取他脑袋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