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风暴龙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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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的雨水很快落下来砸在他们头上、身上，狂风很快要来临。

再修那根歪斜的桅杆已于事无补，现在首要做的是将它完全与船身分离，避免在更大的风暴中乱甩，带来倾覆的危险。

利默欣记得船舱里有一些劈柴用的砍刀，那群抛弃他的海盗见有猎怪船刚收获的海怪脂，瞧不起劈柴那点光热，就没把这些东西卷走。

现在正好可以派上用场，利默欣叫几个人跟他一起去船舱拿刀。

他们冒着大雨，顶着狂风，遇见船身颠簸得厉害，生怕脚底一个不小心打滑掉进海里，走走停停，小心翼翼，终于来到后甲板一个仓库里。

他们中一个人点亮一盏海怪油脂做燃料的灯，这种灯即使在大风大雨中也依旧燃烧得坚挺。

在这种微黄的灯光中，众人瞧见了那几把明晃晃的劈刀直立在柴垛中，瞬间每个人手里都有了一把刀。

利默欣看着手上的武器，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和面临的风险，开口鼓励道，同时也是在鼓励自已：

“大家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人，现在我们要去把那根桅杆砍断，避免船身在风暴中因为桅杆的拖曳受进一步破坏，期间我们中很可能有人被风吹进海里或者是被桅杆打倒，你们有谁要后悔的，现在还来得及。”

利默欣眼前的都是些老练的水手，他们中的人虽然有些年老体弱，但面对海上的风雨变幻早有一份能直面生死的淡然。

那个在底舱里神神叨叨的老水手也在当中，他朝掌心吐了口唾沫，将劈刀绑在自已手腕上，甚至可以说用不屑的眼光朝利默欣看了一眼，认为他简直多此一问。

利默欣就这样带着六个差不多这样的老水手到船中央桅杆的位置走去。

说走倒不如说是在爬，现在风更大更猛了，甲板上的箱子变成最凶险的东西，一个波浪就让它在甲板上横冲直撞，有好几次险些撞到利默欣身上，幸亏利默欣半个精灵的体质让他总在关键的时刻敏捷地躲过。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利默欣发现自已超乎常人的轻盈，比如说他动作相当敏捷，比如说他从刚开始忙到现在还一点感觉不到累。

就在他这么快乐地在与风雨搏斗中来到桅杆处后，后面的几位老水手也很快到了，他们个个精神抖擞，似乎这场灾难没浇灭他们最后的希望，反而让他们激发水手的本能，在风雨中与大海搏斗。

几人很快砍起桅杆来，硕大的雨声盖在金属劈砍的声音上，船在波涛中一下下颠簸，混合着浪涛打在船身上的声音，这些劈砍声、雨声在浓浓的雨雾中越来越分不清。

这个时候再在甲板上响起一阵脚步声是很难注意的。利默欣半精灵的听力倒是很敏锐地分辨出这种声音，他转头朝那声源看去——原来是那个鲁拜斯。

“你们在干什么？”来人双眼充血，像是受了极大刺激，脸上狰狞的表情混合着雨水有一种冰冷的感觉。

利默欣见识了他先前胆小的样子，一点也不怯他，生硬地说：

“砍桅杆看不见么，风大雨大自已没事躲在甲板下，别出来瞎逛。”

鲁拜斯慢悠悠地晃到他们几个跟前，现在风小了点，雨依旧很大，他仍盯着那根桅杆，执拗地说：

“我不准你们砍断这根桅杆，我还是能修好它的，没了它我们到不了黄金海岸。”

然而根本没有人理他，他们趁现在风变小加快了砍桅杆的动作。

这根杆子很粗，是上好的柚木制成的，不过在几人的合力下已经砍出了一道很深的口子，现在只要在这道口子上再挥击几下重力，应该就可以做到船桅分离。

利默欣刚发现自已半精灵的体质优越，现在依旧沾沾自喜，主动请缨，做最后几下收尾工作。

他手握那把劈刀，在水手的加油声中，挥动那几下重击，完全没注意到身后鲁拜斯鬼鬼祟祟的身影。

砰！那根巨木倒在甲板上，头顶的乌云此时却不见有消散的迹象，反而天边更多的乌云在向这边快速移动，看来更大的暴风要来了。

“快！把这桅杆扔进海里。”众人意识到当下紧张焦灼的形势，如果不趁狂风来临前把砍下的桅杆扔进海里，那他们一切辛苦也就白费了。

七个人抬着这根桅杆准备扔进海里，鲁拜斯从一开始就在船舷边等着他们，好像早瞄准时机似的，等他们一过来就冲到前面，一开口就是：

“我不准你们把这桅杆扔下去。”

“有完没完，你脑子有问题？”

利默欣忍无可忍，觉得这鲁拜斯简直有病，桅杆都砍断了，要在这唠叨个没完没了是吧。

可眼下这鲁拜斯不仅在语言上维护他桅杆的权力，还用行动制止他们把桅杆扔下去，他居然抱着桅杆死命不动了，除非把他也扔进海里，否则他们几人是别想扔掉这破桅杆了。

利默欣放下桅杆，准备到鲁拜斯身边给他邦邦两拳，让他老实点。

感觉到手腕上有点道强力，原来是那个老水手拉住了他，叫他不要过去。

“你等着看吧，他就指望你过去呢。”

“什么？”利默欣吃惊地望向鲁拜斯，果不其然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怪，像是在等待什么但迟迟没有发生，又害怕等待的东西真的到来。

“我说，我不会让你们扔掉这桅杆的。”他哆哆嗦嗦地说出这句话。

可水手们包括利默欣只是冷漠地瞧着他，看他要耍什么花样。

鲁拜斯可再也等不起了，他看看天上的乌云，再看看众人，知道自已的心思暴露了，随即甩开刚才一直顶住的桅杆，恶狠狠地说：

“现在再不把他扔下去可就来不及了，我们说好了的，就献祭一个人，难道你们袒护这个海盗不成？”

“鲁拜斯，一个人是不够的，我们都得死，既然都要死，为什么不堂堂正正战斗到死呢？你作为猎怪船上的一员，应该有这份荣誉感。”

“荣誉感？难道荣誉感就是辛辛苦苦在北海猎杀了一头庞雀鲸后元气大伤被这海盗打劫，自已沦落到风暴龙王的海域等死？”

鲁拜斯越说越歇斯底里，通红的双眼向利默欣射向凶光。

利默欣不禁汗毛倒竖，抽取原主记忆后得知，海怪作为海上黄金资源，猎取难度相当大，有时候一艘武装船猎取一只后，往往耗尽所有弹药，所以这时候特别脆弱，如果有谁这时候劫掠，往往招架不住。

而劫掠战斗过的猎怪船即便是海盗也为之不耻。原主当初三个月没开张，虽然心里也不愿这样做，但在那群乌合之众威胁下也没有办法，而且也是经过这件事让他们明白他这个船长是彻底没救了，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

现在被人指着鼻子骂卑鄙，想想或许这鲁拜斯这样对自已也是情有可原的。

咚咚咚，一阵电闪雷鸣，此时每个人都听见了风暴龙王的喘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