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安娜·加瓦尔东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宜小说jmvip3.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玫瑰厅距离金斯敦有十英里远,陡峭的红色土路蜿蜒而上,通往蓝山深处。道路很窄,杂草丛生,大部分的路只能单人骑马通过。我跟着詹米,穿过黑乎乎的洞穴。洞穴位于将近一百英尺高的树下,充满了雪松香甜的气息。巨大的蕨类植物生长在树荫下,蕨菜的个头跟小提琴的琴颈差不多。

万籁俱寂,除了灌木丛中的鸟鸣声——甚至在我们经过时它们也陷入了沉默。有一次,詹米的马突然停住,后退了几步,喷着鼻息,然后我们一起等着一条细细的绿色小蛇蜿蜒爬过小路,进入灌木丛。我目送着它,但只能看到道路外不超过十英尺远的地方,凉爽的绿色阴影笼罩着一切。我有点希望威洛比先生已经来到这个地方——在这样一个地方,没有人能找到他。

尽管岛上的民兵在城里仔细地搜索了一遍,但还是没有找到威洛比先生。从安提瓜兵营调来的海军步兵特遣队预计将于明天抵达。同时,金斯敦家家户户都像银行金库一样大门紧闭,屋主们武装到了牙齿。

城里的气氛陷入了彻底的危险。跟海军军官的看法一致,民兵上校认为,如果找到了那个东方人,他可以幸运地活到被绞死。

“我希望他被撕成碎片。”谋杀发生的那一夜,雅各布斯上校护送我们走出总督府的时候说。“我敢说,得把他的睾丸扯下来,塞到他的臭嘴里。”他补充说,对这一残忍想法怀着明显的满意神情。

“我敢说。”詹米喃喃地用法语重复着,扶我上车。我知道威洛比先生的问题仍然困扰着他,他骑马穿行在山里的时候一直在安静地思考。然而,我们什么都做不到。如果威洛比是无辜的,我们无法救他;如果他是有罪的,我们也不能弃之不顾。我们希望他最好没被发现。

同时,我们有五天的时间去寻找小伊恩。如果他真的在玫瑰厅,一切都会好办的。如果他不在……

一道篱笆和一扇小门标志着种植园与周围森林的界线划分。在篱笆里面,地面被清理出来,种上了甘蔗和咖啡。距离房子较远的地方,在一片不相连的山坡上,矗立着一座又大又平、泥巴涂抹的建筑,屋顶铺着棕榈叶。皮肤黝黑的人进进出出,焦糖淡淡的、甜腻的香味笼罩着那里。

在炼糖厂——我猜这座建筑是用来做这个的——竖着一架巨大的榨糖机。它是一个看起来很原始的东西,包括一对固定巨大主轴上交叉成X形的巨大木块,装在箱子形状的榨糖机上面。有两三个男子爬上了榨糖机,但它这会儿不是在工作状态——负责拉它的牛正在不远处溜达着吃草。

“他们怎么把糖从这里运下去?”想起我们来的时候走过的狭窄小路,我好奇地问道,“用骡子驮吗?”我拍去沾在外套肩膀上的雪松针叶,让自己看起来像样一点。

“不,”詹米回答得心不在焉,“他们把糖运到下面河里的驳船上。河就在那边,顺着小路你就能看到,在房子的另一边。”他用下巴指点着方向,一只手拉着缰绳,另一只手拍打着外套下摆一路上沾染的灰尘,“准备好了吗,外乡人?”

“随时都准备着。”

玫瑰厅是一座两层的房子,形状长长,比例优雅,屋顶上铺着昂贵的石板,而不是大部分种植园主宅邸屋顶覆盖的锡皮。沿着房子的一侧修着长长的檐廊,长长的窗户和法式大门向它敞开着。

门前长着非常多的黄色玫瑰花,它们爬上了棚架,从屋顶的边缘处露了出来。玫瑰香气浓郁得让人呼吸困难,或者也许我的呼吸短促停滞只是兴奋造成的。当我们在门口等待应答的时候,我扫视了四周,想在上面的炼糖厂附近搜寻白皮肤的身影。

“来啦,先生?”一个中年女奴隶打开了门,好奇地看着我们。她体形宽阔,穿着白色棉罩衫,裹着红头巾,皮肤颜色很深,是棚架上花心的浓金色。

“马尔科姆先生和夫人前来拜访艾伯纳西夫人,烦请通报。”詹米彬彬有礼地说道。这个女人看上去很吃惊,好像很少有访客登门似的,但犹豫了片刻之后她点了点头,退后几步,把门打开。

“请您在客厅等候,请,先生。”她的重音很柔和,听起来像“客顶”,“我去请示女主人,看她是否接见你。”

这是一个大房间,长长的,比例优雅,光线透过一面墙上巨大的平开窗户照亮了整个房间。房间尽头有一座庞大的壁炉,用石头制成的壁炉架和用打磨过的石板砌成的炉膛几乎占据了整面墙。你可以在里面毫不困难地烤一头牛,一柄巨大的烤肉叉表明,房子的主人有时候的确这么做过。

奴隶指着一个柳条沙发邀请我们坐下。我坐了下来,四下张望,但詹米不停地在房间里溜达着,透过窗户盯着房子下方的甘蔗田。

这是一个奇怪的房间,用柳条、藤条做的家具布置得很舒适,非常齐全地配着厚实、柔软的垫子,但又装点着不常见的小件古玩珍奇。在一个窗台上摆着一排银手铃,从大到小排列着。几个蹲伏状的石头和陶土塑像摆在我胳膊旁边的桌子上,是某种原始的雕像或神像。

所有这些塑像都是女人的模样,巨大的孕妇造型,或是有着巨型的、滚圆的乳房和夸张的臀部,所有这些带着一种生动含蓄又令人不安的性的意味。无论如何,这不是一个过分拘礼的时代,但即使在我的时代,我也不想在自家客厅里看到这样的东西。

这里更为常见的是詹姆斯二世党的遗物。一个银鼻烟盒、一只玻璃酒壶、一把装饰用的扇子、一只大浅盘,甚至地板上的大块编织地毯,所有东西上面都装饰着斯图亚特王室的方框白玫瑰。这并不奇怪——卡洛登战役后,一大批人逃离苏格兰,来到西印度群岛,寻求重聚财富。这一景象让我备受鼓舞。一个同情詹姆士党的屋主,应该会欢迎一个苏格兰同胞,并愿意在小伊恩的事情上帮忙。如果他真在这里的话,我的大脑里有一个小小的声音警告道。

脚步声从房子内部传来,壁炉旁边的门颤动着。詹米发出了一声小小的呼噜声,仿佛有人打了他,我抬起头,看到房子的女主人走进了房间。

我站起身,手里端着的小银杯当啷一声掉到了地上。

“你依然保持着少女般的身段,克莱尔。”她的头歪向一边,绿色的眼睛里闪着愉悦的光芒。

我惊讶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但浮现在我震惊的大脑中的想法是,我无法以同样的话来恭维她。

吉莉丝·邓肯过去长得性感丰满,有着奶油色的双乳和宽大浑圆的屁股。虽然现在仍然是奶油色的皮肤,但她在每一个可见的维度上都更为丰满肥硕了。她穿着一件宽松的棉布长裙,走动时,裙子下面又软又厚的肉随之颤动摇晃。她脸上纤细的骨骼早已被膨胀的肥肉淹没,但明亮的绿眼睛一如昔日,充满了怨恨和诙谐。

我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了正常的语调:“我相信你这次不会错了,”我慢慢坐回到柳条沙发上,“但你怎么没有死?”

她笑了,银铃般的笑声清澈得犹如年轻女孩:“你觉得我应该是死了,是吗?嗯,你不是第一个这么想的人——我敢说,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明亮的绿眼睛笑成了三角形,她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朝詹米随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厉声拍手召唤仆人。“我们来一盘茶?”她问我,“喝吧,然后我给你解读杯子里的茶叶。毕竟,我是一个解读者,一个优秀的未来预言师,这是可以肯定的——所以为何不算上一卦呢?”她再次笑起来,丰满的脸颊笑成了粉红色。如果她像我那样,也被对方的外表震惊到的话,那她掩饰得非常巧妙。

“茶,”她对响应召唤而出现的黑人女仆吩咐道,“用蓝色锡盒里的特别品种,好吗?再来一块加了坚果的蛋糕。”

“你会咬一口吗?”她转过身子问我,“毕竟这是一个机会。我很好奇,”她说,她的头歪向一边,像一只海鸥在判断抓鱼的时机,“在克兰斯穆尔的那天之后,我们是否会再次相逢。”

我的心跳开始变慢,震惊被巨大的好奇心取代。我能感觉到心中冒出数以十计的疑问,并从中随机挑选了一个。“你当时认识我吗,在克兰斯穆尔遇见我的时候?”我问。

她摇了摇头,一缕白得像奶油般的头发从发卡上松开,沿着她的脖子滑下来。她随意地绾了个结,继续饶有兴致地端详着我:“不,一开始没有认出来。尽管我能肯定你非常古怪——并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觉得的。你从那些石阵中过来的时候毫无心理准备,对吗?我的意思是,不是特意的?”

我收回了要说的“那个时候不是”,换了一句:“是的,是个意外。但你是特意过来的——从一九六八年?”

她点了点头,专心地研究着我。她眉间变厚的肉皱纹横生,看着我的时候,纹路变得更深了。

“是——为了帮助查理王子。”她的嘴歪向一边,仿佛尝到了不好的味道,然后突然地扭过头吐了一口,唾沫啪嗒一声砸在光洁的木地板上。

“肮脏的意大利懦夫!”她说,眼神变得黯淡,然后闪着毫无笑意的光,“如果我早知道如此的话,我应该去罗马杀了他,不过有的是时间。但他的兄弟亨利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不过是一个不怎么胡说八道、哭哭啼啼的牧师。并没有什么区别。在卡洛登之后,所有的斯图亚特都一样无能。”

她叹了口气,然后抬了抬身子,身下的藤椅吱吱嘎嘎地响起来。她不耐烦地挥挥手,把斯图亚特王室从话题里排除出去:“尽管如此,目前这已经结束了。你是偶然过来的——在火焰节的日子从石阵中通过,对吗?通常都是这样。”

“是的,”我吓了一跳,“我在五朔节那天过来的。但你是什么意思,‘通常都是这个样子’?你见过很多其他人过来——像……我们这样吗?”我迟疑着把话说完。

她颇为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不多。”她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但也许只是因为茶点还没有送到,她拿起银铃猛烈地摇着。

“该死的克洛蒂尔德!像我们这样?”她回到了刚才的问题上,“不,我没有,只有你一个,我很肯定。你用一根羽毛都能让我大吃一惊,当我看到你胳膊上的小伤疤,就知道你像我一样。”她摸了摸自己上臂隆起来的一大块,那里有一些小小的痘痕隐藏在白棉布灯笼袖的下面。她的头又像鸟一样歪着,用一只明亮的绿眼睛打量着我。

“不,当我说通常都是这样时,我的意思是,从经过中推断出来的,我指的是在神奇圈和石阵里消失的人们。他们通常在五朔节或萨温节过来,有一些是在太阳节前后——仲夏日或是冬至日。”

“这些是那张单子上列的!”想起留给罗杰·韦克菲尔德的灰色笔记本,我突然插话道,“你有一个日期和姓名缩写的列表——其中有近两百个。我不知道他们指的是什么,但我看到的日期大多是在四月底或五月初,或者接近十月底。”

“是的,没错。”她点了点头,盯着我的眼睛依然带着猜测,“所以你发现了我的一本小书?所以你就知道了如何过来并到纳敦巨岩来找我?是你,不是吗?在我走进石阵之前喊我名字的人?”

“吉莉安。”我念了出来。

虽然脸上毫无波澜,但听到曾经的名字时,她的瞳孔扩大了一下。“吉莉安·埃德加斯。那是我的名字。我不知道你是否在黑暗中看到了我。”

我还记得黑暗中在石阵里所看到的画面——在石头阵的中间,一个苗条女孩的身影站在熊熊燃烧着的篝火旁边,浅色头发在热浪中飞舞。

“我没有看清你,”她说,“只是后来,我听到你在女巫审判时的大声叫喊,想起来我之前听到过你的声音。然后,当我看到你胳膊上的记号……”她动作幅度很大地耸了耸肩,停下来的时候薄棉布紧裹在肩膀上。“那天晚上谁和你在一起?”她好奇地问,“有两个我看见了——一个漂亮的黝黑小伙子,还有一个女孩。”

她闭上眼睛,定了定神,然后又睁开眼睛看着我:“后来,我以为我认识她——但我叫不出名字,虽然我敢发誓我见过这张脸。她是谁?”

都市言情推荐阅读 More+
一寸河山一寸血03:落日孤城

一寸河山一寸血03:落日孤城

关河五十州
战争,只是历史的一部分。战争很精彩,全史更好看。 本书以全新的视角,讲述了中国正面抗日全史。它也是离新中国最近的历史,那是个社会结构、思想经济全面动荡转型的时代,新中国就是从那里走来,而我们就生活在新中国
都市 完结 21万字
和爱豆互粉之后

和爱豆互粉之后

砂梨
时柠不追星,不混粉圈。 但她的甜品店在娱乐圈一夜之间火了,火得还挺莫名其妙。 某十八线网红直播:终于买到这家慕斯啦,整整预约了一个星期才排上号!开箱哇啊啊啊!这也太好看了吧!神仙慕斯!颜值就对得起我168个小
都市 完结 37万字
文娱帝国的崛起

文娱帝国的崛起

回老家卖包子
重生到平行世界的kVT老板,一睁眼,身上坐着一名风情万种的女人。脑子一阵刺痛,秦朗这才现自己重生的身份居然是只鸭子。什么?这个女人居然是娱乐圈赫赫有名的金主妈妈!秦朗立即生起抱大腿的心思,凭借高的技术顺利入职娱乐公司。阴差阳错下失去了出道的机会,凭借前世中华小曲库的优势一跃成为音乐总监,在极短时间内捧出蔡虚鲲这颗巨星。原本一路顺畅的秦朗却沦为资本游戏的牺牲品,一怒之下毅然决定成立自己的娱乐公司。
都市 连载 21万字
重生之倾全国之力拯救地球

重生之倾全国之力拯救地球

哆啦A梦想者
王杰从灾后世界重生回到三年前,誓一定不能让前世的悲剧再度上演,不能让地球变成人间地狱。凭借着前世的记忆,王杰开始了拯救地球,拯救人类计划,倾全国之力,建造太空城,足以容纳十四亿华夏民众逃离!... 《重生之倾全国之力拯救地球》
都市 连载 57万字
魔尊他有猫了

魔尊他有猫了

醒冬
郁湮穿成修仙文团宠主角的替身,睁眼就是跳崖情节,原著里他并不敢跳,只是吓唬吓唬曾经疼爱过他的所有人。 众人也知道他不敢跳,所以连眼神都不肯给。 郁湮跳了,因为他知道自己翻身逆袭的机缘就在崖底! 那里关押着本
都市 完结 37万字
超凡之烬

超凡之烬

张济川
妖精、巨人,这还是曾经的地球吗?孔明的稻草人、特洛伊木马、相对论手稿,这些历史上出现过的物品为何会变成拥有特殊能力的凡物品?文明之火的余烬,是彻底熄灭还是死灰复燃?覆土之上,谁人续接文明!... 《凡之烬》
都市 连载 317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