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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妈就带我去了市，我第一次去，里面人好多，衣服也好多。我看得眼花缭乱，选了一件帽衫，两百块钱，我妈掏了半天全是些零碎，太丢人了。”
“那你妈不是对你很好嘛。”
李阳哼了一声。“好又有什么用？没钱。”
喻阴又指着李阳的衣服。
“我看你穿得不错啊，每个月生活费多少？”
“两千块。”李阳回答。
“一个月赚三千给你两千？”喻阴惊讶得咂咂嘴，“你这个儿子当的啊……”
李阳没说话，低头看着自己已经脏透的衣服。
喻阴又问“学费是贷款吗？”
“不是。”李阳摇摇头，“我妈不会那些东西，找她朋友借的。”
喻阴继续问“你给你妈买过衣服吗？”
李阳犹豫了下。“没有。”
喻阴还在问“你主动给你妈打过电话吗？”
“没有，她是老年机。”
“是不是老年机有关系吗？”喻阴最后问，“你妈的生日是几号？”
李阳愣住了。
他闭上眼。“我不知道。”
喻阴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把红酒玻璃杯摔在地上。
“你没有给你妈买过一次衣服！连你妈的生日都不记得。”
“你妈省吃俭用攒下每一笔钱把你供到大学，还要受你那赌鬼老爹欺负。”
“你妈掏出碎零钱时你还觉得丢人，你妈出去给你借学费时你怎么不想想她会承受些什么鄙视？！”
“一个月三千给你两千，她儿子穿着名牌在校园挥霍，自己拿着个老年机在生日连个电话都接不到！”
“末世你妈肯定早死了，在汽车上被人抓住咬断喉咙，吃掉四肢，她一定到死之前都还在想着自己那不孝的儿子！而他的儿子竟然跪在这里说她妈没钱！”
喻阴的每个字如针般刺进李阳的大脑。
他紧闭着眼喘着粗气。
被反绑住的双手，死死抓在一起。
眼前浮现出他妈下班后给他带回最便宜的卤菜。
过生日时买的五块钱小蛋糕。
债主上门砸了他家，他母亲只能抱着他默默抹着眼泪。
当自己把录取通知书给她妈时，他妈那比年龄还苍老二十岁的脸上，舒展开出现了笑容。
来大学时，他妈一身灰色提着麻布口袋拘谨地站在校园门口。
仿佛与这个鲜活的世界格格不入。
而自己……
竟然还怪妈妈没钱！
当第一滴泪水流出眼角后，李阳再也憋不住了，止不住地抽泣。
喻阴走到李阳面前，蹲下抱住他的头。
“好孩子，醒悟了就好，你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如果她还活着，一定很想见到你。如果她死了，在天之灵一定是欣慰的。”
李阳哭了很久。
喻阴一直抱着他。
直到抽泣声逐渐减弱。
李阳猛地吸了几下鼻子。“喻校长，谢谢你让我明白了我母亲对我的爱，还安慰我。”
“明白了就好。”
喻阴站起身，走回座椅旁，拿起那张a4纸，又走了回来。
他松开李阳的手，递给他纸。
“把这上面的内容读一遍，我就放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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