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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为艰难的日子开始了。村头的蛮横无理,还有各种各样的传言,都让人痛不欲生。小斜眼出院前,村头甚至毫无羞耻地找到廖萦卫夫妇商量起来,其内容是天底下最奇特最无耻、也是最为匪夷所思了——他说自己也真是家门不幸啊,儿子从小就落下个不大不小的毛病,谁要一惹了他就寻死觅活,要什么家里就得给他什么——“他不过是想和咱家这个弟妹睡睡觉,想着想着也就想昏了头。反正弟妹又不是黄花大闺女,睡下又怕什么?再说这事除了咱两家人谁也不知道;睡过了,咱这笔账也就算私下结了!钱嘛,东西嘛,啥都好说!今后咱这一围遭谁都得敬着你俩,也算你俩帮了我老汉这辈子的一个大忙!”他说这些话时紧紧盯着妍子的胸部。廖萦卫当时听不太懂,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最后好不容易才从他商量的口气中醒过神来,马上大问一句:“你、你刚刚说什么?”村头眯眯眼,伸手指指妍子:“就是睡下她嘛。”廖萦卫一拳打过去,村头歪头闪过了。他站成了一个马步,抹着一头汗珠,睖睁着眼,大嘴惊得再也合不拢。廖萦卫再次挥拳时打中了,他额上立刻鼓出一个包,往上一蹿,一边跑一边回头惊叫:“啊?啊?狗娘养的,咱好心好意想私下了结,你倒不识好歹,尥起了蹶子!等我火了日你家口一万次……”

穿制服的人在一个小时之后就把廖萦卫叫走了,这些人根本不听他的任何解释。在乡派出所,廖萦卫把村头与斜眼儿子的恶行从头说了一遍,特别强调了对方提出的那个耸人听闻的“私了”方法。谁知一个瘦干干的人听了说:“你连瞎话都编不圆!你们是两个精神病!谁能当面提出干这种事啊?你大概书念多了,花花肠子不少啊,以为自己老婆长得好,就想拿她出来讹人!”廖萦卫气得七窍生烟,一时说不出话,就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旁边一个黑脸人马上亮出了高压电棒,瘦子沉着地阻止说:“慢些,用不着,他这样的孬货受不住这个。等等再说。”瘦子吸着烟,从墙上摘下一个蓝皮本子:“告诉你吧,咱经手办的案子多哩,蹊跷事儿你做梦都想不到。咱隔皮猜瓜的本事都有,不要说你那点小魔道了。赶紧从头实说了吧!免得皮肉受苦……”

他们不让廖萦卫回家,把他关在小黑屋中,让妍子每天给他送饭。穿警服的人想起什么就审问一番,如果妍子来了,就问得格外仔细和起劲。瘦子盯着妍子,哼着:“事情还不是明摆着吗?”妍子问:“什么明摆着?”瘦子说:“我一看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事情明摆着。”这样问来问去,就像猫玩老鼠,过了一个星期还没有放人,并对妍子说:“你是共犯,也要随叫随到!”

妍子为丈夫四处奔波,找乡教育助理,最后又找教育局分管的一个副局长。他们都喜欢从头问起,问得很细,但就是没一个帮她。都说你这两个书生啊,现在这年头有些事也不能太认死理儿,有些事低低头也就过去了。“你们这样不行,你们这样可不行啊……”他们反复劝说,让他们今后千万和地方领导搞好关系,“本来嘛,你们和他们应该是鱼和水的关系……”副局长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头发鬈曲浓密,最让妍子惊奇的是竟像女人一样戴了个塑料发卡。这人对妍子特别和蔼,当旁边没有其他人时,就呵着气儿跟她说话:“人人都有爱美之心啊,人啊,个个都有自己的难处啊!像我,身体多健康,家庭很不幸福……”她听不明白他的话。当她再次请求他的帮助时,他立刻变得泪水潸潸了,一下攥住她的手。她红着脸挣脱,他就呼呼大喘说:“你还、还打谱让咱活吗?我从见了你第一眼就、就没睡过一宿囫囵觉……”她好不容易才挣开了。副局长跺着脚:“我、我这就去领你男人出来,表表我的……心意呀!”

“他们打你了吗?”那个夜晚妍子问放回的男人。他只是摇头。深夜她睡不着,盯着屋角出神,像是发出轻轻自语:“萦卫,我觉得活着……真没有意思。”隔壁传来孩子均匀的呼吸。廖萦卫先是默默不语,后来扯着她的手站起。他们站在了廖若床边,久久看着。他小声问她:“活着没有意思吗?”

她哭了,一遍遍吻他,摇头。

“妍子,别那样说啊。”

“对不起。我觉得自己很幸福。我是个幸福的人。”

<h5>3</h5>

就是这样的长夜,让回忆浸润的长夜。在这些零零散散的回忆中,他们一直相依到黎明……他们盼望崭新的一天,盼望幸运的转机。

廖若醒来了,太阳刚刚划过树梢。他正坐在床上翻一本画册,突然窗外传来一阵奇怪的呼喊。这声音让廖若特别不安,似乎深深地吸引了他。他马上凝了神,接着站起,一边往前走一边咕咕哝哝,手里的画册掉在地上都毫无察觉。

他像过去那样伏在窗前,两手紧紧扳住窗棂,一双眼睛急切地寻找。

楼下出现了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人,他扬着破锣似的嗓子胡乱吆喝。廖萦卫和妍子一眼就认出是那个疯子。他们想哄着廖若离开窗子。

廖若无论如何也不肯。他打开窗户,向楼下的人扬起手打招呼。

下面的疯子根本没有看到廖若,只顾自己往前走,旁若无人地呼喊:“发大水啦——发大水啦——快跑啊!发大水啦——”

廖若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看看妈妈,又看看爸爸。他们再次劝他离开窗前,他说:“你听,你听!”

“那是个疯子。他天天这样呼喊,不要怕……”

廖若的肩膀在颤抖,双眼一动不动盯住那个边走边喊的人……“妈妈,我是亲眼看到的,我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

“那个叫‘旱魃’的妖怪……吓死人了,他整夜蹲在一边,一声不吭。他的嘴又扁又大,一张开就露出乌黑的牙齿,身上长了白毛,哈出的气腥极了。妈啊,他浑身都披着生锈的铜钱,一活动哗啦啦响。他看着我,我知道他要等我睡过去,然后拖到一个角落里。他就藏在我们这儿,在地底,专等夜深人静钻出来……这是真的啊妈妈!妖怪不会饶我的,这是真的……”

廖萦卫看看妍子。妍子抱住孩子摇动着:“好孩子,你这是做了一个噩梦,没有妖怪,什么都没有。再说有我和爸爸,你什么都不要怕。”

“不,这是真的,这儿的人都知道旱魃!他把‘鲛儿’锁在一个地方,然后出来找人……骆明也是被他抓走的,这也是我亲眼看见的。骆明和‘鲛儿’锁在一起。你们真的不知道旱魃吗?不知道雨神吗?”

廖萦卫拍打着孩子:“孩子,那都是传说,你千万不要当真……”

廖若大叫:“可我真的看见了旱魃!我就离他那么近……他用铁链把人锁住,用舌头一下一下舔那链子,链子上长了青苔。旱魃的眼是红的,睫毛是蓝的,在黑影里一闪一闪像火苗。我看见他的爪子了,像蜥蜴一样,长了鳞片,那都是生了锈的小铜钱,缝隙里长出白毛。他头一缩就钻进了一堆铜钱里,哗啦一响又钻出来了。他夜里盯着我磕牙,一下一下磕……我哀求他:我会把所有东西都给你,什么都给你,你饶了我吧!旱魃一声不吭,咬自己的爪子,咬啊咬啊,最后开口说:‘你给我一把古钱,我就放了你。’我没有古钱啊,不,我有两枚。他浑身抖得哗哗响,说:‘我这身鳞衣磨破了,我得用它补鳞衣。’妈妈,你听见了吗?”

妍子哭了:“我的孩子,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妈妈,这是真的,全是真的!我一闭眼就能看见他的模样;还有,这屋里全是他的腥气,你闻闻……这真的是旱魃!”

“可是你爸不怕那个妖怪!我和你爸就在这儿,咱们一块儿过夜……”

“那也没用,你们看不见他。他到了半夜会悄没声地把我掳走,就像对骆明那样……我害怕,妈妈,快找一些古钱吧!再不就……”

廖萦卫把儿子抱在怀中,想止息他的抖动,可他还是用力挣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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