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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霍小将军做好了孩子“意外”失去的准备,为了不让对方难做,她还经常练功跑马,对每日呈上来的补品来者不拒,就等着某天突然中毒或怎样,结果一等,就是十个月。

彼时她的肚子已经很大,骑马练功也被太子明令禁止,甚至多走几步路对方都要跟着。补品什么的更是早就停了,入她口的东西,沈昭清甚至要先吃。

霍小将军捂着肚子,产生了深深地疑惑:难道是想一尸两命?果然说起歹毒,还得是他们沈家人!

再后来,就是她在产房里默默等死,沈昭清隔着一层门声嘶力竭、泣不成声。小将军本来不想用力,但被他吵的烦了,一使劲就将孩子生出来了。

婴儿哭声传出来时,身体健康的小将军若无其事,而急火攻心的沈昭清反而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门口候着的太医大部分呼啦啦去救治太子,小部分抱着小婴儿检查,还有几个要进宫报喜,屋里的产婆却发现,还有一个婴儿。

一个默默藏在兄弟身后,十个月都没被发现的婴儿。

既然一个都生出来了,另外一个也不能留下,霍小将军只好再次努力。但这次,结果却不是好的。

也许因为在肚子里呆的时间太久,也许被他的兄弟抢了养分,这个孩子生下来时,已经没有呼吸。

说实话,霍小将军松了一口气。

双胎被视为不祥之兆,一般官宦人家产下双胎,都要将其中一个送给宗族,以避灾祸;在皇宫就更复杂一些,必须留一除一,她是太子侧妃,也许是未来的皇后,这个孩子无论如何都留不得。

某种意义上说,没能活着出生,也许是他的幸运。

太后低头敛目,语气无悲无喜,“皇嗣衣食用度均被记录在册,我不想其他人发现这件事,就命宫女拿衣裙当做襁褓,又用拽下来的琴弦裹住,偷偷送至宫外,也好能安葬他。”

窗外艳阳高照,屋内温暖如春,越长溪听到这里皱了皱眉,从心底深处升起一股寒气。

太后注意到她的表情,话锋一转,“这就是哀家为何要劝告你的原因。”

“我这一生都绝对理性,每个决定都经过深思熟虑:知道先帝娶我是因为兵权,我便固守本心,不生出任何奢望;知道我的孩子不能与我过于亲近,否则会引来猜忌,我便将自己困在宫中,每月见他一次;知道这个孩子注定不能活,我便想也没想就将他弃之荒野。”

“每个决定都是对的,可是现在,哀家却后悔了。”

望着太后痛苦混合着愧疚的表情,越长溪一怔,似乎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很多像我们这样的人,心里都有一把尺。我们一生不越雷池半步,永不犯错、永不失败,最终活成完美光鲜的样子,却连自己都看不下去。”

“因为生活不该这样,它不是正确的,而是混乱的、错杂的、痛苦而快乐的,”眼前的少女不过二八,眼中却仿佛有深渊,太后忍不住将这些话告诉她,好似告诉过去的自己,“你还有时间,尚可以逆着人潮前行,而不是早早弯下腰,向命运屈服。”

这番话似醐醍灌顶,一句惊醒梦中人。

时至今日,越长溪终于知道梦阁从她身上夺走了什么,不是什么希望、善良、信念,这些东西一直都在她心中,梦阁真正夺走的是她的勇气。

可以面对痛苦,争取权利,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

因为不敢正视错误,就选择自.杀逃避;因为不知卫良更在乎梦阁还是她,就选择避而不谈。

然而,赎罪的方法有千万种,卫良也绝非不讲道理之人,如果她说,对方未必会继续一错再错。

可她为何什么都没做呢?

几个月前,越长溪从梦阁走出,将困住她们的高墙远远抛在身后,所以她推断出,当年的孩子一出东宫,可那座梦阁砌在她心里的墙,才终于被打破。

越长溪瞥了眼桌上的经文,还是敬畏的态度,却不再把所有事情都寄托在佛祖身上。她伸手握住太后的手,琴弦在两人手心散发着炙热的温度,“太后,你说的那个孩子也许还活着,我会带他来,带到我们身边。”

——我已经不需要他在梦阁和我之间做出选择,因为这次,我会先一步奔向他。

慈宁宫寂静无声,太后一直平静的表情,终于被打破。

她嗓音沙哑,言语间都是无法置信,“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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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长溪敢说出来,是因为她几乎能确定这件事。

她从卫良那里得知,阁主并非他的亲生父亲。再加上申帝错认她时做过的一系列调查:太子妃生产时,沈昭元确实就在身边,而当年抱走死婴的侍女,先是无故失踪,后来又在梦阁诱.拐孩子时数次出现。

所以她推断出,当年的孩子一出东宫,就被沈昭元发现,不知什么原因,他救活了这个孩子并且养在身边。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也是越长溪最先怀疑申帝和卫良是兄弟的原因。

那时候周宛晴和申帝刚刚确认身份,事后,小蓝惊魂未定地对她说,“你胆子可真大,连我自己都不敢确定他还记得我,你怎么敢?”

越长溪觉得原因很简单,“他看你的眼神和表情。”

周宛晴调皮地眨眨眼,“溪流儿懂得真多。”

越长溪一怔,她两辈子单身,确实不太懂,怎么在申帝身上却能万分确定。后来见到卫良,她才恍然。

——申帝看着周宛晴的表情,和卫良看向她时一模一样。

而且并非神似,而是眼角眉梢动作的弧度,百分之百一样。

那时候她就想,基因的力量真强大,两人只是堂兄弟,性格经历完全不同,但依然在某些时刻表现如出一辙。

后来她忽然想到,谁说是堂兄弟呢……

回到永和宫的路上,越长溪眉眼含笑,虽然她有无数个理由憎恨阁主,但在卫良这一方面,她确实要感谢对方。

从窗子落入内殿时,结束了大典的周宛晴正在一个人换衣服,她眉头紧皱,目光凝固在桌面的东西上。

越长溪拍了对方的肩膀,“怎么回事?”

“刚刚宫茗颜来过,这是阁主命她送来的生子药,能让女子尽快受孕,但与她交.合之人,却会无故陷入昏迷。”周宛晴顿了顿,“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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