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死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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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棠在心里默默推想过许多种可能，比如说那位天官和某位身份与神通能力能力特殊的土著女人，比方说什么门派的圣女啦，诸如此类云云。两人有一段轰轰烈烈的旷世绝恋，最终女人迫于家族的压力，嫁为他人妇，但却给他生了个天赋怪异的孩子，而男人意志消沉，最终老死于荒冢之内。

他摇摇头，微微苦笑，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照现在的情形来判断，布玉檀就是那天官收养的孩子。但她对在那之前的事一点都不记得就有些奇怪了，一路走来他见识到太多奇幻诡异的东西，难道这里真有什么神通法术，能完全抹除一个人的记忆么？

那这样，倒也真对的上布玉檀那时而呆滞，又时而精明的性格了。

如果她就是个普通女孩，那倒也没什么可深究的，但布玉檀身上明显流露出许多奇特的地方，这让白月棠感觉，也许她本身的的神秘要比陵内秘藏更值得掘。

白月棠收拾心情，暗暗盘算怎么把布玉檀从这里拐走。如果她不那么死脑筋，以她的智商，白月棠倒是有些自信的。另一方面，先前听那虎贲郎说，她是这里的少陵官，有什么护法伏魔的职责，难道以这两人展示的神通手段，还需要什么人襄助么……

“喂，你们两个，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黑猫绕过柱子，和大黑狗并排站着，直勾勾的看着两人。

白月棠不理它，把布玉檀扶起来，“那老头呢，你把他打死了么？”

女人默不作声，反倒是黑猫兴冲冲地说，“他自己跑掉了，布先……布姑娘的剑法，他一招都偷不上，嘿嘿，他吃了一剑，那也够他受的了。”

白月棠若有所思，他没有从【金兰之约】中共享到对方武学，都是因为那所谓【混元】状态。

“先去吃席。”白月棠故作轻松的抖抖袖子，扶着布玉檀一路走入大殿。

黑猫深深看了两人背影一眼，向黑狗说到，“这两个，有事情！”黑狗呜呜咽咽哼了两声，不知道是否听懂。

大殿内宽阔幽暗，龙宰公一抖手，指尖亮起一簇火花，他屈指一弹，火花四散飘飞，殿内琉璃灯盏一朵朵绽亮起来。

白月棠闻到一阵异香，那殿内摆了一座高大碧海青天香炉，焚起的青烟袅袅，慢慢在殿内扩散开去。四壁上浮雕着上古先民们从事生产的情景，也夹杂了不少上古传说神话。

布玉檀被一众妖魔请了去，白月棠悄悄瞥了一眼，现那些恶形恶相的家伙，一个个卑躬屈膝，正在向布玉檀献宝。

什么光灿灿的夜明珠、上年头的老烧酒、皇家织造的云锦缎、书法名家的亲手书等等，仿佛那坐上头的是它们的亲生老娘，正在殷勤侍奉。

不管他们哄闹，虎贲郎过来请白月棠移步到一方石壁前，那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大小不一的孔洞，有些互相之间有虚线相连，结成一个个似模似样的图形。

白月棠现自己内视看到的天大将军、大陵、天船、太尊等星官都在其中，猜测这是一幅三垣二十八宿的星官图。

那虎贲郎除去讨论数术时，一直都是一副羞怯怯的样子，像是个青葱的的邻家少年。这时他羞怯的神情敛去，又是一副侃侃而谈的学究样子，“三垣周天变化与日之盈缩解这两项困扰我与兄长多年，直到月前方才得解，若有疏漏，还望白先生指点。”

他嘴上说指点，神色却十分得意。白月棠暗自笑笑，别说他看不懂壁上所刻的算筹数码，就是看的懂，也未必能有人家浸淫多年的学识。再说这虎贲郎那神色，那是需要什么指教，分明是解出旷世难题，急于与同道分享的急色模样。

他正要再措辞一番，想着怎么不动神色的把对方给拍舒服了，现石壁边上记了许多日期，而最近的，就是他降临韦城的那天……

“这是……”他看着那些日期，不知怎么，感觉到一阵心惊肉跳。

边上的龙宰公没注意他的变化，呵呵笑道：“观星谱相，这是我二人每日必做功课。这些年月期，都是计算结果异于平常的日子，虽然差距甚微，但这变化却着实无端。我兄弟做下记录，却也并未觉甚规律，真真奇怪。但据古黄历载，其中一些日子，有人称作‘死日’，据说那是无来无往的一天，以讹传讹，没什么深厚依据的。”

白月棠听得汗毛直竖，如果二人说能掐会算、夜观星象什么的神棍话术，他倒容易信了。这两个怪人，竟然仅仅只靠数术之算，就能锁定天官降临的日期，那就有些恐怖了。

他兀自不敢确信，细细从末尾往前瞧，最后的日期显然是自己降临那天，不会错。再往前的一个是大约三个月前。那时候，大概就是那个持有【尺木】的家伙……

再往前疏疏密密还有几十个，他也无从推断那个就是布玉檀的老爹。

他调整心绪，挤出一个和善笑容：“两位真是学究天人，小弟惊佩莫名，真不知说什么好了……”

兄弟二人哈哈大笑，显然没听出他话中的另外意味。两人又带白月棠看了几处纹刻算筹数码的石壁，尽是两人引以为傲的算学推演。

直到一排排脚踩鹿皮靴，身着八宝七彩璎珞马甲的独眼童儿，整整齐齐铺开瓜果酒酿。白月棠斜眼看那童儿们，走起路颠颠晃晃，一个个看起来竟是竹与纸扎成的。

他端起酒闻了一下，却不太敢下肚。黑猫跃在桌角，听起来语气阴沉：“想喝便喝，没什么古怪。”

白月棠吞了口津液，悄悄与它说那石壁上记载的日期。黑猫倒是淡定，“这倒还好呢，我与小春经历过一次事件，那里有部分人，现天官的存在好几百年了，啧啧……”

它没有说下去，而是摇头晃脑，盯着白月棠手里的酒碗。

“你要喝？”白月棠哑然失笑，他把碗放在黑猫脚边，后者低下头，滋溜溜的连舔带吸，喝的好不畅快。

白月棠看着好笑，他又往布玉檀看了一眼，女人周围依然聚集了不少妖魔，正在和她划拳畅饮。抬眼一瞥，与他目光撞了个正着。

于是端起酒碗，浅浅饮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