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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洁莉娜。”
伦纳内心念出的几个简单的不具有任何魔力的单词，让里奈的动作瞬间迟缓，停顿，像被按下暂停键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伦纳甚至感觉里奈不再是眼前的不可名状的怪物，而是自己第一次见面时那个胆小怯懦的小女孩。
伦纳的嘴唇已经开始泛白，意识也渐渐地模糊了，他的体质能保证他不会死于精神污染，但不代表他不会因此陷入癫狂和失去意识。
“老师...”
“对不起...”
里奈的声音不再像百灵鸟那样清脆，反而像年久失修的风箱一样刺耳，裹挟着常人难以忍受的污染，无时无刻不再摧毁着伦纳的神志。
怪物宛如做错事被老师识破的孩子一样，变得委屈又难受，对伦纳的控制也彻底停了下来。
只不过，两人的灵魂已经彻底连接在了一起，就连现在的里奈，也无法切开这种关联。
“呵呵，果然是吗？自己还真是造孽啊。”
伦纳自嘲着，如果自己当初没有抛下她，也就不会让里奈变成如今的模样了。
“老师不会怪罪你的。”
“如果你想的话，我现在就可把自己的灵魂交给你。”
伦纳平静地说道，眼神里没有片刻动摇。
“老师，我不是...我只想你能一直陪着我...”
“对不起，老师一定相当厌恶现在丑陋恶心的我吧...对不起，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里奈恢复了些许理智，此刻已经彻底停下了术法，连带着那些环绕在她身边的漆黑魔力也减少了许多。
不过伦纳知道，这只是类似于回光返照的状态罢了，里奈的污染几乎已经不可逆了。
“这不是你的问题。”伦纳打住里奈的话，然后问：“里奈，你信什么神？”
“死神...”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死神之前卖过钩子给我，我们很快就能在永暗之河见面了。”
“我们都逃不掉，审判庭来了个大人物呢。”
伦纳表情凝重地看向那貌似空无一人的街道，但他能感知得到，那位大审判长马上就要来了。
里奈似乎是恢复了片刻清明，理解到现在自己和伦纳的处境，她急切地说道：
“她要来？老师你快点走吧，我还...”
“里奈，你现在还相信我吗？”
“相信！我一直相信老师！”
“那就好，我们看看能不能一起逃出去吧。”
伦纳苦笑了一下，无声地看了看腰间银刀上的黑红色印记——他刚刚为刀上增添了【死亡】附魔。
他不清楚回档所需的要求，如果被审判庭抓住，他们有的是手段让伦纳求死不能。
不过，如果是那位大审判长亲自到来，伦纳就不用担心这种事情了。
“没有诅咒物‘古老灵柩’的帮助，这次连假死都办不到了啊。”
“而且就算能逃掉，我也救不了里奈。”
里奈的混沌值高达9o，哪怕现在拥有暂时的清醒，时间过久，她还是会毫无疑问地彻底堕落成怪物，哪怕伦纳找回所有力量，也无能为力。
所以，自伦纳意识到里奈就是安洁莉娜起，他早就有了重开的想法了。
就算自己逃走，又能逃到哪去呢？
而且，自己到现在还要逃吗，再一次地将那个无条件信任自己的女孩抛下？
那个满眼都是自己的女孩，那个把自己当做生命里的光的女孩，那个在自己“死”后还锲而不舍一直寻找自己踪迹的女孩...
等她找到自己之时，自己不但没能认出她，还一次又一次地将她的伤疤扯开撕烂，让她彻底堕入黑暗。
而这一切，都是自己亲手造就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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