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炜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宜小说jmvip3.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我给领到了一个有门岗的大院里。啊,这里有这么多大树,有这么大的楼,一幢大些一幢小些。原来长不上班了,身边也没有老伴了。这儿除了一个比我只大一点儿的小伙子为他做饭,除了偶尔来送点东西的人,再就没有什么别的人了。长六十五六岁或更大一些,像个老大爷。他让人怕,后来熟了觉得很和蔼,告诉我怎样完成每天的工作到三楼将文件整理一下,然后就是简单打扫一下楼上的卫生。其余由那个做饭的小伙子管,另外,有两个保洁员每星期来这里一两次。

我只怕干不好工作,闲了就难受、害怕——一个人怎么可以做这么轻松的工作啊,只把那些书报什么的整理一下、擦擦地。工资从来的前半月就开始计算了,就由那个小伙子给我,每月三百——一年以后又多出很多。我更不安了。我做梦也想不到会挣这么多钱。我推托,小伙子说这是规定。这里的人都不愿说话,我也只好闭着嘴。长后来跟我说话,问许多下边的事情、家里的事情。我想『奶』『奶』,只在夜里才敢掉眼泪。长和来客谈话时,我就给他们上茶和点心、湿『毛』巾。客人都要多看我一眼,长就介绍一句“哦,小帆同志。”

我最爱听的就是这一句了。有时我一个人高兴地想你呀,是“小帆同志”。我觉得自己一定要对得起这个称号。我实在闲得难受,就给那个小伙子帮炊,想和他一起给长做饭,比如切菜等。谁知他根本不欢迎,推挡说“请你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我只好退回那个大楼。我现长不叫,那个炊事员从来不到这边来,长也不到那个楼上去——据说长有几年没到那里去了。原来长是与我们完全不同的一种人,他太忙了——不是干活,而是一天到晚思考。

有一件事更加证明了他的累失眠。我常常听到他半夜起来走动的声音。他咳嗽时声音很粗,有时还要出呕吐声。我吓得爬起来,想给他找痰盂。后来知道他只是喉咙不舒服。他让我好好休息,不要管他。可能是他的病越来越重了,穿白大褂的人来这里给他按摩。他们按他的腿、脖子、肩膀、眼睛。

有一天半夜他又咳嗽起来,睡不着,就在书房里看书、翻文件。我送水给他,待在一边。他让我休息,我没有动。后来我见他时不时地咳,就学白大褂那样,给他按起了肩膀和腿。他没有拦我。他闭着眼睛。最后他夸道“多好,小帆同志!”

这是我最高兴的一天。

从来到这里一直没见那个人,也不知道他今后会成了我的命、要了我的命……我这么说你能明白,他就是凯平。听说长有个儿子,他在外地工作,半年时间里回过一次,可当时我正好不在大院里,他停了一个钟头就走了。我没觉得怎样,反正不关我的事。我如果一辈子没见他会怎样啊……

第二年春天部队换防,离家近了,他回来就多了。我记得那天是下午三四点钟,我正给花浇水,听到脚步声,一转头就看到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军人!他也看到了我,怔着。我在这儿不止一次看到当兵的,早就习惯了,可这次不一样——他只一眼就让我慌起来!我那么慌,手里的喷壶都在抖……事后我才明白是因为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啊,好像在那儿见过!想了好久就是记不起,怎么会记起呢,这是我前世里见过的啊。他走过来,问“你就是帆帆啊?”他想搭手帮我干活,直到楼上长喊了一声他才离开。他回部队去了,人走了,我才知道这就是凯平。

长说到他只叫外号“我的‘小『毛』头’。”多有趣——这个叫法一直保留到几年后,就是我们的事情『露』馅了以后,从那会儿起老人就不这么叫了……我从来没想和他会怎样,怎么会啊!可我喜欢这个大哥哥一样的人,有一回在长面前说“凯平哥哥”,他立刻纠正“叫‘凯平同志’。”这里的“同志”可真多,只有田连连除外——长喊他“连连”,我也喊他“连连”,已经习惯了。连连整天不说话,只低头做活,好像院里没有他这个人似的。

凯平在主楼也有一个房间,那儿大部分时间关着,只有一次保洁员打开它,让我有机会第一次进去。马上闻到了一种气味,这与其他地方全不一样。说不上是什么味道,只是好闻。房间里的小床真窄,上面有一床薄军被,叠得有角有棱,就像人一样帅气——他太帅气了,我从来没见过比他更帅气的男人,以后也不会见到。我估计得真对,后来再也没见过比他还帅气的人!我盼他回来,没有别的,只想他应该回家,平时这里太安静了,没有一点人气。这是一座死楼,连一只鸟的叫声都没有——那么多树当然会有鸟,可是它们一落下,田连连就出来赶它们,生怕吵了长。小伙子忠得吓人,我也默默学他,因为他来得早。

我一个人待在三楼的房间里,这才是我的地方。隔壁大屋是一间更大的屋子,里面有长条桌、藤椅,一些文件资料。我一个人时想心事。想得最多的就是『奶』『奶』。流泪,偷偷的。她还在河口捡鱼吗?我给她寄了钱,写了信,不让她捡鱼。可我总觉得她不会听的。两年以后才知道,她从没间断去河口捡鱼,我寄去的钱她一分都没花,全藏在一个地方,说等我出嫁用。『奶』『奶』直到过世都在为我攒钱,盼我回家,盼我当个新娘……我一辈子最对不住的就是『奶』『奶』,她最需要侍候的时候,我倒来了城里,来侍候一个我不认识的人,这个人叫长!以前他们挑来选去,说来城里做重要工作,其实不过是当保姆——有一天我听见两个保洁工议论这儿的“保姆”如何,一时没有听明白,心想这里哪有什么“保姆”啊?后来才明白过来人家说的就是我啊!我原来就是城里人从乡下找的“保姆”——因为是长家里用,所以下边就格外认真罢了。

那个晚上我一遍遍想『奶』『奶』,在心里说“『奶』『奶』啊,你的孙女给城里人当保姆了,她在这里侍候一个不认识的老男人,是他把咱俩生生分开了……”我睡不着,就到隔壁大房间里——一进门我愣住了,原来长也在这儿看报。躲闪不迭,他看到了我眼里的泪,马上“唔”了一声。他抚『摸』我的头,拍打我,给我擦去眼泪,问我想家了吧?他说这几天就回家看看吧。我觉得他是个好爷爷。

走的前一天我梦见『奶』『奶』了站在那块大石头上,一只手举着,脸上笑得那么甜。我不知『奶』『奶』为什么高兴成这样。后来才看清她手里举着一条大鱼,那鱼有一尺多长!这条鱼能卖五块多钱啊!我醒来后把没来得及寄出的两月工资全包好了,然后又收拾别的东西。长给我准备了几盒糕点,还给了两百块钱——钱无论如何不要,糕点放在了要拿走的东西旁边。可我现长又把钱放这儿了。长脸『色』有时吓人,可是心软。他打过仗,管这么大一座城市,没有这样一张脸可不行。只有我,只有在他身边工作过的人,才知道他多么体贴人。

我用了一天多的时间才回到村里。一进村子,见了街上的人心立刻慌了!因为他们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第一次回村子,心噗噗跳呢!我叫着『奶』『奶』,差不多是一口气跑到了那条泥巷里——第二个小门就是俺家……谁知巷口站着村头儿,他吸着烟拦住我,手里提着一把钥匙。他叫我“孩子”,把钥匙在腿上搓着,老长时间不说话。我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巷子里又走出两个人,都是远房亲戚——我们家在村里没有更亲近的人了。我手里的东西提了一路,这会儿胳膊一抖散了一地。

原来『奶』『奶』在一个月前走了。她害的是急病,邻居现时喊来医生,挨了前后不到两天。『奶』『奶』走前已经不能说话了,就一直瞄着座钟罩儿,旁边的人知道她是看我上边的照片,就取来交给她。『奶』『奶』是握着我的照片去世的……村头儿当时说“反正她也赶不回了,我做个主,先别惊动长吧,那可不是小事!后事咱们做了,以后找个日子再告诉她……”

我已经走不回家了。家里没有『奶』『奶』了。我哭干了眼泪。走不回家了,所有东西都扔在门口,一跤跌在门槛上……几个人陪着我去『奶』『奶』坟上,一个新坟,坟上没有一棵草。

我在炕上躺了三天。邻居老妈妈陪在炕边,告诉我『奶』『奶』这期间的事情。我最吃惊的是,『奶』『奶』有一次真的在河口那儿捡了一条一尺多长的鱼,这鱼被一个饭店的人买去了,真的卖了五块多钱——从头至尾都和梦里一模一样……

从此我就是一个孤儿了。离村返城的一路都在念“『奶』『奶』啊,从现在起我在这世上就是一个人了啊!”一边念泪水一边流。人在世上再没有一个亲人的感觉,过去怎么也想不出来。以前一想她在那儿,在那个小院里,心里就热乎乎的。我半夜偎着被子就像偎在她怀里一样。

没有亲人了,有时长问我一声冷了热了,心里都会一热。我觉得这个大院就是家,他差不多就是父亲。

有一天突然知道了凯平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好一阵惊讶。一点都看不出啊!“我的小『毛』头!”听他这样一叫,谁会以为这是别人的孩子!半夜里他看文件,不停地喝茶,有时自己『揉』着太阳『穴』,我就为他按按肩背——他『摸』我的头,拍打我的后背,说如果有这么个女儿该多好啊。我说就让我伺候您、做您的干女儿吧!长一抬头眼含泪水,吓了我一跳。他那个晚上抱了我大约有一刻钟。

也就是这些日子,我和凯平好上了。一开始是他回家时帮我干活,后来不知怎么开起了玩笑,我敢叫他“小『毛』头”了。他回家的次数明显增多,一回来就像过节一样。我每天都有一段时间想他,脸会烫。我害怕长看出来,平时一个字都不敢提……有一天凯平又回来了,我跟他一块儿搬动院里的盆景和花草,手碰到了一起,心上立刻一颤。他故意捏了捏我的食指。我不敢抬头,后来找个借口跑开,跑到楼上。我的脸烫得厉害,任何人看见都会明白的。可只有一小会儿,我听见了楼梯响,那不是长的脚步声。我吓得一动不动……一只手扳起我的脸,我闭着眼。

我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他回部队时,我悄悄溜到他的房间里,关上门,头拱到那床薄被子上。他的气味浓得顶鼻子。我不眨眼看墙上的照片一个身穿飞行服的人正冲我笑。他是我长这么大看到的天下最俊最帅的男人。他比我大好多岁,可以前谁也没有爱上过,天意!我有时觉得自己是个保姆,配不上他,难过死了,只忍住不说。不过有时觉得他也是个孤儿——我们都一样!我们都是被长收养了的人……一对孤儿偷偷好上了!

有一天,记得清楚是一个冬天的晚上,那天暖气好像有点『毛』病。半夜里我听见长在咳嗽,知道他冷,就灌了个暖水袋送给他。我又给他添了杯茶。正要走开时,长突然叫住了我。他让我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他自己坐在大藤椅上。他不再看书,只捧着杯子看我。我给看得不好意思。他问“我的‘小『毛』头’没有跟你不礼貌吧?”我使劲咬住牙关,不让声音颤“没有,凯平哥——同志——没有……”他还是看着我,喝了一口茶“他被惯坏了,他妈妈在时还能管得住他……哎,我太忙了,他就撒开了缰绳。如果他敢跟你动手动脚的,你千万要告诉我——他老大不小了,可他的婚事,我是要亲自过问的……”

这就是那个晚上的谈话。我回到屋里用被子蒙上头待了好久。我吓坏了,心上噗噗跳。我明白他并不知道我和凯平到了什么地步,可他一定是从我们两人身上看出了什么——我认为更有可能是从凯平身上,因为这个“小『毛』头”大大咧咧的,一见到我就忍不住又唱又笑的。大约第三天吧,凯平回来了。楼下有人大声说话,是长在高声喊着什么,当中夹着凯平的声音。他们在吵嘴呢,听不清。我走下楼时他们就不再说话了。我现长的脸是青的。他们分开后,我先到楼上看闷着的长,给他倒茶。一刻多钟过去,凯平在下边一点声音都没有。他什么时候离开了家,我一点都不知道。

这个晚上长一直没有睡觉。他在三楼翻书,好像很烦。我坐在一旁,是他用目光指示我坐下的。我现他真是老了,胡茬没有一根是黑的——往常他及时刮脸,今天可能被凯平气得忘了。我为他按了按后背,他的大手很快在我的头上一下下抚『摸』起来。他的脸贴在我的脸上,这使我感动得要哭。我多想喊一声“爸爸”,可是我忍住了。我内心里觉得自己对不起他——我没法不爱凯平;可是我却要惹老人生气。他太生气了——手不再像过去那么小心了,变得生硬起来,一下下在我的脖子和肩头那儿拍打按动,有一次——不,是好多次地按在我的『乳』房上。他紧紧搂住了我,流下了一行行的眼泪。我站起来,他没有阻拦。我叫了一声“爸爸”,声音低得像蚊子一样。我回到了自己屋里。

有一天长出门,凯平好像知道,竟然突然就回来了!大院里除了田连连只有我们俩了。我在他的屋子里度过了多么幸福的几个小时啊!那就叫海誓山盟。我说我一定是、永远是、永永远远是他的——他也一样……我一直偎在他怀里。他身上的气味我早就熟悉了。

从这一天开始,我不再害羞了。我想自己一辈子的命就这么定了,再也不会变了。『奶』『奶』啊,你为自己的孙女高兴吧。可惜『奶』『奶』没能亲眼看看凯平,看看这个最好的小伙子,她会多么喜欢他啊。

我高兴得太早了。接下去生了我自己都不会相信的事……怎么说啊,可是不能不说,我要如实说出来……冬天一转眼就过去了,春天来了。这个春天我不知怎么害了一场病,最厉害的时候一连烧十多天。长为我担忧,陪我看病,夜里守在我的床边,亲手给我喂『药』。就这样我才退了烧。他喂过『药』后,为了让我汗,就一连半个钟点搂住我,我『迷』『迷』糊糊睡过去。有一天夜里三两点吧,我吃过『药』就『迷』『迷』糊糊的,半睡不醒时,我觉得衣服给脱光了。他搂紧了我。我哭了,推他。他也哭了。他说了什么我不记得了。他的力气好大,不像这么大年纪的人。我推不动他。我只好哭。这一夜我出了无数的汗,床单都染透了。这就是那一夜,我就记得那么多。

我病好了,能从三楼下来了。我走到凯平的门口快要瘫倒了。我咬着牙才挺住。

凯平不再回来了,长把他赶跑了。

半夜里楼梯一响我就打哆嗦。他会到我的小屋里来。他疯了。

不到半年我怀孕了。我要流产,他苦苦哀求我说这是他的孩子——他一辈子只想有一个亲生的孩子!那个凯平不是他的孩子,他一定要有自己的孩子……“可怜可怜我这个上年纪的人吧,你老了才知道为什么要有亲生孩子,你就为我保住这个孩子吧,保住吧!”

我从那时起才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肚子一大就会被人看出来。可他就是沉得住气,说一切总有办法。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急疯了。我不吃不喝,他就跪下求我。有一天我实在急了,觉得自己是在等死,还有——一想起凯平心都碎了。我那天真是疯了,喊着从三楼往下跑,一直跑到院子里。这时他要拦我已经来不及了,就站在三楼晾台上大叫“连连,你给我逮住她!”那个田连连平时没声没响,就像没这个人一样,这时候命令来了,他那么快就从小楼一下蹿出,斜着一『插』就拦住了我,不容分说,横着就把我抱起来……我给关在了三楼的屋子里。他一夜没睡,就在门外走动,不住声地叫我。后来他把门打开了,倚在门口,哭成了泪人。他这一夜又跪下了……

一个月以后,我和田连连结婚了。当然,不过是个名义。我从来没在那个小楼待过一夜。

讲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现在你会知道我为什么要一直躲开凯平了。凯平还一直以为小阿贝是田连连的孩子!他知道了是岳贞黎的,就再也不会理我了,他会跑得远远的……

剩下的事情就是等,等这一天——这一天快了——农场会交到别人手上,再不就关上大门。我要领上小阿贝回海边村子里,那里离『奶』『奶』更近,我和孩子要住到我们祖传的小屋里……

《追寻》

离开农场的一路我都在想如果我的判断上不是出了严重的偏差,那么岳贞黎所做的一切只有一个目的将帆帆重新『逼』回那个大院。他将在那里组成一个三口之家,拥有自己的娇妻和儿子,建立一种传统的理想模式。田连连是他忠实的仆人,凯平是他的养子——他爱这个孩子,但这个孩子一天天长大并开始搅『乱』他的生活时,他就毫不含糊地将其当成了敌人。血缘的力量又一次显现出来,这会儿他的内心开始强调凯平不是我的儿子。眼前的一切不由得让人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年事已高、浑身颤抖的家伙是从什么时候决定重新设计自己生活的?这个决定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多么残忍的心,因为它真的太冷酷也太沉重了。

帆帆向我倾吐这些,重点当然不是为了听取我的意见,不是让我出什么主意,因为她的主意早就有了;她的真正目的还是围绕一个中心,那就是岳凯平。他是她生活的中心,她一辈子的梦想,这从来都没有改变过。她把一个严酷的事实、一个可怕的谜底交出来了,剩下的事情就是痛苦的等待——或者是凯平最后一念的断绝,或者……其他的选择实际上是不存在的,凯平不再可能回到她的身边。

我的判断是面对小阿贝一岳贞黎一帆帆这个淋漓的事实,任何人都无法承受。

但我还是提出让凯平即刻来农场一次,我会在原地等他——帆帆立刻拒绝了,说不行不行……“为什么不行?”“就是不行,你不要『逼』我,这也会把他气疯的——你可怜可怜我们俩,可怜可怜他吧……”最后一句她差不多是在哀求。我冷静下来才明白是的,凯平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农场!他需要躲在一个角落,从一场震惊中一点点恢复,然后作出一个决定……

一路上我都在琢磨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把这一切告诉那个可怜的朋友?现在就拨通他的电话?就去那座古堡?这太唐突了,可又似乎不可耽搁……

我一直犹豫着……就这样,直到最后也没有想好怎么办,一身疲惫地回到了庆连的小院。

一回来我就现,小院的门大敞着,正屋和厢房都没有人。我放下背囊走出院子,知道屋里的人不会走远。我出来站了一会儿,看到庆连母亲从一条巷子里走过来。老人说“孩子,荷荷出去了,庆连不放心,就跟了去……”

原来这些天荷荷的情绪非常稳定,庆连就离家去田里浇水。这天他刚走有人就来了,是荷荷的女伴小华,两个人又搂又拍的。她们在一起说得热火,老人就回屋里准备饭了。谁知两个姑娘一会儿就手扯手从屋里出来,笑『吟』『吟』的。荷荷甜甜地叫着妈妈“俺要和小华一起回娘家了,俺想家哩!”庆连妈觉得一点准备都没有,说“等你哥回来一起吧。”小华就说“大婶还不放心啊,我和她一块儿呢,赶明儿一大早就把她送回来!”说着两人搭着肩膀就走出去了。

其它小说推荐阅读 More+
糟糕,恶毒女配她抢了反派戏份

糟糕,恶毒女配她抢了反派戏份

云朵味茶茶
池希千百年来一直被一个修仙大能追杀,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她死在了修仙大能的剑下。死后失去记忆的池希在系统的好(威)心(逼)相(利)劝(诱)下成为了一名快穿任务者。嚣张跋扈大小姐x爱脑补的阴郁少年权倾朝野女国师x纯情娇软小狐狸敌国长公主质子x喜乐无常伪宦臣带资进组女明星x清冷病美人不过越到后面,池希就越觉得反... 《糟糕,恶毒女配她抢了反派戏份》
其它 连载 42万字
影视:带着系统偷渡主神空间

影视:带着系统偷渡主神空间

刘家老三
简介:关于影视:带着系统偷渡主神空间:(爽文+系统+漫威+国外影视+返点+培养手下+无敌+美女如云。)薅羊毛,薅羊毛,薅羊毛,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不圣母,节凑快不拖拉,总有一部是你看过的。心中无女人拔刀自然神?不,刘源信奉的是,心中有女人拔刀能斩神!不喜勿入!天降系统带着刘源前往漫威的世界。关键这个系统还带有偷渡主神空间的能力,刘源在主神空间消费,就能获得系统的返点,这不无限薅羊毛了。本着三光政策
其它 连载 104万字
无脚本穿越,大将军助我上青云

无脚本穿越,大将军助我上青云

慢笔闲人
关于无脚本穿越,大将军助我上青云:常年久坐电脑前,年纪轻轻就患有颈椎病的社畜时泱泱穿越到了一个大多数百姓羸弱不堪的末世王朝大普国。可即便是穿越她的颈椎病依然伴随,为了减少病痛时泱泱手工打造颈椎牵引器,自挂东南枝缓解病痛。岂料原主本就是一个痴傻千金,时泱泱如今行迹非但没有帮助到原主薛泱泱,反倒让曾今嘲笑原主痴傻的人更甚。为了挽回尊严且帮助那些羸弱病魔缠身的百姓,泱泱打算将颈椎牵引器推广于众,让这个
其它 连载 84万字
快穿:我成了主角的舔狗

快穿:我成了主角的舔狗

妖娆的毛毛虫
顶流明星张允因为意外死亡被系统选中,需要穿梭各个世界,为天命之子服务,当主角的舔狗。可为什么他的主角是男的?!系统:当然是为了提高宿主的主观能动性!张允:你又知道了!双男主1V1,快穿,双强,爽文,甜宠,无刀?非圣母~不喜勿入... 《快穿:我成了主角的舔狗》
其它 连载 101万字
吴语修真记

吴语修真记

九参官
(练笔之作,慎点)高中生吴语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晕了,一觉醒来现世界都变了……... 《吴语修真记》
其它 完结 54万字
穿成佛系路人甲后和反派HE

穿成佛系路人甲后和反派HE

土豆羊
一朝穿书,叶蘅成了一个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的美貌路人甲,本想混吃等死,过上咸鱼的美好生活,结果却是一个一开场就对男主死缠烂打,把自己活活作死的悲惨路人甲。看着开局就被当成人质的自己,再看看一旁一脸鄙夷的男主。叶蘅表示:我能自救!男主什么的别来沾边!什么都不能阻止她享受大好生活!但是——谁能告诉她,面前这个将她紧紧搂在... 《穿成佛系路人甲后和反派he》
其它 连载 39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