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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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咬着苹果仰着头，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傻傻的摇了摇头。
“那你知道最便宜的魔法学校的学费是多少吗？”老商人笑眯眯的继续诱导着问。
男孩‘咕咚’一声艰难的咽下嚼在嘴里的苹果渣，想了想，试探的小声问：
“以银币算吗？”
老商人很慈祥和很悲悯的点点头，男孩在老商人慈爱过头的目光注视下，微微有些出汗的又想了想，才低声问：
“二百……够不够？”
老商人心中几乎被眼前自己幻想出来的那垂耳夹尾的可爱生物刺激得尖叫起来，但脸上，老商人依然保持着那严肃又不失稳重的笑容，摇头。
“那……三百？”再报出个数，男孩感觉自己心尖吃疼的颤了颤，但得到的依然是摇头的回复。
“四……四百？”男孩颤巍巍的报出他能说出口来的最高数目，然后就满怀希望的注视着老商人的脸，希望可以得到一个可以让他安心的回复。
“不够，而且是远远，远远的不够哦！”老商人万般惋惜般的摇了摇头，然后暗自狂喜的看着自己眼前的可爱生物瑟缩的颤了颤，垂头丧气的笼成团子状。
再来再来——
老商人在心中捉弄上瘾般的大叫，但没想到那垂头丧气的男孩只团手团脚的缩了一小会儿，然后忽然长长的叹了口气，有点失落，却也很是释怀的念了句：
“既然那么贵，那我就不去学校了。
“
“……”老商人傻傻的看着说完那句话就立刻真的不再把事放在心上，又开始咬起苹果的男孩，呆了好久才想起自己诱导男孩的最终用意，重新挣扎起道：
“既然去不了学校，那你想不想跟个老师？跟个好老师也是可以学到高深魔法的哦——”
“跟老师？”男孩‘喀嚓喀嚓’的嚼着苹果，眨着在早上会同清晨薄雾笼罩住的深湖一般反出朦胧的藻绿色光彩的大眼睛，好奇的反问：
“如果上学校学习都要那么贵，那跟老师学习应该也不便宜吧？毕竟在学校学习还是许多许多人来分享同一资源，而跟老师学习却是基本上一个或者两个人独享一份资源，这样算起来，跟老师学校应该会比在学校学习更昂贵一些才对，而且爷爷你刚才也说过了，按照奥多的法律，教和学都是需要注册的——而且注册需要交钱——这样说起来，这种老师和学生的关系已经由金钱和法律很明朗的规范出双方的权利和义务，这样的话，我就实在看不出做学生的那方可以出于哪种原因得到——优惠——而且，按照玛丽亚的话来讲，这个世上不会有白吃的午餐，所有的优惠都是要靠自己争取来的，如果那个优惠你还没开口它就自己蹦到你面前，那这个优惠就一定百分之百的有，问，题！”
老商人咬牙切齿又欲哭无泪的望着自己面前还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的男孩，感觉自己面前的可爱生物此刻正拍着肉肉的爪子，抱着警惕又兴奋的心情，摇头摆尾的想要抓住每一只从他面前飞过的小虫——
虽然，虽然这副捉虫的模样也很可爱，可是，这和他刚才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他刚才明明是想先让男孩认识清他想自己一己之力去学习魔法是完全不可能的严酷现实，然后他在用明示暗示的手法婉转的向他透露出他本身也是一个很伟大的魔法师的事实，最后再在那男孩羞涩又仰慕的百般恳求之下，圆满完成同意收下那孩子做徒弟的慷慨之举——
明明这一切他都计划得很周密很完美啊！可为什么被那孩子一番话说下来，他感觉如果他再暴露出一丁点自己想收他做学生的想法，就会立刻变成一个对小男孩居心叵测的老坏蛋？
“不过话说回来……跟老师也有跟老师的好处……”洛洛亚又啃一口苹果，一边嚼一边若有所思的自语，一旁正沮丧万分的老商人仿佛听到神音般兴奋的竖起耳朵，却没想到男孩只模糊的喃了一句就再无下文。
迷之旅途，银的少年(四）
就在老商人急不可待的想要对男孩暗示出点什么的时候，一个塞满杂物的牛皮口袋突然‘砰’的一声砸在了两人脚边，正在咽苹果的男孩被吓得哽了一下，脑袋‘咚’的一下撞在旁边的墙板上，翠色的眼睛里禁不住泪光点点。
“哎呀，疼不疼？有事没事？”老商人瞬间化身为老母鸡飞扑了过去，万分心疼的给呛得咳嗽不断的男孩拍背。
“没事……”男孩咳了半天，终于缓过口气的抬起头，望向那一脸阴沉，烟囱一般杵在自己面前的大个儿男人，犹豫了一下低声问：
“有，有事？”
那烟囱一般的黑大个死气沉沉的瞪着面前的男孩，过了好半天才慢吞吞的抬起粗壮的萝卜一样的手指，向远处窗口的位置戳过去，干巴巴的挤出几个字：
“换个地方。”
男孩顺着男人的手望过去，见指的是窗口那边，然后转过头看了看男人阴气沉沉，如同被踩瘪的罐头一般难看的脸，十分理解的开口：
“晕船？”
烟囱男瞪着死气沉沉的眼，点头。
男孩万分同情的又望了他一眼，转过头看向一旁的老商人，有些犹豫的小声问：
“爷爷？”
“你想过去？”老商人惊讶的睁大眼睛，也难怪他奇怪，那靠近窗口的位置原本因为空气新鲜所以刚开船时还挤满了人，可是刚刚航行到第二天，那些原本霸占住窗口位置的家伙就少了一大半，后来又因为在某天夜里有个男人被颠簸的海船甩到了外面，而负责治安的水手在听到骚动后却相当满不在乎的走到窗子向外看了看，嘀咕了几句‘真是个倒霉的家伙’然后就又走开去，从此窗口的位置就被人避之如虎，除了有怪癖或者是实在挤不到里面位置的人才会待在那里。
“我看那个人，呃，晕船晕得厉害——”洛洛亚又望了一眼脸色阴沉得发青的烟囱男，讷讷的说了句。
老商人看着那一眼一眼偷偷往窗口瞄的男孩，心里非常明白自己面前的可爱生物到底在瞄什么——年长者的经验在那抑制不住生起的酸意后面努力的安抚着自己——猫儿不就最喜欢扑苍蝇吗？狗儿不也喜欢追马蜂吗？好奇？没关系，俗话不是说没受过挫折的小孩子就长不大吗？把小孩子撒出去吃点亏也是件好事，反正有他看着，出不了什么大事！
“想去就去吧”拿定注意，老商人就笑得和蔼可掬起来。
但男孩却并没像老商人想象中的那样兴高采烈的立刻离开，而是依然犹豫非常的小狗一般蹲在那里，绿色的大眼睛左右看了看老商人四周摆的满满当当的行李，作出一个迟疑的表情。
“这个啊……”老商人一下明白过来，心上的满足和得意一下涌到了脸上。
扬了扬下巴，老商人笑道：“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就可以了，好歹爷爷也当了这么久的商人，如果自己的行李都看不好的话，根本连填饱肚子都没可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