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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些,”我对它说,“下回可能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我在外面停留了片刻,然后才回到屋里。天已经黑了,但是我仍能看得清空地周围树木的树干,它们在远处黑色大山的映衬下显得灰白。树林中没有任何动静,但是少许潮湿的大片雪花已经开始从淡粉色的天空上落下来,掉到门前的裸露地面上就立即融化了。

我闩上门,无味地吃了些晚饭,用湿润的山核桃木封了火,然后躺下睡觉。他或许遇到安娜奥卡村的人,与他们露营了。

空气中飘着山核桃木的烟味,一缕缕白烟缭绕在壁炉上方。尽管才生火不到两个月,但上面的屋梁已经被熏黑了。新鲜的树脂仍然在我脑袋旁边的木料上渗出来,形成金色的小滴,像蜂蜜那样泛着微光,却散发着松脂的气味,刺鼻又清新。斧头在木料上砍出的痕迹在火光里显现出来,我突然清晰地回忆起了詹米,他反复挥动着斧头,就像个发条玩具,后背因为汗水而亮闪闪的;他劈着那块方形的粗糙木材,斧头的利刃每次都飞速砍在他脚边几英寸的地方。

斧头劈下来的位置特别容易判断错误。他有可能在劈柴时劈歪,砍到胳膊或腿。我总是热切地想帮忙,会立即想象出一幅深红色动脉血液喷洒到白色积雪上的清晰画面。

我心烦地翻身侧躺着。他知道怎么在户外生存。看在老天的分上,他在岩洞里待过七年。

那是在苏格兰,我的想象力悲观地说,那里最大的食肉动物就是大小和家猫差不多的野猫;那里来自人的最大威胁就是英格兰士兵。“胡扯!”我说,然后翻身平躺着,“他是成年人,而且全副武装,他当然知道下雪时该怎么做!”他会怎么做?我心想。或许会去寻找或者建造能够挡雪的地方。我回忆起我们刚开始在山脊上露营时他给我们搭的那个披棚,感觉放心了一点。如果他没有伤到自己,那么他或许就不会让自己冻死。

如果他没有伤到自己。如果其他东西没有伤害他。现在的熊大概都很肥,而且在冬眠,但是冬天里的狼仍然在猎食,还有山狮。我回忆起我在溪边遇到的那只山狮,尽管羽毛垫温暖舒适,但我还是颤抖起来。

我翻身趴着,把被子拉上来裹住肩膀。木屋里很温暖,床上更温暖,但是我的手和脚仍然冰冷。我渴望詹米,发自肺腑地渴望,与思绪或理性无关。只有詹米在身边时的独处是幸福,是冒险,让人专注;没有他在身边时的独处……则是孤单。

我能听到雪花飘到我头边窗户的光亮兽皮上发出窸窣的声音。如果雪一直下,那么到了早上詹米回家的路就会被盖住。如果他出了什么事……

我掀开被子,起床迅速穿上衣服,都没有多想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我已经想得太多了。我在鹿皮衣下面穿上羊毛短裤,再穿上两双长筒袜。谢天谢地,我的靴子才涂抹过水獭油,它们闻起来有股鱼腥味,但是能够让靴子在短时间内不被打湿。

詹米拿走了短柄斧,我只能用木槌和楔子来劈松脂木,边劈边骂自己动作缓慢。我已经决定要行动,每件拖延时间的小事似乎都让人愤怒得无法容忍。不过,纹理细长的松脂木容易劈开。我劈下五根木头,用皮条把其中四根绑起来,然后把剩下那根伸到冒着烟的火堆余烬里,等着它燃起来。

然后我把一个小药袋系到腰部,确保我带了装着燧石和引火柴的袋子,然后穿上披风,拿起那捆木柴和火把,动身走进了雪花纷飞的暗夜。

天气并没有像我担心的那样寒冷,一开始行进,裹着厚厚衣服的我就感觉到很温暖。夜里特别安静,没有风,落雪的窸窣声淹没了夜里常见的各种声音。

詹米打算沿着他设置的陷阱路线走,我就知道这点。但是,如果他在路上发现猎物的踪迹,他就会跟踪过去。之前下的雪在地上堆积得零散且不厚,但是泥土是湿的,而且詹米体格庞大,我很确定如果我遇到詹米的足迹,我就能够跟着过去。如果我遇到他带着猎物穴居过夜,那就更好了。在寒冷的环境中,两个人睡在一起比一个人睡好。

穿过空地西边光秃秃的栗子树林后,我转向往山上走。我方向感不好,但是肯定能够分辨上坡和下坡。詹米之前也教过我如何用固定不变的大型地标来确定方向。我看了看那个瀑布,倾泻下来的白色水帘在远处只有个模糊的形状。“打猎的时候要逆风走,那样雄鹿或者野兔就不会闻到你的气味了。”詹米跟我解释过。

我不安地想着,什么东西会在飘雪的空气中闻到我的气味,然后从黑暗中窜出来。红色的火光在紧实的雪上闪亮,树枝包裹的冰层破坏着火把。如果我走到离他四分之一英里的地方,他就会看见我。

第一个陷阱设在离坡下木屋不到两百码的小山谷里,就在一片云杉和铁杉树林中。他装陷阱的时候我也在,但那是在白天。即使现在我举着火把,所有东西都因为夜晚而变得陌生和不熟悉。

我弯腰将火把靠近地面,来回查看。我在那个小山谷里往返走了几趟,才最终找到我要寻找的东西——两根云杉树中间雪地里的深色脚印。再寻找一会儿,我便找到了那个仍然完好的陷阱。要么是陷阱没有捕到东西,要么是詹米把猎物取走了,并重新安置过陷阱。

脚印走出林中的空地,再次朝山上延伸,消失在一片铺着蓬乱枯叶的地里。我在那片地里来回走动寻找脚印时,感觉到有些惊慌。我什么都没有找到,那些树叶堆积了一英尺厚,松软有弹性。但是,看那里!那里有根木头被翻动过,我能够看到木头原来所在的深色、潮湿的沟槽,以及沟槽侧面被刮擦过的苔藓。伊恩曾经告诉过我,松鼠和花鼠有时候会在木头下面的空洞里冬眠。

我特别缓慢地追寻詹米的踪迹,经常要折返回来重新寻找,这样接连追寻了好几个陷阱。雪下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快,我感觉有些不安。如果雪在我找到他之前覆盖了他的足印,我又如何能够找路回到木屋呢?

我回头去看,什么也没有看见,只看到一道积满白雪的危险长坡,向下延伸到一条黑色的陌生溪流,坡上的岩石凸出来,就像牙齿一样。看不到家中烟囱里冒出来的宜人烟雾和火花,我缓慢地转了个身,但是我也看不见那个瀑布了。

“好了,你迷路了。现在怎么办?”我低声对自己说。我严厉地扼杀了一阵惊慌的萌芽,静静地站着思考。我并没有完全迷路。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但是这和迷路是两回事。詹米的踪迹仍然可以——或者说应该可以——给我带路,直到它被雪盖住。如果我能够找到他,他大概能够找到家。

我的火把烧得很低了。我能够感觉到它的热量,有些烫手。我从披风下面取出一根干柴,在残余的火把上把它点燃,然后把燃着的旧火把扔掉,刚好没有让它烧到我的手指。

我是在远离木屋呢,还是在围着它绕圈?我心想。我知道陷阱的路线大致是个圆圈,但是不确定到底有多少陷阱。我已经找到了三个,全都是空的,等着猎物去踩。第四个则不是。我的火把照亮了结在一只大野兔皮毛上的冰晶。那只野兔倒在结冰的树丛下,我伸手去摸它,把它捡起来,去掉它脖子上的绳套。它身体硬邦邦的,要么是冻僵的,要么是尸僵。那么它死了有一段时间了——这能给我关于詹米下落的什么信息吗?

我尝试有逻辑地思考,无视逐渐渗透靴子的寒冷,以及逐渐冻得麻木的脸和手指。那只野兔躺在雪里,我能够看到它的爪印,以及它死前挣扎留下的痕迹。但是,我看不到詹米的脚印。那么,他没有来这个陷阱看过。

我站着不动,我的气息在脑袋周围凝成小团小团的白雾。我能够感到鼻孔里在结冰,天气越来越冷了。那么说,在第三个和第四个陷阱中间的某个地方,他改变了前进的线路。是哪个地方呢?他又去了哪里呢?

我匆忙折返,寻找我能够确定的最后那个脚印。我找了很久才找到,薄薄的一层晶莹落雪,几乎把光秃秃的地面都盖住了,而我的第二根火把也已经烧掉了一半。那个脚印就在那里,一条小溪边泥巴中的模糊的形状。我之前朝着我以为这个脚印所指的那个方向前进,所以找到了那个捕住兔子的陷阱,但显然它指的并不是那个方向。詹米从泥巴里走出去,然后走到……哪里去了?

“詹米!”我大声喊道。我喊了几次,但是落雪似乎吞噬了我的声音。我仔细聆听,但是什么也没有听到,只听到开始结冰的溪水在脚边汩汩作响。

他没有在我后面,也没有在我前面。那就是在左边,或者右边。“左右左右左。”我低声说,然后转身往山下走,因为下山要好走些,同时偶尔呼喊他的名字。

我停下来听。后面有人在回应吗?我又喊了一声,但是没有听到回应。起风了,头顶的树枝被吹得沙沙作响。

我踩到结冰的石头,那只脚滑了出去。我滑倒在地上,挣扎着滑下泥泞的小坡,撞到一丛花森藜芦,从中间撞穿过去时,我抓住了一把结冰的细枝,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我脚下是突出岩石的边缘,再往外就是稀薄的空气。我抓住灌木丛,避免继续往下滑,慢慢地靠过去观察。那里不像我想象的那样是悬崖,而是一个满是落叶的坑洼。

树叶里有翻动和挣扎的迹象,让我不安地想起了我腰带上那只兔子死亡时留下的痕迹。某个形体比较大的东西在这里的地上挣扎过——然后被拖走了。树叶中有条宽大的沟痕,在树叶外面的黑暗中则消失不见了。

我还没有站稳,便慌忙地沿着那块岩石的侧面爬下去,然后朝那个沟痕冲过去,再沿着它冲到低矮的铁杉和冷杉树枝下。在火把的摇曳光线里,我沿着路绕过了一堆石块,穿过一簇冬青树,然后……

他正趴在一大块破裂巨石的下面,半个身子盖在树叶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尝试把他埋起来一样。他没有蜷缩着保暖,而是直直地趴着,死人一般地纹丝不动。落雪在他披风的皱褶里积了很厚,在他沾满泥巴的靴子后跟上盖了一层。

我扔掉火把,惊恐地尖叫着扑到他的身上。

* * *

他发出令人恐惧的呻吟,在我下面抽动。我迅速退开,既觉得安慰,又觉得惊恐。他没有死,但是他受伤了。伤在哪里?严不严重?

“哪里?伤到哪里了?你在流血吗?有什么地方骨折了吗?”我问着,拉动缠绕着他身体的披风。

我看不见大片的血液,但是我刚才扔掉了火把。火把在盖着詹米的潮湿树叶上很快就熄灭了。粉色的天空和飘落的雪花在万物上面投下微光,但是光线太过于暗淡,看不到细节。

他浑身特别冰冷,即使在我被冻得麻木的双手下面,他的身体也显得冰冷。他迟缓地动了动,发出微弱的呻吟和哼声。但是,我觉得我听到了他口齿不清地说:“在背上。”于是我立即拉开他的披风,把他的衬衫从马裤里粗暴地扯出来。

这让他呻吟得更大声了,于是我惊慌地把双手伸到他的衬衫里面,寻找弹孔。他肯定是被人从后背打了一枪。子弹打进去的伤口不会流太多血,但是子弹飞出来的那侧呢?子弹击穿他的身体了吗?我分出部分头脑去思考是什么人用枪打的他,他们是否还会在附近。

什么也没有。我什么也没有摸到,我的双手只摸到赤裸、干净的肌肤,他的后背冰冷得像大理石板,布满了旧伤疤,但是丝毫没有伤口。我又让自己慢下来,用手也用心去寻找,慢慢地从脖颈摸到腰部。还是什么都没有。

还要往下面?他马裤的屁股上有几处深色的污渍,我之前以为它们是泥污。我赶紧伸手到他身体下面摸索到系带,迅速拉松,然后脱下了他的马裤。

确实是泥污,他的臀部在我面前泛着微光,洁白,坚实,浑圆,在银白的茸毛下面完好无损。我不相信地伸手抓住他的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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