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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六龙回日之高标】

时入深冬,玄罡山半坡的梅树疏影横斜,只是今日的玄罡山,似乎不良于行,朔风裹挟着风丝雪片对行山之人起阵阵攻袭,寒风冷雪呛入口鼻,让人直感到五脏六腑都灌入了透骨的凉意。忽有强而有力的风从山顶横扫下来,摧折着山间俱已凋敝的万木。沈弗霜、苏滟滟、凌清秋和管彤置身于劲风,需得交臂环抱,合力与风雪相抗,或将长剑深深刺入雪中借力,才能躲过被风卷下山去的危险。而如隐士一般藏身在玄罡山的梅花寺,已不复以往冬日里白雪红梅的琉璃世界,在这个风雪天里,它被杂役的铁铲翻了个底朝天。

当沈弗霜、苏滟滟、凌清秋、管彤赶来时,梅花寺已不是旧时德泽普照的寺庙,而是惨状万般的修罗场。杂役们每掘开一处山地,便骇然现出若干具僧侣的尸体。在那些横七竖八地尸体上,附着着大量的蛆虫,它们在尸体上啃食、蠕动,贪婪地吮吸着死者身上所剩无几的骨髓和黑血,出“嗡嗡”的声息,像是厉鬼的呜咽和狞笑。无数飞蛾在蛹中奋翅,意欲破茧而出。管彤奔向一边,连声作呕。终于有飞蛾挣脱了蛹的束缚,张开华丽的火翅凌空飞起,身后拖出长长的火链,扬起惨白细碎的绒毛,人们赶紧掩住口鼻:“这尸身上生了这么多飞蛾和蛆虫,只怕尸体已生了病变,大家快用袖口遮住口鼻,别让毒气伤了我们的身体!”

那清案府的府主吴忌和刑机府的府主赵昶本也在场,吴忌看着冰天雪地里,尸生的飞蛾破茧而飞,转身同向赵昶耳语。赵昶将头凑近了吴忌,等吴忌说完,他凝神思索了片刻,厉声正色地喊来向刑机府的姜嬛交代了一番话,便和吴忌两人匆匆离了现场,似唯恐多滞留一刻便会中了尸毒而殃及自身的性命。姜嬛是和沈弗霜一起募入九夜司的,原来也曾在清案府任职,后来九夜司合并了衙署,裁减了冗员,留下来的各捕快始于各府之间流动,以便磨练成一专多长的人才,也便于在谁突然告假或者死亡时,及时补足空缺。见吴忌和赵昶走远,姜嬛一拂长袖,怒气冲冲地走向苏滟滟,讥讽道:“滟滟,你姑父和你姑母呢?”

苏滟滟心下会意,立即应变道:“他们怕死!”

“姜嬛!”沈弗霜蓦然回,恰看到姜嬛俊眼修眉,顾盼神飞,身姿笔挺着,如炬的目光里燃着愤世的情绪。她周身雄着的男儿的气魄,但却一点也没有掩盖她如花如玉的好颜色。可偏那一点可以指点世俗的锐气,又让人观之忘俗。那一种久别重逢的惊喜涌上沈弗霜的心尖,每次和姜嬛相见,沈弗霜都如堕月下花海,看见的都是现世安稳,如遇长虹卧波,目之所及皆是绚烂斑斓。

“冲锋陷阵的,都是小兵小卒!凡我们争来的大赏大誉,都归功于他们。有了危险,他们把我们往前线一推,而自己的脖子却只会往那乌龟壳子里缩!眼下玄武城生了这么大的一桩血案,他们居然……”姜嬛继续愤愤不平地咒骂,见了沈弗霜,上前爽朗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霜子,多日不见,最近可好啊?这凶手真是丧心病狂,血洗了整个梅花寺!”

那姜嬛生性机敏,在沈弗霜的记忆里,姜嬛曾在公堂上奋笔如飞,两曹对簿公堂的时候,那喋喋不休的争吵都能被姜嬛只字不差地记录下来。姜嬛继续道:“这个案子由我们两府联动处理。这么大的案子,吴忌和赵昶应该全程跟踪的,他们却临阵而逃,哼!这都是吴忌挑唆的!”

“清案府府主挑唆刑机府府主?还有你刚才说,刑机府的府主是苏滟滟的姑父?”虽是和姜嬛一同进的九夜司,但沈弗霜的目光一直局限在办案上,并未在人情关系上留太多心思。

姜嬛道:“嗐,你有所不知,这清案府的府主吴忌,曾是刑机府的府主赵昶一手扶持上来的,他俩是夫妻!你说欠债还钱,是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从前跟着吴忌公堂听审的时候,她把欠债还钱的事放在一边不顾,却硬劝两人将前仇旧恨一笔勾销,真是可笑至极!她自己学术不精,闹出了笑话和矛盾,却总怪我没有提醒。伴君如伴虎啊!那段时间,我惶惶不可终日,生怕哪天顶了莫名其妙的罪,不明不白地死在了这九夜司!好在没过多久我就调离了清案府,到了刑机府任职。而她挑唆刑机府的府主赵昶,已不是一次两次了,我太了解她的做派,你不知我在她手下任职的时候,她整了多少幺蛾子恶心我!”

在铁铲翻挖之下,又现出了两具僧侣的遗体,他们已面目全非,五官不整,眼睛歪斜着,被尘沙腐蚀成了两个深洞。两人的头骨似都被钝物重击过,粉碎成了骨碴,脑浆干朽在一起,筋骨糜烂,相互黏连,依稀可辨的是两张半张着的嘴,如同阴曹的门府毫无遮掩地洞开,如此狠毒的手法,粗看之下,似乎凶手与死者衔恨极深,待细看死者的肢体形态过后,才觉死者在临死前经过了剧烈的挣扎,反抗越激烈,死得越惨。数九寒天里,杂役们的魂魄已被吓散,但手里的铁铲还在用力翻挖,他们汗落如雨,顺额淌下,落在雪地里,落在一具具尸体上。

四边神龛里众佛神色恹恹,眼睛不知看向何处,似对人间万象相看两厌。台前的清贡已被山猫啃得狼藉一片。

“找到方丈静泉了!”杂役们惊呼,也不知语气里是惊喜,哀惋,还是愤懑。沈弗霜几人回身,便看到了静泉,他被凶手一剑抹喉,神情平静祥和,手里握着一串念珠。一颗颗菩提子陪他走完了人间的最后一段路途后,依然紧箍他如枯木般布满褶皱的手,似在为他做着无声的度。静泉完整的尸身和平和的遗容显得与这数百僧尸格格不入。他的旁边,躺着一个男孩,手里握着一只红色的木鱼,他看上去年龄尚小,约摸刚过总角之年,却被凶手劈面一剑结果了性命。

沈弗霜道:“连方丈和孩子都不放过!”

苏滟滟道:“看这样子,静泉和这孩子刚刚遇害。为什么其他僧侣却早早被凶手杀害了呢?”

凌清秋道:“这孩子是静泉方丈收养的。其他僧侣都已经腐烂,而方丈和这个孩子刚咽气不久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是凶手有求于静泉,拿了这个孩子来要挟他。弗霜,都是你谨慎得过了头,上次咱们来梅花寺没有用那孩子的命擒住贼王,这下反而纵虎归山了!”

管彤道:“也不知道凶手的意图何在!”

姜嬛道:“那行凶者看似手段高明,城府很深,但只要作案,一定有破绽,因为没有几个人真正能做到在作案时百密而无一疏。就好比这张舆图,这应该是他们离弃梅花寺逃跑之前,仓皇中丢失的东西。”

沈弗霜、苏滟滟、凌清秋、管彤闻言,纷纷聚拢到姜嬛身边。

“这张舆图能证明什么?来,你们看。”姜嬛泰然将舆图铺展在地上,舆图上赫然描绘着玄武城中四百八十坐寺庙的地形和方位,“凶手的目标是寺庙!这是捕快、仵作同犯人智力的较量。”

彼时,梅花寺五百具尸体已如出土的文物一般,有序地陈列在梅花寺的曲径之上。姜嬛不禁闭目,倒吸着凉气。这普度众生之地,如今度的都是未曾瞑目的亡魂,这曲径通幽之地,如今竟直通了死亡。她问道:“人可都找齐了?”

其中一名杂役答道:“方丈静泉、他收养的孩子和五百个僧人,都找齐了。”

“好!把他们搬运到后山下葬!”姜嬛道,“霜子,滟滟,清秋,咱们分头再查一遍寺庙,看有没有落下可疑地物证。”

五人仔细巡查了寺庙,觉梅花寺里,除了五百具正在下葬的尸体外,只剩下了这白茫茫的厚地高天,再无其他可疑之物。

“那凶手很有可能会故技重施!”姜嬛道,“事不宜迟,通知兵部,立即封锁玄武城四百八十座寺庙!”

此时的周为渊,正扮作云游僧,在五嶷山上跋涉。那五嶷山之险,堪比蜀道,山里山外毒瘴弥漫,山中天梯石栈勾连,青泥盘盘。一道道重湖如一面面宝镜,将那嵯峨地山路反照得有了几分寥廓的意味。而每一道湖水的上方,都耸峙着一道绝巘。云鼎寺就在那绝巘之上。梅花寺和云鼎寺都是私家寺庙,梅花寺的食物和香火是由当地的百姓供应,云鼎寺则由信徒提供。周为渊盘算着这次鸠占鹊巢,就直接灭门吧,不走刀下留人这套玩法了。

周为渊对接下来要走的每一步路,要做的每一个动作,都提前预判,心中有数,但他此刻最不放心的,是周以明,他不知道周以明这家伙,凭着舆图,能不能带着祆教的全部弟子一路平安地找到云鼎寺。

云鼎寺每日里的参拜者如云,那些前往云鼎寺拜佛的香客,只有一道山路可走。这道山路如得天地之佑,不受毒瘴相扰,而是在这铺满瘴气的群山上下,引着朝拜之人入寺。从狭长的山路上远眺银安河,可见河面上粼波浮泛,帆舟如蚁。而这条山路的另一侧,则是一片汪洋大泽,这片大泽深不可测,曾吞没万物,与当年曹操瞒兵败走的华容道无异。由于周为渊将唯一的舆图给了周以明,他只能凭着直觉走着山路,最终他还是在这如谜如幻的山势中辨错了方向,遇到了这片汪洋大泽。他停下了脚步。

而周为渊练桩多年,轻功在身,渡泽渡河皆若飞鸿踏雪,不沾泥絮。他卷起裤脚,双臂舒张如飞鸿宽大的翅膀,提气、蹬地、脚下飞轮转。一会儿的功夫,他便征服了这片沼泽,那一大片的泥泞被他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云鼎寺的沙弥迎接了僧衣芒鞋的周为渊,周为渊施礼道:“贫僧云游四海,路过贵宝地,借住一宿。”

沙弥还礼:“圣僧您等等,我去找定慧师傅。”

周为渊就这样瞒过了方丈定慧的眼睛,不出一点失误地混入了云鼎寺。夜阑人静,月上梧桐,周以明藏匿在寺外,模仿一只山稚的叫声给周为渊出暗号,声音穿过青灯古佛,在周为渊的耳边轻轻一荡。半睡半醒的周为渊立刻翻身下床。但他没有去与周以明汇合,而是无声无息地走进方丈定慧的房间。

那方丈定慧正在窗前,静静地观望着天际的明月,周为渊绕至他的身后,突然两指并拢、伸直、力,神不知鬼不觉地点了他的穴位。定慧当即定在原地,只听得周为渊嘲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定能生慧!”

方丈定慧如瞬间石化,全身僵硬地站在窗边,惊恐道:“我佛在上,你竟敢……”

而周为渊已避开云鼎寺众人的眼目,用葛麻的袋子将定慧罩严实了,用麻绳将定慧的嘴封紧了封,用多年练功的力气将定慧一手扛上了肩,向着沼泽走去。定慧在葛麻袋子里惊恐更甚,他口齿不清地吐出一句话来:“你……你想怎么样?放开我……”不等定慧反应,那汪洋大泽便来者不拒的生吞了他,滚滚沼泽吐出一串灰黑色的气泡。这边,周以明也接到周为渊来的暗号,他带着祆教教徒们袭入云鼎寺,一路遇人杀人,遇佛杀佛,雄鸡唱晓时,云鼎寺的僧人们已无一个活口。他们无一幸免,都被周为渊和周以明他们投喂给了那片汪洋大泽。

周为渊和周以明两人在蒲团上趺坐下来,开始谋划下一步的行动。

他们一直商讨到了东方既白。清早清寂的佛寺里,忽听周为渊大声呼喝:“什么?你把舆图弄丢了?!”

周以明道:“师兄,离开梅花寺的时候我一着急,就弄丢了。”

周为渊冲上前去揪住周以明的领子,道:“丢哪了?”

周以明道:“师……师兄,一张舆图而已,这么厉害干嘛?我……忘了丢哪了。”

周为渊惊怒不已:“什么叫一张舆图而已?我们在坟冢间住了那么多天,中间还去见了宇文胜一面,你都没现舆图丢了吗?”

周以明道:“师兄,你别急,我这就去找!”

而此时,兵部的人已将云鼎寺团团围住,急叩寺门,要求和方丈见面。

“糟了!”此时此刻,周为渊真想给周以明两耳刮子,但很快他便恢复了理智,他想,早先他们在九夜司女官面前暴露了面目,此时只怕来的人里面有认得他们的人,遂拿起匕,对准了那只重瞳,一刀剜了下去,周为渊瞬间血流披面。

周以明惊叫:“师兄!”

周为渊用力咬住僧衣的衣袖,不让自己喊出声来。他先敷药止住了眼窝里涌出的血水,又取了白布进行包扎。待一层层白布遮住了他的半张脸时,他忍着剧痛对周以明道:“师弟,我出门看看,你先找个地方避一避。”

周为渊打开山门,兵部的官吏正拿着画像左右踱步,见他出来,合着画像对他上下打量,问道:“你是方丈定慧?”

周为渊语气淡淡道:“贫僧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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