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为长远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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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日，刘玄德都没再传唤过徐元直与张翊。
徐元直道：“听闻主公与孔明食则同桌，寝则同榻。此待遇，你我二人从未有之。”张翊轻叹道：“孔明经天纬地之才，我等自然不如。”
“上回我还与主公说，若要见我等，可再传唤，虽不是要主公真的传唤。”徐元直摇摇头，“我早该想到，主公得了孔明，如何还记得你我二人？”
张翊听着只觉得有趣，没想到徐元直还在乎这个，说得他们好像失宠的嫔妃一般。他道：“主公得孔明，如鱼得水。鱼儿遇上水，还会在意其他么？”
徐元直道：“天祐此言差矣，鱼儿喜水，也喜水中之草。”
张翊表示很无奈，方才说刘玄德不记得他二人的是徐元直，现在说记得的也是徐元直。
张翊道：“我等竟成了水中之草，岂不是离水而亡了？倒成了孔明的附庸。”
徐元直淡淡道：“某只是答天祐之问，鱼儿遇上水，也是会在意其他，在意有没有吃食。主公不是鱼，孔明也非水。我等更不是水中之草，离水便亡。”
张翊觉得再聊下去就要聊成子非鱼之类的哲学问题了，他及时打住，换了话题：“元直离县衙近，可知孔明近日在做什么？”
徐元直道：“听闻曹操在玄武池日夜教练水军，孔明得知，便向主公提议差人过江探听。”
张翊倒记不得诸葛孔明竟然这么早就命人去江东探听了，根据隆中对来看，诸葛孔明对江东的态度是不可图但可以为援。所以张翊猜测诸葛孔明此时探听江东虚实是为了以后的结交。不过隆中对恐怕只有刘玄德听到了，关云长张翼德一同去，都不一定知道他们谈话的内容。刘玄德这几日都没叫徐元直去县衙，所以更不可能告诉他了。徐元直自然也不知道。但以徐元直之智，定能猜出来。
张翊便无顾忌，直言道：“曹操有南侵之意，孔明有用孙权为援之意。孙子云：‘知已知彼，百战百胜。’提早探清江东虚实，好有应对之策。”
徐元直闻言抬头：“哦？天祐也觉得孔明是想结交孙权？”
张翊心想，这个“也”字就很妙。
“曹操新定北方，已无后顾之忧。若下江南必起大军，纵主公尽得荆州之地也未必能挡。江东国险民附，若能说之同心抗曹，方有胜算。翊愚钝，尚知此理。孔明怎会不知？”
张翊忽然想起来，东吴征讨江夏黄祖，也应该是最近。探听人回来，恐怕会带来黄祖已死的消息。孙仲谋虽以复仇之名征伐黄祖，实则是觊觎荆州。刘景升坐不住，就要请刘玄德去议事了。诸葛孔明应该是一起去了，然后刘琦请他救命，诸葛孔明便教他自请屯兵江夏顶替黄祖。这大概是刘玄德为数不多的能见刘景升的机会了，不是最后一次就是倒数第二次。那刘景升一定会让荆州。
徐元直说得不错，有了诸葛孔明，刘玄德哪里还需要他们两个人？虽说他们二人，一个在书中早就入了曹营，一个在书中根本查无此人。他们要有立足之地，就要比诸葛孔明想得更细，想得更远。
所以张翊是打算再去问问诸葛孔明，如果刘景升让荆州，主公不肯受，他有没有办法？虽然大概率是没有的，要是有办法诸葛孔明为什么不用呢？难道是真的没有想过刘景升会让荆州给刘玄德？仓促之中没有主意？
张翊也不想隐瞒徐元直：“荆州之事，我准备再问问孔明。元直要与我一同去么？”
“天祐自去罢。”徐元直笑了笑，“待下完这局。”
张翊想见诸葛孔明其实不容易。诸葛孔明基本整日和刘玄德一起。徐元直也说了，是食则同桌，寝则同榻。
其实当着刘玄德的面问也没什么，但张翊若在刘玄德面前说起此事，刘玄德定是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张翊怕自已心态被影响了。
但人有三急，诸葛孔明更衣回来，就被张翊拦住了。
“天祐为何在此？”
张翊向他行礼：“翊有一问想请教军师。不知军师可否停留片刻。”
诸葛孔明笑道：“天祐但说无妨。”
二人便在小亭坐下。
张翊道：“刘景升或将让荆州于主公。”
诸葛孔明奇道：“天祐何以知之？”
张翊缓缓道：“翊只是猜测。刘景升同为汉室宗亲，曹操势大，二子非嗣业之主，为汉室计，当知让荆州于我主才是正道。不济，也须令长子为荆州之主，我主辅之。我主屯新野多时，从无僭越之举。刘景升当信我主，无夺业之心。”
诸葛孔明颔首：“天祐言之在理。只是天祐为何不直接与主公说？”
张翊道：“主公以仁义立身，必不肯受。若主公拒受，翊便不知该如何劝了。此事还须赖军师。”
诸葛孔明叹道：“天祐啊，亮能做的也只是先劝主公若刘景升诚心让荆州，不可推辞。但若主公拒受，亮也别无他法。亮只是虚长君几岁，君莫将我作神仙。”
张翊猜到这个结果了。他也想明白了，陶谦让徐州和刘表让荆州，刘备为什么一个接受了，一个没接受？到底差别在哪里？
刘玄德接受徐州是在陶恭祖死后，徐州百姓拥到府门前求他接受。他事出有因，师出有名了——不得已才接受的。那是刘玄德在荆州的民望不够吗？刘玄德只在新野领事，不在荆州。但刘玄德那时也只在小沛屯兵，不在徐州。唯一差的便是刘玄德曾领兵救过徐州，也许是因为这个，刘玄德在徐州的民望比荆州好一些。但大差不差。根本原因是刘景升在荆州多年，也不曾听说对百姓不好，那纵使刘玄德在，也不可能无缘无故推翻旧主。一般百姓只求自已温饱，只要不苛待他们，谁做州牧都行。刘景升不死，刘玄德不会接受。可刘景升一死，蔡氏就会推刘琮为主。根本不会有百姓拥挤门前求刘玄德接受荆州的事情发生。
张翊其实也能理解刘玄德，刘玄德领兵靠的是仁义名声，民望对他来说太重要了。所以但凡有可能损失民望的事，他都不会做。
这就是为什么刘玄德没机会得到荆州。
但还是那句话，张翊至少尝试过了。该想的办法都想了，该找的人也都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