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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借助‘阿尔忒弥斯’号了。”杰拉德猛地合上其便携式折叠桌,揉了揉紧锁的眉头。我认识杰拉德时,他才五十多岁,而今他已七十多岁了,但那塌鼻子尖脸,瘦高的体形和孜孜不倦的工作态度却一点没变。唯独那头稀稀疏疏的白发透露了他的年纪,原先是那么浓密乌黑,如今已白如霜雪,一条显眼时髦的红丝带点缀在发尾。

“‘阿尔忒弥斯’号只是一艘中型帆船,上面可载船员四十人左右,”杰拉德说,“这个季节有点晚了,可能不好办——所有的印度航线班轮一个月前就应该走了。‘阿尔忒弥斯’号如果没留下来维修,应该也和船队去牙买加了。”

“你最好先随便给我一艘——再加一位船长,”詹米告诉他,“船的大小不重要。”

杰拉德竖起了眉毛,怀疑地看着詹米:“哦?出海后,你会遇到想象不到的问题。这个时候出海很可能遇到狂风,那时候,小帆船会像个软木塞一样摇摆不定。侄儿,我问你,这时候在船上靠什么才能平安地渡过英吉利海峡?”

詹米原本就已面无血色,听到杰拉德的分析后,脸色更加难看了。作为一个十足的旱鸭子,詹米不仅容易晕船,这次身体也垮了。从因弗内斯到勒阿弗尔,尽管一路上都风平浪静,詹米却病得很重。我们安全抵达杰拉德在码头旁的那间仓库,六小时后,詹米的唇色依旧惨白,眼睛上仍然是一圈深深的黑眼圈。

“我能应付得了。”詹米慢吞吞地答道。

杰拉德非常了解詹米的回答意味着什么,于是用怀疑的眼神盯着他。詹米踏上任何一艘抛锚的船,几乎都会变得面无血色,想到要待在一艘小船里,在大西洋上颠簸两三个月,再顽强的人都会因此而踌躇。这也一度让我困扰。

“那么,我想也没有别的法子了,”杰拉德叹了一口气,说出了我的心声,“至少你身边还得有位医生,”杰拉德冲我笑了笑,“我想,你会陪着他,是吗,亲爱的?”

“是,没错。”我询问杰拉德,“船要准备多久?出发前,我得找一家好点的药铺,把我的医药箱装满。”

杰拉德努起嘴,专注地思考着。“如果情况允许的话,需要一周,”他接着说道,“‘阿尔忒弥斯’号现在在毕尔巴鄂,它将满载一船西班牙黑毛皮和一批意大利铜矿,然后运到这儿。风平浪静的话,后天就到了。这次出海我还没聘好船长,不过我心里有个不错的人选。我可能得去巴黎寻他,来回需要四天时间。再加上一天时间用来储物、装水、料理其他杂事,一切就绪后,一周后的黎明便可出发。”

“多长时间能到达西印度群岛呢?”詹米问。无论是一路的奔波,还是短暂的休息,詹米紧张的神经从未放松,此刻的他就像绷紧的弓,也许只有找到小伊恩,他才会放松下来。

“在这个季节,得两个月,”杰拉德依旧皱着眉头答道,“但现在冬天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如果碰到大风,可能得三个月,或者更久。”

或者永远到不了,曾经做水手的杰拉德因太迷信——或者太老练——而没有说出这一可能性。然而,我还是看到他偷偷地敲了一下木质写字台以求好运。

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他也没有说出口。这种可能也一直盘踞在我的脑海里,那就是,我们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那艘蓝色的舰船驶向了西印度群岛。我们所仅有的消息是杰拉德从勒阿弗尔港务长那儿得到的,过去五年,那艘船——大概叫“女巫”号——先后两次来过勒阿弗尔,每次都说其母港是巴巴多斯岛上的布里奇敦。

“再给我描述一下那艘抓走小伊恩的船长什么样好吗?”杰拉德问道,“它离开的时候,是浮在水面上,还是沉下去一些,和负有重载即将远行的船一样吗?”

詹米闭上眼睛,聚精会神地想了一会儿,接着睁开眼睛,点点头:“负有重载,我可以发誓。它的炮门离水面不到六英尺。”

杰拉德满意地点点头:“这么说,它肯定离开此港了,而不是往回走。我在法国、葡萄牙和西班牙的主要港口都有信差。幸运的话,我们能找到轮船的起运地,然后根据其航行图,便能确切知道目的地。”杰拉德薄薄的嘴唇突然垂下来,“除非船上是海盗,他们按假图纸航行。”

那张由红木雕刻而成的折叠桌,经过长年累月的使用,已变得色泽暗沉。杰拉德笨手笨脚地把它放在一旁,起身往前走。

“不过,现在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我们快回房间去吧,马蒂尔德会做好晚饭等我们。明天我就带你去看船货清单,你妻子可以找一些她所需要的草药。”

尽管刚到下午五点钟,冬天的夜幕却已完全降临。回去的路并不长,但杰拉德还是安排了两位高尔夫球手护送我们回去,他俩手里各自举着一把火炬,身上都配备着一支结实的球杆。勒阿弗尔是一个繁荣的港口城市,天黑后,人们一般不会独自在码头街区行走,特别是那些腰缠万贯的酒商。

一路的奔波让我疲惫不堪,饥肠辘辘。勒阿弗尔的空气湿冷而压抑,到处充斥着难闻的鱼腥味。尽管如此,跟着两只火炬的亮光走在狭长幽暗的街道上,我的精神却越来越好了。多亏了杰拉德,我们至少还有机会找到小伊恩。

詹米和杰拉德有一个观点是一致的,那就是,如果“女巫”号上的海盗们没有当场杀掉小伊恩,那他们很可能也没有伤害他。身体健康的年轻男子,无论来自哪个民族,都能以高达二百英镑的价钱卖到西印度群岛做奴隶或契约仆人。按照现在的标准,这是非常可观的一笔收入。

如果他们真打算这么处理小伊恩,而我们又知道那艘船的目的港,找到并解救小伊恩就相当容易了。倏忽间刮来一阵风,几滴冰冷的小雨点从乌云密布的天空飘下来,打湿了我乐观的心情。我忽然想到,尽管在西印度群岛找到小伊恩可能并不难,但前提是“女巫”号和“阿尔忒弥斯”号得同时到达西印度群岛。冬日的狂风正如约而至。

雨噼里啪啦地越下越大,不断敲打着屋顶的石板。通常我听到这种声音会安然入睡,但此时此刻,这低沉单调的雨滴声让我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杰拉德用丰盛的晚餐和上等的葡萄酒招待了我们。回屋后,我辗转反侧,脑海中不断闪现被雨水浸湿的风帆和海面的巨浪,这可怕的幻象令我夜不能寐。詹米没有同我回来睡觉,而留在那儿和杰拉德商量这次出海的具体安排。

杰拉德愿意冒着有可能牺牲一艘船和一位船长的危险帮助我们寻找小伊恩,作为回报,詹米在此次航行中将担任货物经管员。

“担任什么?”听到这一提议我不由得问。

“货物经管员,”杰拉德耐心地解释,“就是负责货物的装卸、销售以及处置办法等。船长和船员们只负责航行,而经管员得看管好货物,如果遇到牵涉货物利益的事,船长也要服从经管员的决定。”

事情就这样安排了下来。尽管杰拉德非常愿意冒险帮助詹米,但他没有理由不利用这一机会赚钱。杰拉德很快便列出了要从毕尔巴鄂和勒阿弗尔装运的货物清单。到达牙买加后,我们将在那儿装上一大批货物,再去杰拉德在艾谢的甘蔗园装一批朗姆酒回程。

然而,回来得等到四月底五月初,那时候天气好转,有利于航行。从二月份到达牙买加直到五月份回苏格兰的这段时间,詹米可以将“阿尔忒弥斯”号开往巴巴多斯或其他地方,和船员们一起寻找小伊恩。三个月的时间,希望足够可以找到他。

杰拉德已经在法国从事酒水生意多年,损失一艘船除了郁闷几天,并不会拖垮他。尽管如此,这仍然是个慷慨的安排。然而,我不得不承认,杰拉德只是有可能损失自己的小部分财富,而我们却可能失去自己的生命。

从烟囱传下来的呼啸声渐渐变小,狂风渐渐停歇。然而我却仍然没有睡意,于是起身在肩膀上裹了被子,走到窗前。

此时深蓝色的天空乌云密布,躲藏的月亮给乌云镶上了一层金边,窗前玻璃上挂着一道道水痕。月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稀稀疏疏的,但不到四分之一英里外的桅杆却看得分外清晰,那是停泊在码头上的许多船只。它们在岸边随风摇摆,随浪沉浮,但船帆却不为所动,紧紧收拢。油然想到,再过一周,我便会踏上其中的一艘船。

以前我唯恐找不到詹米,从来不敢想象找到他后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后来我找到了他,便想到了以后。起先我会是一名印刷工的妻子,每天的生活都围绕着爱丁堡政治界和文学圈大大小小的新闻忙碌;紧接着,詹米干起走私,我们就这样流亡在外,日子过得胆战心惊;最后,我们回到苏格兰高地,在农场中干活,繁忙却安定,这是我以前就了解并喜欢的一种生活。

同以前转折得一样快,如今我的生活又改变了,以前的种种可能突然不复存在,又将面临不可预料的未来。

奇怪的是,我虽然也感到苦恼,但更多的是兴奋。我已经安定地生活了二十年,就像一只藤壶一样,陪在布丽安娜、弗兰克以及我的病人们身边。如今命运——还有我自己的行动——猛然将我同所有这些人和事扯断了联系,我觉得自己仿佛在大浪中自由地翻滚,被一些比我自身强大百倍的力量支配着。

呼吸使玻璃上蒙上了一层雾。我在那层雾上画了一个心形,就像过去,在寒冷的早晨我总会在玻璃上给布丽安娜画心一样。然后,我会把她名字的首字母写在画好的心里——B.E.R,代表布丽安娜·艾伦·兰德尔。她还会自称兰德尔吗,还是现在已经改口叫弗雷泽了?我很想知道。我犹豫了片刻,在心形中写下了一个J和一个C。

我还在窗前站着,这时詹米开门走了进来。“你还醒着吗?”他明知故问道。

“大雨让我无法入眠。”我走过去抱住詹米,他的温暖与坚实可以帮我驱散夜的阴冷。

詹米抱着我,脸颊倚在我的头发上,他身上散发着很浓的蜡烛和墨水的味道,却少了晕船的气息。

“你刚刚写什么了吗?”我问。

詹米低头惊讶地看着我:“嗯,可你怎么会知道呢?”

“我在你身上闻到了墨水味。”

詹米微微一笑,向后退了一步,抬起一只手来回在头上穿梭。“你的鼻子真是和松露猪一样灵,外乡人。”

“是吗?谢谢你,你的赞扬我收下啦,”我说,“你刚才写什么了?”

詹米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变得紧张和疲惫。

“我给詹妮写了一封信。”他说。詹米走到桌子旁,脱下了外套,慢慢解开长筒靴上的鞋带和衬衣前的褶边。“见到杰拉德后我才敢写信给詹妮,那样我就能告诉她我们的计划,让她看到希望,知道我们可以把伊恩安全带回家。”詹米扮了个鬼脸,把衬衣拉到了头上。“天知道詹妮听到这个消息会做什么——感谢上帝,当她准备行动时我已经在海上了。”他从衬衣中探出头来,苦笑道。

这封信必然写得不是那么简单,但我感觉詹米写起来很容易。詹米坐下来,脱掉了鞋和袜子,我走到他身后,帮他解开那粗厚的发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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