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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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先生这屋内熏香倒是让人陶醉。”夏南山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此人身上总带着一股酒气。

“没办法，待在酒窖里的人，自然是每天都醉生梦死的。今天夏姑娘在我家，没什么菜，但是酒可以敞开来喝，不用拘着。”

夏南山看看桌上备的下酒菜，不见绿色，都是一些简单的肉食腌菜，明白这个村子里确实是没什么可吃的时蔬。

“茶就不倒了，我这里可没有人心甘情愿的大老远打好喝的水回来，我们喝酒吧。”

“怎么？村长都舍得每天花钱雇人打水，你这全村唯一的富商却不肯？”夏南山暗暗探询。

“这打水的劳力可是花钱也买不来的。我也问过张老汉，他说村长对他有命数再造之恩，具体到底是个什么再造之恩，他却不肯细说。不如夏姑娘去问问村长，我也好奇的很呢。”

夏南山算是明白了，沈招摇这人你要想从他口中问出一二，得先拿出三四去换。想要他卖你一个便宜，你得先卖他两个乖，还得看他盘算。

今天实在是有些累，草草的吃了一顿晚饭，也没有喝太多酒，夏南山便告辞回村长家休息。

出了门，想起山坡上看到的村内布局，感觉小路截截，难以捉摸，自己夜间还真不一定能顺利走到。

沈招摇带着她七绕八拐才到了村长家门口，站在门外目送她进门。

村长家里还亮着灯，惠姨却独自一人坐在大厅里，正痴痴望着门外。看见夏南山进来，眼中一亮，立刻起身迎了上来。

夏南山看她衣着整齐，头好好的梳成髻，目光急切却又温柔，面上表情非常祥和，便知她此时应是清醒正常的。

“云儿，你怎么才回来，不要四处乱跑和你爹爹赌气，他也是为了你好。”

惠姨拉着夏南山的手轻轻地劝说。

‘看来也没有很清醒正常。’

夏南山心中暗叹，却没有推开她的手，反而向她依了过去：“我没有赌气，这不是在家里呆的憋闷，所以四处逛逛嘛。”

“那就好，那就好，父女哪有隔夜仇！你看，你爹爹特意让我给你熬了安神汤，放了好多养颜舒情的好东西呢。你今天又不好好吃饭，快把这汤喝了，别亏损自己的身子，要要健健康康的你父亲才能放心。”

夏南山低头看看碗里，只是一些碎干菜搭配着红枣煮的汤。

应该没有煮太久，水色还很清澈。

一旁惠姨眼巴巴的看着，眼里柔光微荡，关爱几乎溢出眼眶。

好像这不是一碗汤，而是她对女儿的数十载的殷切期盼。

没法拒绝这老母亲的爱心，又怕拒绝了会引她犯病，只好低头抿了一口。

这汤完全尝不出味道，因为显然是用村里自己的水煮的，尽管只喝了一小口，但后劲十足的苦涩味立刻席卷了整个口腔。

夏南山还没来得及吐出，一旁爱意泛滥的老妇人又把碗往上推了推。

“多喝点，你不是说最喜欢娘熬的这个汤了吗？娘今天熬了一个下午呢。”

夏南山一时没防备，嘴边正要放下的碗被她往上一推，顺口又喝进了一大口。

只能硬着头皮咽下去，心想咽下去也比含在嘴巴里强些。

汤水虽苦，但带着温热的波动感顺着喉咙一路流入胃里，好像一只手轻轻抚平了身体内的疲劳，又好像一道清泉驱散了些许秋日独有的燥意。

她抿了抿嘴，把碗放在桌上，又把惠姨拉至桌前按在椅子上。

“您熬了一下午汤，一定累了，快坐下，我们聊聊天。我今天没赌气，我为什么要和爹爹赌气啊，又不是什么大事。”

“对呀，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你爹爹真是为了你好，为了你的身体好，你任家祖祖辈辈都是这样才能健康长寿呀。你说你从小到大都是这么长大的，怎么这会突然不愿意了呢？”

惠姨抬起手帮夏南山理了理碎，又扶了扶簪子。

“我这不是有些厌了吗，您倒是说说这祖祖辈辈都是怎么健康长寿的？”夏南山还想进一步问问清楚，可是却被后院走来的任村长打断了。

“小道长回来了，桂花园怎么样，是不是比沿途而来看到的都好看？晚饭吃了吗，要是没吃让老仆给你煮碗面！”

他转目看到桌上摆着的半碗汤：“哎，是不是这老婆子也逼道长喝汤了？不好意思啊，以前小女晚上睡眠不好，总要她娘熬碗安神汤给她。所以现在小女不在了，她也总要别人喝完这汤才肯安心去睡觉。”

说罢，端起汤一饮而尽，然后侧过碗给旁边的惠姨看了看碗底的残渣，“好了，云儿把汤都喝掉了，你可以去睡了吧。”

惠姨点点头，接过空汤碗站起身摇摇晃晃的走了。

“小道长别介意，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任村长似乎喝惯了这随意熬的汤水，一点也没把入口也化不开的苦涩放在心上。

“没事的，我刚才也是想陪惠姨聊聊天，看能不能让她心境开阔一点。今天在沈先生家吃了点，他家没水，倒是喝了不少酒，现在还真有点晕乎，这里就先去休息了。”

夏南山还想继续和惠姨多聊几句，但是也就多说一句话的功夫，出了门那老妇人已不见踪影。

她只好回到自己的小院中，和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窗外月色照向铜镜亮晃晃的，反照在夏南山脸上格外扰神，她又起身把外衣盖在镜上才安心。

重新躺下，想在脑海中过一遍刚才的事，但脑子却迷糊起来，很快就睡着了，这一夜倒是无梦好眠。

早上，夏南山是被一道光吵醒的。

天已经大亮，她没睁开眼睛已感觉到一道亮光打在自己脸上。起身一看，盖在铜镜上的衣服已经滑落在地上，而放在镜旁的葫芦却滚落在衣服上。

镜子此时承载了阳光又反射到室内，格外的刺眼。

把外衣从地上捡起，夏南山感觉手指一麻，像被什么刺了一下。她抖了抖衣服，又简单检查一下，心想是不是昨天在桂花林里勾住了什么草刺小枝。

简单梳洗下后，她打算今天去村子各家各户前的小路走走认认路，出了屋门才现院中假山旁斜靠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