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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繁盛的风染遍了东魏的每一个角落，此后年年花更香，街头的红灯笼长挂不摘，那抹惊人眼眸的红色永不褪色。
江南码头的船只交错靠岸，游走于通往宣晋城的栾江之上。
夜夜笙歌的吊脚楼旁是一家从宣晋分来的商楼，听闻是个年轻的女老板在经营，行商头脑很厉害，落脚江南后很快便独支起一家。
金秋站在柜台上接手慕芷晴还未算完的账本，而她打开了沈嘉岁从皇宫寄至江南的又一封信。
第一次，嘉岁说，她已经和周韩璟回宫了，他们之间有一个不能用言语说明的误会。不对，似乎也不算是误会，是命中注定。
慕芷晴为她高兴，只要她能幸福就好。她和沈嘉岁说，她一个人也过得很好，从未感觉自已如此的自在。
嘉岁说，她生了两个孩子，生得像她也像周韩璟，很好看，男的顽皮，女的可爱，但她都好喜欢。
……
嘉岁还说，孩子已经一岁了，她打算过不久就过来找她，让时绥和时宜也见见干娘。
慕芷晴含着笑，竟没有意识到自已才来江南不到两年。
好像她活在自已的生活里很久了，又好像因为无影无形的空虚麻痹着。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将信收好，缓缓抬起头，一道银色泛着鳞光的衣摆影子撞入眼瞳，她凝住，将视线定格在男人牵着的那个男孩身上。
白洛商勾唇轻笑一声，“好久不见。”
慕芷晴垂下眼眸，将盒子扣好，强压下惊异的神色，漫不经心道:“你来这里做什么？你反悔了吗？”
白洛商薄唇微抿又轻启，“带孩子来看看你，他说，他想你了。”
他想你了。
慕芷晴蹙眉却不语。
他松开白久思的小手，拍了拍他的脑袋，说道:“去找你娘。”
小不点已经越长越像白洛商了，慕芷晴不想看他，可他试探着想要牵牵她手却又不敢的委屈模样仍是让她心头一抽。
慕芷晴不知道，白洛商日日亲手作画，画了一屋子的慕芷晴。
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他凭着记忆复刻下来，让他们的孩子认清楚，谁是他的母亲。
小久思问过他:“娘亲去了哪里？”
他从不会说，是他被抛弃了，而是娘亲喜欢自由，喜欢江南，喜欢在外游玩。
小久思抬着小脑袋，瞧见慕芷晴一滴差点掉落却被她快速抹去的泪滴。
他终于揪住她的衣摆，“娘亲，你不要哭，爹爹会伤心的。”
小久思张开短短的小手臂环抱她的大腿，软音里带了哭泣声，“娘亲抱抱孩儿。”
慕芷晴指节动了动，她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下，俯下身将小久思抱了起来，慢慢拍着他的背，“不哭了。”
小久思抬起小小的一只手，给她抹去面上的泪痕，“娘亲也不哭。”
“嗯...”
孩子始终无辜，这是她身上掉下的血肉，她本不想被孩子触动，可仍然克制不住命里的牵连。
慕芷晴对白洛商视而不见，只哄着怀里的孩子，等他睡着也等了很久，小久思似乎并不想闭上眼睛，他想一直抱着她。
等他真的睡下了，她才出了门。
白洛商站在楼台上看着江边的船只，有人在河里追赶着乱跑的鸭子。
“你不该带他来的。”
白洛商搭在栏边上的长指骤然收紧，他侧首看向身旁刚来的女人，说道:“久思只想见见自已的母亲，错在我，不在他。”
“你何必让他识得我，不如给他寻一个母亲。”
“寻一个？你难道放心自已的孩子让别的女人养着吗？”
他垂眸，“芷晴...我...”
“你不必解释，我知晓你要说什么。我也可以实话告诉你，我的确还是不能狠下心将孩子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但仅此而已。”
“孩子永远不是筹码，也不是我为你妥协的工具。”
“至于你想不想再娶妻，与我无关，我慕芷晴，此生都不会爱上一个伤害过我的人。”
“永远不会。”
楼台上的风好大，又将人的眼睛吹得泛红，她很平静的转身。
一道含着颤意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再听我说最后一句话，好吗...”
“对不起，若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再用将你越推越远的方式去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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