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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海水非常温暖,跟苏格兰结冰的海浪比起来,它就像一个温暖的浴缸。即便如此,在经过两到三个小时的浸泡后,我的脚也变得麻木了,我的手一直抓着用两个空木桶做成的临时救生筏的绳索,此时也已经冻僵。

但是炮手的妻子是值得信赖的。我从“海豚”号瞥见的长长的、昏暗的影子稳定地接近我,它那低矮的山丘阴暗得犹如黑色天鹅绒,与银色天空形成强烈对照,那就是伊斯帕尼奥拉岛——海地岛。

我没有办法辨别时间,在船上过了两个月,夜间航行时不断响起的钟声和哨兵换岗让我养成了一种粗略的判断。我估计离开“海豚”号时已经接近午夜时分,而现在可能接近凌晨四点,离海岸还有一英里多的距离。洋流的力量很强,但它们也需要时间。

游泳和焦虑让我精疲力竭,我把绳子笨拙地缠在手腕上,防止套索脱落,然后额头枕在木桶上,在强烈的朗姆酒气味的包围之中漂浮着睡着了。

脚下一片坚实的东西把我唤醒,乳白色的黎明到来,大海和天空的色彩变幻无穷,如同贝壳内壁一般。等到脚牢牢地站在冰凉的沙子上,拖着木桶往前走着,我感觉好像有电流流过全身。我解开捆在身上的绳索,怀着极大的解脱感,让这些笨重的物件自己漂向岸边。

肩膀被勒出了深深的红色纹路,缠绕湿绳索的手腕已经被磨破。我又冷又累,还非常渴,双腿酸软无力,像煮熟的鱿鱼。不过,身后的海面空旷无垠,看不到“海豚”号的半点影子。我逃出来了。

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上岸,找到淡水,找到快速到达牙买加的方法,最好赶在皇家海军之前找到詹米和“阿尔忒弥斯”号。我想我只有能耐完成这个计划表上的第一项。

对加勒比海知之甚少的我,只靠明信片和旅游手册上的信息把它想象为白色沙滩和水晶湖泊的组合。事实上,在当时,它上面更多的是密集而丑陋的植物,长在极其黏稠的深棕色泥浆里。

茂密的灌木植物肯定是红树林,它们在我能看到的任何一个方向上延伸着,除了爬过去,我别无选择。它们的大型环状树根长得颇像槌球门,从泥浆中不断涌出,我总是被它们绊倒,一束束苍白光滑的灰色细枝犹如手指骨,在我经过的时候攫住我的头发。

成群结队的紫色小螃蟹从我一路上踩过的地方迅速爬出来。我的脚在泥里直陷到脚踝,我觉得最好还是穿上鞋子,可它们都是湿的。我把它们卷到我的湿裙子里,把裙子挽到膝盖上方,拿出安妮特送我的切鱼刀以防万一。我没有看到什么威胁,但感觉武器拿在手上会更好一些。

初升的太阳一开始照在肩膀上我还是很欢迎的,因为它舒缓了我冻僵的身体并晒干了我的衣服。然而过了一个小时,我就希望它能到云层后面去。太阳越升越高,我走得大汗淋漓,膝盖上的泥巴干结成块,嗓子越来越干。

我试着看红树林延伸得有多远,但它们长得高过我头顶,我能看到的只是窄小的灰绿色树叶翻腾的波浪。“这该死的岛不可能全是红树林吧,”我咕哝着,艰难地往前走,“一定会有结实的硬地的。”还有淡水,我希望如此。

附近响起像小炮弹的一声巨响,我吓了一跳,把切鱼刀掉了。我疯狂地在泥浆里摸索着,然后某个大东西朝我的脸俯冲过来,嗖地飞过我的头顶,离我只有几英寸。

响亮的拍击树叶声传来,然后是类似交谈的招呼声:“咳哇?”

“什么?”我声音嘶哑。我小心翼翼地坐正身子,一手拿着刀,另一只手拂开脸上湿乎乎、沾满泥巴的头发。在六英尺外的地方,一只庞大的黑鸟站在一棵红树上,一只眼睛挑剔地盯着我。它垂下头,精心整理它光滑的黑色羽毛,仿佛要用它洁净光鲜的外表跟我的肮脏凌乱做对比。

“嗯,娘娘腔,”我挖苦道,“你有翅膀,老兄。”

鸟儿停止了梳理,吹毛求疵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朝天空抬起喙,鼓着胸,仿佛要进一步显示它在服饰上的优势。突然,它鼓起一大块鲜红的皮肤,从脖子底部几乎蔓延到整个身体。

“砰!”它重复了之前吓了我一跳的那种像小炮弹一样的声音,这声音再次让我吓了一跳,但没上次那么严重。

“别这样。”我不耐烦地说。得不到我的关注,鸟儿慢慢地拍打着翅膀,落在树枝上,并再度发飙。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叫声,还有很响的拍打翅膀的声音,两只大的黑鸟落下,站在几英尺外的一棵红树上。受到新观众的鼓舞,原先的那只鸟儿不断地发出低沉的隆隆声,喉囊的皮肤兴奋得发红。片刻之间,又有三个黑影出现在我头顶。

我相当确定它们不是秃鹫,但我仍然不愿意继续停留。在我睡觉之前我有很多的路要赶——或者是找到詹米。至于能够及时找到他的可能性,则是我不愿多想的。

半个小时后,我的进步还是十分微小,以至于我依然能够听到那位挑剔的朋友断断续续的咕隆声,并且现在还加入了几位新朋友的类似和声。累得气喘吁吁的我,选了一个相当厚实的树根坐下来休息。

我的嘴唇干裂,事实上喝水的念头占据了我的大脑,把几乎所有的想法都排除在外,甚至詹米也不例外。我一直在努力穿越红树林,它似乎永远没有尽头,但我仍然能听到大海的声音。事实上,潮水一直跟随着我,在我坐着的时候,一大片漂浮着薄泡沫的肮脏海水涓涓流过红树林的根部,短暂地摸了摸我的脚趾,然后退去。

“水,到处都是水,”我悲伤地看着海水,“一滴也不能喝。”

潮湿泥浆里的一点小动静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弯下腰,看到几条很小的鱼,是我以前从未见过的种类。它们一直在扑腾,气喘吁吁的,这些鱼都依靠胸鳍支撑,笔直地伏在泥浆里,好像它们本来就不在乎没有水这件事。

被吸引住的我腰弯得更低一些去观察它们。一两条鱼正在用鳍移动,但它们似乎并不介意被参观。它们严肃地瞪大眼睛回看着我,眼睛鼓鼓的。只有在更近距离的观察下,我才意识到,它们的眼球凸出是因为每条鱼都有四只眼睛,而非两只。

我盯着其中一条看了很长时间,感觉胸前的汗水一滴滴地往下流。“要么是我的幻觉,”我跟它对话,“要么是你的幻觉。”

鱼没有回答,但突然跳起来,降落到比地面高出几英寸的一段树枝上,也许它感觉到要发生什么。过了一会儿,又一个波浪冲过来,浪花溅到我的脚踝上。

令人愉悦的骤然凉意落在我身上,太阳善解人意地躲到了一片云的后面,随着它的消失,红树林的整体感觉变了。

突然刮起了风,灰色的树叶哗哗作响,所有的小螃蟹、鱼和沙蚤像变魔术一样消失了。显然它们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它们的离去让我有相当不祥的预感。

我又看了看太阳消失之处的那片云,倒吸了一口气。巨大的一团紫色云朵从群山背后翻腾而来,速度极快,我竟然能看得到最前面的边沿闪耀着白光朝着我的方向飞过来。

第二个海浪涌过来了,比上次高了两英寸,没有再退回去。我既不是鱼也不是蟹,但此刻我已恍然大悟:一场风暴正在路上,并且正以惊人的速度往这里来。

我环视四周,除了眼前这片无限延伸的红树林之外别无他物,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躲避风雨。然而,在这种环境下遇上暴风雨几乎算不上是最糟糕的事情。我的舌头又干又黏,想到落在脸上的冰凉甘甜的雨滴,我舔了舔嘴唇。

我突然意识到了另一种危险,比全身湿透要危险很多。瞥一眼红树林高处的树枝,我看到一簇干燥的海藻缠绕在树枝和树杈上——高的潮位,远远高过我的头顶。

一瞬间,我感到恐慌,并试图使自己平静下来。如果我在这个地方迷失方向,我就完蛋了。“坚持住,比彻姆。”我喃喃自语。我记得我作为实习医生时收到的一点建议——“心脏骤停的第一件事就是测量你自己的脉搏。”回忆起这个我不禁微笑起来,恐慌立刻消散无踪。作为对自己的鼓励,我确实量了量自己的脉搏,有点快,但强劲稳定。

好吧,那么,走哪条路呢?朝着山走,这是我在红树林海洋中唯一能看到的其他景观。我尽己所能疾步穿过树丛赶路,不顾裙子的撕刮和腿上海浪越来越强的冲击。风从我身后的海面上吹过来,将海浪推得更高了。它不停地把我的头发吹到我的眼睛和嘴巴里,我一遍又一遍地把它拨回去,大声地咒骂着,听到声音我会感觉舒服一些,但我的喉咙很快就干得说不出话来。

我咯吱咯吱地走着。我的裙子一直从皮带上往下坠,在某一处鞋子掉落,并立刻消失在翻滚的泡沫里,海水现在拍打着我膝盖的上方,这似乎也不要紧。

大雨袭来时潮水已经涨到了我的大腿中部。一阵轰鸣,淹没了树叶的哗哗声,雨落下的一瞬间我就被淋透了。起初我浪费了不少时间,徒劳地歪着头,想让雨水顺着我的脸直接流到张开的嘴里,然后我改弦更张。我脱下头巾披在肩上,让雨水浸泡后拧了几次,好去掉里面的盐分。然后我把它再次浸泡在雨中,举到我嘴边,并从棉纤维中吸吮雨水。水里混着汗水、海藻和粗棉线的味道,但这滋味美极了。

虽然我一直走路,但仍然陷在红树林的汪洋之中。即将到来的海潮几乎齐腰深了,行走变得更加困难。口渴消退的瞬间,我低下头,竭尽全力快速赶路。

闪电划过山顶,没过一会儿就响起雷鸣般的咆哮。潮水冲刷过来的力量如此强烈,每一次波浪打过来的时候,我除了向前走别无选择,水推着我半跑起来,在水流要把我的腿吸走的时候,我紧紧抓着最近的树干,把腿收回来。

我开始觉得我放弃伦纳德船长和“海豚”号的行动过于仓促了。风又刮了起来,不停地把雨洒在我脸上,让我几乎看不到路。水手们说第七波潮水更高,我发现自己在艰难前行的时候还在计数。事实上,这已经是第九次潮水,在我能抓住一根树枝之前,它重重地击打在我的肩胛骨之间并将我打倒在地。

我在泥沙和海水混合成的污秽中挣扎着,无助又窒息,然后发现我的脚又重新站立起来。波浪把我淹了个半死,但也改变了我的行进方向。我不再朝着山了,而是面朝一棵大树,离我不到二十英尺。

我身处一条蜿蜒穿过红树林流向大海的小溪岸边,又来了四波海浪,澎湃奔涌,紧紧抓着我,想拉我回去。我爬起来,滑倒在地,摇摇晃晃站起来,爬到那棵大树的温馨怀抱之中。

在十二英尺高的树枝上,我可以看到身后红树林沼泽的延伸之处,越过沼泽,还看到了无边的海洋。我对自己逃离“海豚”号的想法再次改观:无论陆地上的这一切事情多么糟糕,他们那里还是更糟一些。

闪电在翻滚的海面上被击碎,风和潮汐争夺着海浪的控制权。在更远的地方,手帕海峡那里,海浪高高涌起,看起来像连绵起伏的小山。风现在变得非常猛烈,带着尖细的声音呼啸而过,我的皮肤在湿衣服之下颤抖不已。风暴吹过我的时候,雷声伴着闪电炸裂。

“阿尔忒弥斯”号比军舰要慢得多。我希望它走得足够慢,仍然安全地远远地行驶在大西洋上。

我看见一百英尺外的一丛红树林被雷电击中,海水咝咝作响,沸腾起来,片刻间露出了下面焦干的土地。波浪翻滚过来,淹没了黑色的枯萎枝干。我用胳膊环绕着树干,脸紧贴在树皮上祈祷着。为詹米和“阿尔忒弥斯”号祈祷,为“海豚”号上的安妮特·约翰森、托马斯·伦纳德以及总督祈祷,还为我自己祈祷。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大白天了,我的腿夹在两根树枝之间,膝盖以下全都麻木了。我从栖身的树枝上半爬半摔下去,落在小溪的浅水中。我捧起一捧水尝了尝,然后吐了出来,不太咸,但太苦了,没法喝。

我的衣服都湿了,但我口渴难忍。暴风雨过去了,周围的一切祥和又平常,除了那片烧焦的红树林,我仍能听到远处黑色大鸟的咕隆声。

这里的微咸水预示着在小溪往上一些的地方有新鲜的淡水。我揉了揉腿,试着缓解发麻的肌肉,然后一瘸一拐上了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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