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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安安去了学校,我白天也很少窝在出租屋里。
这几天几乎都是跟陈浩待在一块,甚至有时候晚了就住他那儿了。
白天有一两个小时的时间,是和川子的乐队在彩排新歌。
川子的乐队叫“旧点乐队”,一共有五位成员。
川子是吉他手兼主唱,留着两撇黑黝黝的八字胡,他的年纪并不大,二十八岁,但双眼已沾染了不少生活的风霜。
键盘手曹庭,扎着一个长长的像“欢哥”那样的马尾,也是二十六七的样子,演出的时候总喜欢脱掉衣服,放荡不羁。
架子鼓老魏,三十六,他是乐队里年龄最大的一个,也是最胖的一个,鸭舌帽和墨镜,是他的标配,听说他各种各样的鸭舌帽有整整一行礼箱。
贝斯手阿杰,二十四岁,一米八几的大个头,留着个时尚板寸,耳朵上打着造型奇特的耳钉,看似很冷酷,但笑起来却像个邻家大男孩。
阿雪,钢琴加弦乐,旧点乐队唯一的女孩,年龄应该跟温婉差不多。短发,肤白貌美,明明长得像个洋娃娃,却总喜欢把自已打扮得酷酷的,上台演出的时候,总穿着一套时尚迷彩女装,听说她的迷彩装比老魏的鸭舌帽还要多。
旧点乐队每晚都有自已的演出,同时,他们也是宾悦来的专业伴奏。
成员多,能多赚一些,总是好的。川子说,他们五个人因共同的音乐梦想而走到一起,立志做自已喜欢的音乐,所以不愿意被过多的商业化,咬着牙也要坚持走下去。
我很喜欢跟他们呆在一起,旧点乐队有自已的歌要彩排,然后又要和我们练习新歌,虽说一天有两个小时的时间,但其实一首歌最多也就能练上两三遍。
因为舞台不光是我们在用,像外来的小品和二人转演员、魔术杂技表演、时装走秀这些也是要在舞台上彩排的。
温婉也喜欢和旧点乐队的成员们呆在一起,但她和我,都默契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我们一起坐在角落看别人彩排的时候,也会说说笑笑,但几乎都是关于音乐。
君姐看人的眼光的确算得上是很毒辣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说我能为宾悦来带来很多人气,我一直以为那是她的客套话。我也一直按自已的风格演唱,每晚两首歌,一首民谣,一首摇滚。
我唱歌的时候,总会沉浸于自已的世界,不管外界有多喧嚣,吉他响起的时候,就只剩下我自已。偏偏每次唱完,台下就会爆发欢呼尖叫,掌声如雷。
其实我的嗓音并不比川子好,台风也不出众,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不过这样也挺好,能发挥自身价值,我那两万块也能拿得心安理得一些。
这期间,有两个“老朋友”来看过我的演出,一个是柳莎莎,一个是余响。
余响只来过一次,我唱完下台陪她看完了整场演出,也陪她喝了几杯,她说我在舞台上光芒四射,跟平时简直判若两人,我感觉得到她的夸赞是真诚的,却想不明白自已的光芒是哪来的。
我的台风是那么单一,要么坐着,要么站着,哪来的光?
追光?
我也陪柳莎莎喝过几杯,第二次以后,我就叫陈浩去替我挡了,应酬,真的是我最不擅长的东西。
但环境真的能改变人,即使再不喜欢,有时候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应付一下。
几乎我每次唱完歌下来,都会有人端着酒杯过来,要和我碰一杯,有的甚至整瓶的提了过来。
有男的也有女的,但更多的时候,是女人,人家笑着来到身边,我总不能板着个脸面对,每当这种时候,我就会对陈浩充满敬佩,他在万花丛中,总是游刃有余。
我在九点半左右的时候唱一首,十点半到十一点左右才唱第二首,陈浩说这是君姐的意思,说我的人气比较高要留到压轴。
晚就晚点吧,反正回去也没啥特殊的事儿。
宾悦来要晚上两点才打烊,但接着有两个晚上,陈浩和我十一点半就闪了。
因为我们要去“蹲交警”,所以陈浩就让川子帮忙顶一下应酬和管理。
这是第三晚,老实说,我已经有些泄气了的,怀疑他这个办法根本就行不通。但每次他都兴致勃勃的,我又不忍拒绝,毕竟这是我的事情,人家只是个陪跑的呢。
这三个晚上,他都装生病躲应酬,硬是一滴酒都没沾,毕竟我们的目的只是去“碰瓷”,而不是去“肇事”。
所以为了安全和防止意外,出门的时候,都是他开车,计划着遇到交警的巡逻车,我们再临时换阵。
毕竟无证驾驶造成交通事故,保险公司是拒赔的。
陈浩嚼着槟榔,口齿不清,“我觉着吧,我们的大方向是对的,只是方法用错了,今晚一定……”
“你丫闭嘴……”
他一说到方法这两个字我就来气。
第一晚的行动,他像打了鸡血,把车载音乐开到最大声,一路风驰电掣地追赶着一辆闪着警灯的警车,结果追出郊区了才发现人家那车是120的急救车。
昨晚倒是学精了,音乐没开,车窗也放了下来,还真让他撵上了一辆交警外出执勤的车辆。
他那个激动啊,我叫了半天换人,他楞是一句也没听进去,一脚油就闪了过去。
人家交警才刚到地儿,人都还没下车,他直接把车停到警车前边。
这种嚣张劲儿,交警当然不会不管啦,除了喝大了的,哪个敢这么送上门?
“停车熄火驾驶证,请配合检查……”
才吹完酒精测试仪,他一句话就把交警整懵圈了,“查他,快查他,他没驾照的……”
我永远忘不了当时那两名交警看他的表情。
我特么坐副驾的人,有没有驾照也不关别人的事啊。
那一刻,我只想到阿杜的“他一定很爱你”。
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而此时,他绝口不提前两次丢鸡的事儿,悻悻地笑着,胸脯拍得嘭嘭响,跟我打着包票。
“白天我托人问清楚了,今晚十二点,他们一定会在向阳东路查车,我们先去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