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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瑜接过印章看也没看直接收了起来，静了片刻，才道：“对我来说这个担子太重了，boss，你知道的，我想活得随意些。”
“该是你的终归要交给你。”
“总感觉你们这些老家伙有事瞒着我啊？”
“不该知道的也就不用知道了。”
“跟同行说话真累，讨厌你。”
“彼此彼此。”
萧瑜按紧额角，笑着摇了摇头，感觉这天再聊下去自已容易动手，于是侧过身子，恭恭敬敬地朝雷纳德一欠身：“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您也别总待在这里，秋雨太凉，多保重。”
说完，他上前两步站在那座属于康奈尔·舒曼的无名碑前，摸出随身带着的陶瓷刀片，弯腰插进碑座旁的黑泥里。
雷纳德盯着那枚早就磨没了棱角的刀片登时静了，过了几秒，他抬头看向萧瑜：“康奈尔给你的？”
“嗯，”萧瑜说，“据说是你们老师的，也不知道那天他为什么要交给我，但是我不想留着从他那里得来的东西，既然这刀片被老师保存了这么多年，那还是物归原主的好。”
萧瑜朝墓碑深深鞠了一躬，将雨伞留给雷纳德，然后默然转身，独自冒雨离去。
在那座属于上任盗神的墓碑背后刻着一行字，不是墓志铭，反倒更像是一句遗言，然而直到最后，雷纳德也没叫住萧瑜让他看遗言的内容，那上面刻着：
【终有一天我将会死去，而你将加冕为王。】
现世如初，世人大概永远都不会了解，在纽约州皇后区的郊外有这样一块私人领地——当世最伟大的三位盗贼停留于此，时代更替，他们之中唯一在世的那人成为了另外两位的守墓人，将属于黑暗世界的至高权力交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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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旧居，萧瑜站在树林里淋雨抽了根烟，等到脑子里杂乱无章的念头沉淀下去，才慢吞吞地按原路返回。
先前送他们过来的林肯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辆银灰色的保时捷918，萧瑜盯着那辆超跑看了好一会儿，心里是越来越琢磨不明白委员会那帮人到底是怎么考虑的了。
按理说盗贼讲究行事低调不留痕迹，代步工具向来会选择性能强悍、外观大众的suv，超跑这类招摇过市的款型，若非特殊场合是绝不可能被选中使用的。
穿过马路，萧瑜脱下最外层湿淋淋的羽绒服塞进后备箱，然后绕到副驾驶一侧坐了进去。
骆逸凡见他来了把空调温度又调高了些，说：“怎么样？”
“还好，boss说的有些话我能听懂，有些又听不懂，不过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想再深究。”萧瑜把黄铜印章取出来随手扔进储物格，然后四下看了圈车里的内饰，好奇道，“话说回来，这车是怎么回事？”
骆逸凡：“希城送的礼物，说是恭喜你接任。”
“难怪啊，师兄确实喜欢这些~”萧瑜感觉热，索性把外套都脱下来，随口道：“他人在哪儿？”
“听说明年维克托有新的合作意向，目标不小，希城有兴趣所以就亲自过去看看情况，圣诞前会回来。”
“鹿鹿联系过了？”
“刚下飞机的时候聊了几句，boss把委员会交给你，组织也扔下不管了，现在整个美国的委托活动都需要陆岑批准才能生效，他已经辞去伪装身份的工作，正式接手雷纳德原先的职务。”
“新boss是鹿鹿啊~”萧瑜笑了。
“嗯，陆岑觉得自己不是专业大盗出身，并不适合接管组织，本来是要推掉，结果雷纳德坚持，最后也就只好接下来了。”逸凡发动引擎，给油起步，驱驶跑车拐上公路。
萧瑜手肘支着车门，托腮看窗外一掠而过的风景，笑得眼睛弯起来：“boss那点心思太明显啦，我就知道鹿鹿逃不掉。”
“陆岑还说你在外面浪够了，差不多也该回家看看。”
“是啊，“萧瑜轻笑着揉揉额角，用仿若自语的声音，低声道，“是时候回家了。”说完，他伸手按开车载cd。
曲声响起，男人用沙哑的嗓音深情吟唱——
hey,over there
please five
if i' g on too strong
……
萧瑜微微睁大眼睛，继而失笑，忍不住调侃：“布兰妮的小黄歌，没想到换个风格被这人一唱，竟然还能有股深情的味道？！”
骆逸凡淡淡嗯了一声，没有接话，他仅用左手控制方向盘，腾出右手执起萧瑜的手，握进掌心。
皇后区郊外多是私人住宅区域，地广人稀，再加上天气不佳，这一路出城都没遇见同行车辆。半小时后，最后一栋民宅从后视镜消失，深灰色的积雨云层层压下，仿佛要沉到那条向远方无限延伸的公路表面。
就在此时，兰博基尼猛然刹住，堪堪停在两条路的分叉口。萧瑜被惯性带得险些撞上挡风玻璃，却又被护在胸前的手牢牢按住，他心有余悸地定了定神，正要开口询问，目光不经意间一扫，他注意到指示路牌上的内容——眼前这两条路，左边是前往华盛顿的跨州公路，而右边则通往伊丽莎白港。
“逸凡……”萧瑜隐约察觉到什么，微带讶异地抬头看过去。骆逸凡偏头与他对视，深灰色的眼眸深邃而沉静，然后他用一种极为认真的声音道：“还记得我们劫狱后从加州回来，我那个亡命天涯的提议么？”
闻言，萧瑜心跳登时漏了一拍，他无法不去幻想摆脱一切束缚，不用担当责任的生活是多么自由自在！就像从北极归来跟逸凡一路逃亡至佛罗伦萨时那样，他们没有钱也没有身份，每天变化不同的伪装，周围的一切都是过客，只有彼此间永不背弃的陪伴。
那是最黑暗的日子都无法湮灭的光。
“记得。”
骆逸凡伸手抚开挡在萧瑜眼前的发，手掌绕至脑后，插进发丝稍稍用力一托，然后他探身吻了上他的唇。
那是一个没有深入的吻，只是唇与唇最单纯的接触，气息交缠，肌肤厮磨，逸凡能感觉到怀里的人在颤抖，他知道萧瑜明白他的意思，也知道他必定会心动。
“现在我再给你一个选择——”逸凡低声道，“我们不去华盛顿，从这里前往港口，随便买一艘加满油的船，一路往南。”
“shaw，我知道你有很多不能被轻易放下的人，有雷纳德交予你的责任，可我不是，在我心里只有你一人能决定我的去留。现在只要你说你累了，你说你想要离开，我就一定会带你走，带你去过你想过的生活，改名换姓，从世界上彻底消失，在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会一直一直好好爱你，把从前错过的一切用后半生弥补回来。”
一股酸胀的湿润感充斥着眼眶，似乎多眨几下眼就会有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萧瑜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这种感觉，从小到大，他听闻最多的便是“这是你既定的命运”这类话，而面前的男人却几次给予了他选择命运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