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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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神娶亲的大典是在三日后开始的，第一轮的筛选是由村正和神婆一起主持的。所以，师姐妹二人也获得了近距离观察的机会。
因要走访几乎所有附近村落，所以几乎是一大清早，师姐妹二人便跟上村正出了。
唐娇娇揉着稀松睡眼亦步亦趋地跟在了最后，她看着四周欢愉的氛围，心头却闪过一丝哀凉来“师姐，你说那些女孩子真的都是这么愿意成为龙神新娘的吗？那他们的父母家人难道也是这样心甘情愿的吗？”
“我也不知道。”风渺雪看着所有村子几乎相同的张灯结彩的气氛，也不免有些难过道，“或许愿意，或许不愿意，但不管如何他们还是这么做了。”
“那你说……”她摇了摇唇，凑近自家师姐小声道，“你觉得之前被带走的那些女孩子还活着吗？”
“……”风渺雪听毕却没有回答，他们已经到达了第一个村子。
石村正走在最前头，还没完全踏入这村子的地界，就已经看到了村口乌泱泱的一群人。人群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脸上的激动神情却都是如出一辙。
石村正看着这样的情形，一时间竟有些难以开口。只是他不说话，那群人中早有一位老者走出来客套道“石村正可算来了，咱们村今年有两个丫头可以送过去。”
他说着，就指了指身后两个穿着素净的姑娘继续道“就是这两个。”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两个小姑娘也直接走出了人群，站在了石村正与老者之间。
“那这……”石村正本来想应下的话停在嘴边，片刻后仍是不放弃地问了一句道，“那这两个丫头家里怎么说？可是愿意的？”
“嗐，这有什么愿不愿意的，两个丫头上面还有哥哥，下头还有弟弟妹妹的。”那老者说着又一挥手直接道，“这可是咱们村的大事，这可都是说好了的，石村正就尽管放心吧！”
然而石村正却仍然不放心地继续追问道“这，毕竟是大事……那这两个丫头的家里人可要再见一见？”
“不妨事不妨事，你领着走便好。”那老者说着，话中的催促口吻也显而易见。
师姐妹二人本走在人群最后，而听到二人对话的唐娇娇却是控制不住地穿过人群走到了石村正边上，然后如愿以偿地看到了这个村子送出的两个小姑娘。
都是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身上穿着的也都是相似的素净衣服，间、身上都没有任何装饰，就这样清清白白、简简单单立在了众人之前。
唐娇娇心头闪过一丝不忍，只是她上前的动作还没开始，就被自家师姐准确无误地拽了回去。
“娇娇。”风渺雪轻声唤她，“现在还不到时候。”
“……我知道了。”唐娇娇咬着唇同自家师姐退回到了队伍最后。
而前头的石村正也终是使尽了浑身解数，终是在那位老者和其他村民的催促声中将那两个姑娘一并带在了身后，一行人再次启程赶往了下一个村子的所在地。
没走多远就到了下一个村子，几乎一模一样的章程再次走过，除了每个村子送出的姑娘人数不同以外，几乎没有任何的区别。但石村正却仍然保持着最开始的坚定，每到一个村子都会不断地重复那些问题，哪怕身后跟着的村民都多有抱怨，他却仍然坚持要问。
而至于跟在队伍最后的师姐妹二人，则是在经过第四个村子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师姐，怎么了？”唐娇娇看着停下脚步，转而走向第四个村子里的风渺雪道，“再不走的话跟不上队伍了。”
“我想去确认一件事。”风渺雪说着又回头看向自家师妹嘱咐道，“娇娇，你先跟着他们，一会儿我再来寻你。”
“那你……万事小心。”唐娇娇心领神会地看了一眼自家师姐，随后顺从地再次跟上了队伍。
没有了自家师姐的阻拦，唐娇娇却也没有再犯之前的问题。就这样，她看着同样的流程在之后不断上演，几乎每一个经过的村子都对这件事推崇备至，看上去就像真的要办喜事一样。
如此往复，直到领走了最后一个村子的姑娘后，一群人才浩浩荡荡地折返回了石海村主村的龙神庙。
今日的神婆特意装扮了一番，那身与众不同的行头看在唐娇娇眼里却也是格外刺目。
穿着统一素净衣衫的女孩子并排站在了龙神庙前，石村正本站在最前头，但一见到神婆过来，他却是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
正在唐娇娇疑惑之际，就见神婆拿着香炉依次将香灰点在了几个女孩的眉间，等到做完这一切之后才又站回了龙神庙前中气十足地道“今儿你们有幸，或许能成为龙神的新娘，此后便是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咱们石海村比之别的村子都更太平，这就是因为有龙神大人的恩赐！所以，你们要知足、要感恩，从此更要用心侍奉龙神大人，以保石海村永生永世的平安富贵！”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这几个女孩子却都异口同声地答道“是。”
而在这声肯定的回答之后，周围的村民们也爆出热烈的情绪。有的鼓掌叫好，有的欣喜说笑，就仿佛从此之后真的有享用尽的荣华富贵正滚滚而来一般。
唐娇娇缓缓退出了这热闹的人群，她心头的不适感越来越强烈。脑中回想的是之前带走那些女孩子时她们不吵不闹的安静顺从，还有此刻被众人拥护其间的被迫妥协。
她们是否真的愿意此刻早已无人关心，大家想的都是经过此事之后的三五年内这一片海域上的风平浪静。
“娇娇。”风渺雪适时的出声将唐娇娇从痛苦的思考中抽了回来，她怔愣了片刻才点头道“师姐，你回来了。”
“嗯，你怎么了？”
“我没事。”唐娇娇最后穿过人群看向了那群少女的背影，轻叹了口气道，“只不过我好像懂你之前说的意思了，哪怕知道这或许对所有人而言都是一种完美的平衡，但我真的没办法坐视不理，眼看着她们平白送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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