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战争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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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元直大惊：“主公！”
刘玄德道：“舍义取生，备宁死不为。诸君若执意相逼，备立死此处！”
徐元直又伏下去：“臣下不敢逼迫主上，罪在庶一人，请主公治罪。”
张翊知道徐元直没有私心，徐元直只叫刘玄德一人领精兵逃走，没有提甘夫人、糜夫人与阿斗，没有提他母亲，没有提任何其他人。便是要刘玄德舍弃家小、舍弃众将士，也舍弃他自已。
刘玄德放下剑，将徐元直扶起身：“元直何罪之有？”
而后又对众人说道：“众位将士快快请起，备誓与诸位同生共死。”
众将士齐声道：“誓与主公同生死！”
声震山谷。
刘玄德又问左右前方是何处，左右答前方是当阳县，还有座山名为景山。刘玄德便命众将士在景山驻扎。
听到前方有县城，张翊欣喜不已。刘玄德应该不会进当阳县，所以曹操应该也想不到会有新野、樊城的百姓进了当阳县。到时候曹操纵使要泄愤，也不至于屠杀当阳的百姓。百姓无辜，能救一个是一个吧。
张翊没想太多便对刘玄德道：“主公，前方既是当阳县，当晓谕百姓，若有愿在当阳县安家的，可速去。也可避难。”
“天祐所言极是。”刘玄德对左右道，“传令下去，遍告百姓，前方是当阳县，若有难以随军者或是不愿再随军者，可进当阳县暂避。特别是老弱者，命人多劝劝。备若能逃过此劫，定会再派人来当阳，将还愿跟随备者一并接走。”
左右领了命便带人去遍告百姓。
张翊回头想看看远方的百姓时，无意看到徐元直的目光正落在自已身上。
张翊向来不能看懂徐元直全部的神情，只能感觉到徐元直有几分疑惑。他知道徐元直是觉得看不透自已了。说实话，连张翊自已都看不清自已了。明明生了二心，却还做出一些看似是为刘玄德着想的事情。可是两军交战，百姓何辜？所以他总忍不住去顾念百姓，以至于到现在他都还没有想出既能顾全自身，又能覆灭刘玄德的办法。
张翊本以为会有大批百姓舍刘玄德而去，还担心当阳县会不会容不下这许多人。后来才发现是自已想多了，张翊估摸主动去的和士卒连哄带劝去的陆陆续续也不超过几千人，要知道百姓足足有十数万。张翊不明白，难道是他们想不到自已将面对些什么，若他们知道了不久将有血光之灾，还会如此执着地跟着刘玄德吗？
刘玄德领本部两千余精兵上了山，占据地形优势。
景山并不高，士兵大多屯在半山腰。一则登高望远，能第一时间发现敌情。二则待敌军来后，可迅速冲下山迎敌。三则山脚在射程之中，便可伏弓箭手于此处，消耗敌军兵力。
百姓尽数在山下，爬山耗费体力，更何况根本没必要上山。曹军来后，在平坦大路上更易逃跑。
张翼德引兵在山下护着百姓，曹军若至，当头碰上的便是张翼德。赵子龙则负责在中保护老小。
深夜。
徐母已在车中睡下了。张翊小心翼翼地掀开车帘。
他本以为徐元直会倚着车身睡，掀开帘子，却只见驾车士卒。
张翊轻轻跳下车。
周围也都是士卒，并不见徐元直的身影。
百姓大多睡了，未轮班守夜的士卒也都和甲而睡，剩下一些因为害怕或其他原因不能入睡的百姓和轮班守夜的士卒，谁也没有弄出很大的动静。
张翊没有预想中的紧张。
若不是偶尔听见隐在微风中的细微哭泣声，张翊倒要将此夜当作一个寻常的平和的夜晚了。
黄昏时起的狂风早已停了，扬起的尘埃已落黄土，所以此时所见倒也清明。
张翊抬头便看见了月亮，今晚的月亮，竟然是圆的。
百姓大多在山后道路两侧休息。张翊看了地形，觉得并不好，但看起来这一带都是如此，没有多茂密的树林，若曹军想骑马闯进去屠杀百姓也是挺容易的。
尽管已明令禁止百姓往道路上聚集，但百姓毕竟是百姓，军令对他们没多大用，人实在太多禁止不住，将人赶回去，没多久又会回来。
人总是控制不住地往能保护自已的人身边靠的，百姓想离军队越近越好，所以数十万百姓的分布是越靠近大路人越多，前方拥挤，后方疏散。
兵力主要在山上，山下只有千余人，又分两拨，一拨随着张翼德断后，一拨随赵子龙保护刘玄德家小和百姓。所以维持秩序的人有限，刘玄德又命士卒不可对百姓无礼，一来二去，便放任了，只要不将路堵死，随他们去。
百姓实在太多，虽不至于人挤人，但也不宽敞。
张翊在人群中小心穿行着，寻了处不拥挤的地方坐了。
少顷，有人向他走来，张翊不用看就知道会是谁。
徐元直在张翊身旁坐下。
“这是平民之衣，换上它。”徐元直将一叠衣服交到张翊手中，继续道，“曹军轻骑来追，是想追杀主公，应当不会大肆屠杀百姓。曹军来时，你便随着百姓走，不要孤身一人落下了。靠着山壁或路边，勿在道中。”
张翊明白徐元直的意思，他们这些文臣武将，穿得自然比百姓好。一身锦衣，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不是官员便是富商。在乱军中他们是会被针对的，要么活捉，要么直接砍下首级，回去领赏。换上一身平民的衣服，在人群中才能不显。
而曹军星夜来追，估计人马也不过几千，主要追杀刘玄德与众将士卒，不会费力费时去屠杀那数万百姓。但不排除会有曹兵滥杀百姓，刀枪无眼，也难免有误伤。贴着山壁或是路边走，被误伤的几率小些，而且若被挤在大批百姓的中间，一旦摔倒，很有可能就被踩踏而死。
有些事无需说得太明白，张翊知道徐元直是想让他离开车仗，单独走。张翊没有觉得愤怒，他虽不聪慧，却也不是心智平庸之辈。徐元直和徐母跟着刘玄德家小的车仗，目标太明显，必是敌军主要追击的目标。与他们分开走，说不定生机还大些。
或许徐元直也会认为他深夜下车，寻了处远离马车的地方坐着，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不过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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