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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米点点头,并没有看我,沉默了一会儿。身后的壁炉里,泥炭发出咝咝的声响,鸡肉韭菜汤和烤面包浓浓的香味飘散在整个房间,那是苏格兰高地的味道,它就像羊毛毯一样让人感到温暖和舒适。

“我在这儿,”他轻声说,“但并不属于这个家。”

我能感受周围的一切对我的引力——房子、家人以及这片土地本身。我记不起童年的那个家了,却有种坐下并永远留在这儿的渴望,我想融入那烦冗复杂的生活,将自己与这片土地牢牢地连接在一起。那么,家对于詹米意味着什么呢?他一生都在靠这条脐带般的牵引力而活着,流亡的日子里全靠那回家的希望支撑,然而回来后却发现自己依旧没有归宿。

“我想我是孤独的。”他平静地说。詹米闭上眼睛,静静地靠着枕头躺下了。

“我也觉得。”我小心翼翼地说道,语气中尽量避免表现出同情或是指责。我也尝过孤独的滋味。

我凝视着詹米,他睁开眼睛,霎时我们四目相对,目光极尽坦诚。“是啊,也有那个原因,”他说,“也不是最主要的——但确实也有。”

詹妮曾软硬兼施,以各种方法劝詹米再婚。卡洛登战役后,詹妮就接二连三地给詹米介绍对象,有品貌兼优的寡妇,也有温文尔雅的年轻姑娘,但都没有结果。但后来,詹米迫切想要找到某种连接,想摆脱那些不好的感觉,于是他听从了詹妮的建议。

“莱里嫁给了休·麦肯锡,休·麦肯锡是科拉姆的佃户之一,”詹米再一次闭上了眼睛,“然而休在卡洛登战役中死了,两年后,莱里又嫁给了弗雷泽宗族的西蒙·麦肯锡。那两个小女孩——玛萨丽和琼——就是西蒙的孩子。几年后西蒙被英格兰人抓进了爱丁堡的监狱。”詹米睁开眼睛,望着头顶上昏暗的房梁,“他的房子很漂亮,家底殷实。这就足以使一个苏格兰人日后背上叛徒的罪名,无论他是否公开为斯图亚特家族战斗过。”詹米的声音越来越沙哑,他不得不停下来清了清嗓子。

“西蒙没我幸运,他在审判前就死在了监狱里。王室一度要没收西蒙的财产,然而奈德·高恩来到了爱丁堡,他为莱里做了辩护,最终以遗孀的名义保住了主屋和一些钱。”

“奈德·高恩?”我既惊讶又欣喜,“他不会还活着吧?”二十年前,正是奈德·高恩,那位个头不高的麦肯锡宗族法律顾问,使我免于以女巫的罪名被烧死。我想他应该很老了。

看到我欣喜的样子,詹米露出了一丝微笑。“哦,是呀。我本想那些英格兰人会打倒他,用斧子砍掉他的头。尽管他现在已经七十多岁了,但看起来还和以前一样。”

“他还住理士城堡吗?”

詹米点点头,伸手取来桌上的那杯水。他右手端着水杯,笨拙地喝了几口水,又将杯子放了回去。

“他这些年做什么了呢?尽管他这些年去过很多地方,为许多通敌案做了辩护,也帮许多人收回财产做了诉讼。”詹米苦笑,“但你没听过一句老话吗:‘每逢战争结束,乌鸦先来吃人肉,律师随后啃骨头’?”

詹米不知不觉用右手按摩着左侧的肩膀。

“然而,奈德是个善良的人,无论他的职业是什么。奈德穿梭于因弗内斯和爱丁堡之间——有时候还会去伦敦或巴黎。旅行中,他也时不时地来这儿看看。”

正是奈德·高恩从巴尔里根回爱丁堡的途中,路过这里,向詹妮提起了莱里。詹妮向奈德打听了很多关于莱里的消息,听得耳朵都竖了起来。她十分满意,于是立即写信到巴尔里根,邀请莱里和她的两个女儿到拉里堡参加即将到来的除夕聚会。

那晚整座房子灯火通明,窗台上摆满了蜡烛,楼梯和门柱上缠绕着常春藤,点缀着一串串冬青。卡洛登战役后,苏格兰高地上的风笛手不多了,但詹妮还是找来了一位,同时还找到了一位小提琴手。屋里上下都回荡着动人的音乐,还飘散着一阵阵醉人的香味,那是朗姆潘趣酒、梅花糕、杏仁鸡蛋点心和指形松饼的味道。

詹米犹豫了很久才从楼上下来。对他而言,很多人都已经近十年不见了。如今,詹米并没有那么热切地想见到他们,反而觉得大家变得疏远了。然而詹妮很早就为他做了件新衣服,并把他的外套也刷洗修补好了。她给詹米理顺了头发,编好了辫子,才下楼去料理厨房的事。詹米没有借口徘徊了,终于下楼融入了那热闹而喧嚣的人群。

“弗雷泽先生!”佩吉·吉本斯第一个看到了詹米,她穿过人群向詹米跑来,脸上洋溢着喜悦,毫不掩饰自己的热情,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拥抱。詹米惊喜地拥抱佩吉。一时间,他身旁围了一群女人,她们为他欢呼,抱起自己的小孩亲吻他的脸颊,拍打他的手掌。

男人们则腼腆一些,随着詹米步伐缓慢地穿过屋子,他们只是干巴巴地说了几句欢迎的话,或者在他背上拍一拍。詹米对这一切感到有些受宠若惊,于是躲进了堡主的书房。

那里曾是他父亲的房间,后来是他的,如今则属于他的姐夫伊恩,伊恩在他缺席的这段时间料理着拉里堡的大小事务。破旧不堪的书桌上整齐地摆放着一排账簿,包括收支总账簿、存货账簿和赊欠款账簿。詹米一根手指沿着账簿的皮质书背滑过,内心油然而生一种欣慰感。一切都在这儿了:对拉里堡的佃户而言,耕耘和收获,精挑细选的采购,财富的缓慢积累和消耗,这些构成了他们生活的主旋律。

在那个小书架上,詹米看到了他的木头蛇。入狱前他把这个木头蛇和其他所有贵重的东西都留了下来。这个木头蛇由樱桃木雕刻而成,是詹米那位夭折于童年的哥哥送给他的礼物。詹米坐在书桌后面的椅子上,轻抚着蛇身上磨损不堪的曲线,这时书房的门打开了。

“詹米?”莱里怯生生地躲在门后面说。詹米懒得在书房里点灯,大厅里的烛光将莱里的影子投向了屋里。她灰色的头发松松散散地披在肩膀上,仿佛少女一般,尽管看不到面孔,但身后的光线透过发丝洒进来,在她头上形成了一个光环。

“也许你还记得我吧?”她试探性地问。她没有得到詹米的邀请不愿走进书房。

“嗯,”詹米停顿片刻说道,“是啊,我当然记得。”

“音乐响起来了。”她说。事实也是如此,詹米听到了小提琴的演奏声,如泣如诉,大厅传来了人们的跺脚声,时不时地还有一些欢呼声。种种迹象显示这会是一次成功的聚会,第二天早上大多数客人都会发现自己躺在地板上睡着了。

“你姐姐说你舞跳得很好。”莱里仍然有些害羞,但语气却很坚定。

“我已经很久没跳舞了。”詹米也有点害羞,同时又有些尴尬,而此时小提琴的声音穿透他身上的每根骨头,令他双脚不由自主地跳动着。

“《石楠丛中我的床》——你一定知道这首曲子。你愿意和我一起跳舞吗?”她向他伸出一只手,那只手在半明半暗中显得小巧而优雅。詹米站起来,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接着一起走了出去。

“就是在这儿,”詹米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指了指我们所在的这个房间,“詹妮把家具全都搬走了,只留了张桌子放食物和威士忌,小提琴手站在窗边,窗外是一弯新月。”詹米冲着窗户点了点头,窗外玫瑰花正随风摇曳。他脸上似乎还留着那个除夕之夜灯火的气息,我看着他,心头泛起一丝痛苦。

“我俩跳舞跳了一整晚,有时候会和别人跳,但大多数时候我们俩都在一起跳。黎明时,还醒着的人们走到房子的尽头去看新年的兆头,我们也跟着去了。单身女人们轮流转圈,闭上眼睛穿过门,再转一圈,然后睁开眼睛,看那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什么——这能看出她们将会嫁给什么样的人。”

客人们喝了威士忌,跳过舞后更加兴奋了,他们在门口推来挤去,欢声笑语不断。莱里红着脸害羞地往后退,笑着说那是年轻女孩的游戏,不适合三十四岁的妇女,但其他人都执意让她过去玩,于是她也去了。顺时针转了三圈,开门,进入寒冷的曙光下,又转了一圈。她睁开眼时,目光落在了詹米脸上,那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充满了期待。

“于是……她来了,一个拉扯着两个小孩的寡妇。莱里需要一个男人,这再平常不过;而我也需要……一些东西。”詹米凝视着炉火,低低的火焰透过红色的煤块闪烁着点点微光,不是很亮却很温暖,“我那时想,我们可能会帮助到彼此。”

他们在巴尔里根低调地结了婚,詹米把他的一些东西搬到了那儿。不到一年,他又搬了出来,去了爱丁堡。

“究竟发生了什么?”我非常好奇地问道。

他抬头无助地看着我。“我不知道。事实上并非哪里不对——而是没有一件事是对的。”詹米疲倦地用一只手揉揉眉头,“我想,是我,我的错。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让她失望。我们坐在一起吃着饭,突然间她眼睛就湿了,然后离开桌子在一旁啜泣,而我坐在那儿却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或哪句话说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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