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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时每年都会有那么三到五天的时间,莫名其妙地感到厌倦,懒得见人,不想动,偶尔还有大哭一场的冲动。

太医曾经诊断过,说这不是病,但为什么会这样,太医也说不清楚。

每当到了这几天,夏时必要告病,昏睡几日,自动就好了。

却不料,万贞儿竟会亲自过来探视。唯恐被她瞧出破绽,夏时忙往自己脸上撒了几滴水珠,躲进被窝里,装作一副痛苦的模样。

万贞儿不过要做样子给他们看,并不关心他的病情,命汪直送上银子,再安慰了几句,就告辞了回去。

回到寝宫,万贞儿自得之余,冷不丁地又感到委屈:“他娘的,这是什么世道,似夏时这等小货色,咱还得亲自去探视?

没办法哪,咱现在必须要靠他们。唉,都怪咱的这个破出身,若是咱能有王皇后那样的出身,咱指定连拿正眼瞧他都不。

咱必须得尽快改变这种状况,到了那时……”

她开始想象到了那时众人对她的讨好,以缓解心里的委屈。

这种想象显然是有效的,因为她的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笑意,让匆匆赶过来的梁芳误以为她是对自己笑,忙行了礼,把王皇后的说辞说了。

万贞儿虽有所预料,却不曾想王皇后竟会这样做,自然不敢相信,等梁芳讪笑着走了,再去跟韦兴的报告比对,见两者并无二致,才暗道:“算你个黄毛丫头识相,你这样,老娘也就不再跟你计较,只专心生咱们的皇长子。”

暗自道着,她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竟涌上了一股心酸:“咱跟了他也有几年了,咋地到现在还不见动静?难道……”

“难道”两个字刚一泛上,她立即大声道:“不,肯定不是咱的问题,咱现在这个年龄指定能成,咱绝对不会倒霉到那个程度,连神算都曾说过。”

说过之后,她登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惊慌地四处去看,见四周静悄悄的空无一人,方才轻抚着胸膛,长舒了一口气,想:“人哪,最紧要的不能自己吓自己。咱打今儿起不再跟皇后争斗,安心地去做,指定能成。”

决定了,她看了看,见时候还早,继续想:“关键时候,咱必须得拢住,拢住他们,也拢住皇上,还得拢住自己。拢住他们,让他们掌握准确可靠的消息;拢住皇上,不能让皇上分心;拢住自己,不能让自己泄气。

似咱现在这等身份,拢住他们必须得靠银子,不,也不尽是,还得靠皇上的旗号,汪直刚才那一脸的奴才相不正说明了这一点儿?拢住皇上、拢住自己都必须要靠咱,不,仅靠咱自己也不行,也必须要借力。”

想到这里,她又记起了神算:“神算说过了,咱必须要等到达了才能去还愿,咱现在这个样子,显然不能算达了,神算这边是靠不上了,咋办呢?”

蓦然,心里一亮,已然有了计策,再想想竟无疏漏,忙招呼汪直过来,如才这般安排了,等汪直心领神会去做,才去收拾了等宪宗。

宪宗总算忙完了,转向梁芳道:“王皇后那边准备好了吗?”

为了讨好万贞儿,梁芳忙装作无奈的样子,上前把王皇后的话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宪宗今日见了王氏那副邋遢的模样,原就不喜她,想想刚废了吴皇后,再不去搭理她,于情于理都不合,这才让梁芳去安排,不想她竟这样,冷哼了声“不识抬举”,抬脚气呼呼地往万贞儿这边来。

万贞儿又准备了一套新鲜花样在等他,见他来了,忙要施展,宪宗已道了声:“累了,睡觉!”

“他竟肯为了王皇后而生气,这说明他还是在乎她的,哼,亏得咱提前有了计策,只可惜了咱这大半天的准备,唉,没办法,咱可不敢违拗了这个活祖宗。”

快如闪电地想着,万贞儿不得已卸去了装扮,忙着去侍奉他就寝。

宪宗这一天果也累,除了刚开始咕噜了几句“不识抬举”,竟是一夜无起。次日睁开眼,见万贞儿一身戎装,不由奇道:“怎么个说法?”

他只管酣睡,万贞儿却不敢,观察了他大半宿方才去睡。估摸着他该醒了,忙着去装扮了等他。等他醒了,佯作正经,声音却又极轻,反而显得不伦不类,道:“出巡啊,昨儿忙了一天,今天难道不该轻松一下?”

他兴致顿起,道:“赶巧昨儿把事都了了,今儿正好出巡,朕已有好久没出巡了,巴不得呢,快,整装出!”

万贞儿闻言,变戏法似地拿出一套上面带着补丁的猎户衣装来,边帮他穿着,边道:“之前出巡,前呼后拥,虽然热闹,却没有滋味,今儿咱换个方式,只带几个人护驾,咱亲自骑马开路。”

宪宗大感新鲜,连连称好,忙不迭地去用了早膳,跟了出行。

宪宗兴致极高,一路上都在吆吆喝喝,猎了四只野兔,又捕了三只山鸡,方才尽兴去看,眼前竟是一座寺庙。宪宗信仰佛教,忙恭敬地进去参拜。

万贞儿则悄悄去抽了一签,竟是一上上签,忙递给解签人,静等解签。

解签人看罢,半晌不语,蓦然,“扑腾”一声跪倒在地,连连道:“贵人,贵人哪!”

解签人的声音足够大,已然惊动了宪宗及随从们,一齐过来围着看。

解签人就这样跪着,低了头,道:“女将军最迟后年,后年的一大早必生贵子,因子而贵,贵不可言呢。”

说着,抬眼瞄了一眼宪宗,道:“这位施主,必定跟这位女将军有关联吧?”

宪宗奇道:“你咋地知道?”

解签人道:“你的福报都写在她的脸上,打小就开始,千万记住了,莫要负了她,把自己的福报弄丢了。”

万贞儿看了看宪宗,见他仍在半信半疑,插话道:“您可千万别胡说,咱的福报都来自于他,他的福报又怎么来自于咱呢?”

解签人正经地道:“福报不同于别个,关联紧密的人福报都是相辅相成的,缺了哪一个,都会大打折扣。”

宪宗闻言,别有深意地看了看万贞儿,道:“所言有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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