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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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得不错！”

熟悉沉稳的声音响起，楚元惊讶地回头：“大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楚元不知道柯彬郁在自己身后看了多久，下意识地想收起画，却被对方随手拿到面前更仔细地看着。

柯彬郁将楚元画得三张画，一张一张地仔细看过，最后将目光再次停留在自己的那张肖像上。

“我…好久没画了，下午天气不错，就想出来写生练练笔。”楚元看着柯彬郁专注的样子，更是觉得羞赧，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这张最好，送给我吧！”柯彬郁看着画，虽然很平静，脸上却有掩藏不住地欣喜。

“我这张画得不好，”楚元意外地紧张道：“我有个同学从小学画，他的画拿了好几次全国一等奖，大哥要喜欢素描肖像，改天我让他给你画一幅？”

“不要！我就喜欢这一幅。”柯彬郁感受到了楚元的不自在，对她温柔笑道。

“可我这张，画得实在不好，我是在学校的美术社团学的画，跟他比就是三脚猫的功夫，大哥不想要一张更好的吗？”

自己的画作被人欣赏，本该高兴的。可楚元觉得自己画技实在拙劣，再说自己竟然这样莫名其妙，暗戳戳地画了人家的肖像，还被人看个正着，她怎么都觉得尴尬羞涩，连解释都透着不自在。

“这张就是最好的，我很喜欢。”

“啊？…是吗？”楚元对自己的拙作很有自知之明，只觉得对方在逗自己玩儿。

“因为是阿元画的，世间仅此一幅啊。”柯彬郁说着，认真地将画放进了随身的皮质公文包里。

“既然觉得不满意就送我吧，总比你收在一边，甚至当废纸扔了强。”

“哦，好吧。”听到这样的话，楚元不能再拒绝，内心瞬间有些异样的感动。

“你现在没自信，若将来有那么一天，你成了着名的画家，这张画身价可就不一样了。”

柯彬郁像是在鼓励，说话间又像是在逗趣。

“是吗？我没想那么远，只是喜欢画而已，谢谢大哥喜欢我的画。”

楚元笑开了，没了方才的不自在。

柯彬郁轻轻笑了笑，抬起头来深深地看着楚元的眼睛。楚元不禁感到心头一阵悸动，仿佛被对方的目光深深地扫过了内心的某个角落。

“阿元，你画得真的很好。我儿时学过两年的画，只是当成兴趣学了一些，后来实在没什么天分，就放弃了。没想到阿元这么有天赋，把我画得这么好看，该我谢你的。”

楚元的脸颊泛出一点绯红：“这有什么？大哥要是喜欢，我以后还可以画很多别的送给你。”说着，便收拾起画纸、画夹，和带出来装画笔的工具袋。

柯彬郁忘了回应，看着眼前的女孩，脑子里竟想起初见她那晚生的事。

已经是老大不小的年纪，可那晚真的是柯彬郁的第一次。

他自己一时想不明白，事后被自责、懊恼和愧疚的情绪折磨了很久。楚元是长得像林紫悦，可这不应该是自己那晚失去理智的理由。

这些天和楚元的相处让他渐渐明白，有些人的相遇就像是两块带着正负极磁场的磁铁，一旦遇见，再大的力量也不能阻止自己被对方吸引。

所以人生很多时候需要用理智战胜情感，比如现在的自己如果已经和林紫悦结婚，已为人夫，甚至为人父，然后又不经意地遇见了楚元，那种境况下自己便只能淡然处之，甚至只能和对方擦肩而过了。

可自己终究和紫悦有缘无份，和楚元的相遇，又实在不能算是光彩和美好的经历，楚元还很年少，他现在只想好好呵护，生怕自己不小心再次唐突和委屈了她。

柯彬郁的感情经历这样坎坷不顺，实在令人意想不到。

他从小身边就没什么异性朋友，不是他对女孩子没有吸引力，事实恰好相反。

他只是从小就待人礼貌疏离，尤其是对学校的女同学，周身总是散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久而久之，那些肖想迷恋他的女生们，只能把他当成长在绝壁峰顶的奇珍，只敢远观，不敢触及。

只有林紫悦是个例外，她从初一就成了柯彬郁的同学，性子活泼跳脱，和谁都能打成一片，不管是男生堆还是女生圈里，她都玩得很嗨。

和别的女生不一样的是，林紫悦从没觉得柯彬郁长得迷人好看。在她看来，他和别的男生长得没太大区别，勉强能让她区分不认错人而已。

她看到柯彬郁整日也没几句话，不过刚上初一，终日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就很想逗逗他，没事总会找他搭讪，时不时地找话题和他聊天，比如学习。

她的父母将她送进最好的中学，可是她的学习实在差强人意，放着这么个，看着没啥特别，就是学习特别好的闷葫芦，不用着让自己学习省点力气，实在是太可惜了。

柯彬郁开始觉得她很烦，可时间久了便习惯了她的吵闹，甚至习惯和享受起她的陪伴，毕竟自己从小到大，从没有过这么亲近的朋友，这样的陪伴其实很暖心也很珍贵。

等他们一起读到高中，林紫悦对柯彬郁的感情生了微妙的变化。

柯彬郁再木讷也很快便感受到了，他其实在内心，纠结迷茫了一阵子的，他在极力地说服自己。

同学们都觉得他们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看着实在是般配养眼，自己这么多年，也实在离不开紫悦的陪伴。

再说紫悦真的很好，纯真善良、美貌可人，活泼开朗的性格更是和自己互补，应该没有人可以替代紫悦，和自己相伴一生了。

柯彬郁就这样顺理成章地接受了自己和林紫悦感情的升级，那时候的他，内心对爱情的直觉和理解，只是源自少年的青涩和懵懂。

然后，他们一路相伴，一起从国外学成回国。

又过了数年，那时候柯彬郁已经掌管家业多年，他的父亲柯正卿也早已过世。

那些年他很忙碌，少有时间陪林紫悦，可是两人的感情并没有任何裂痕，甚至比以前更深厚。

林紫悦的性格向来有几分男孩子的大气，而柯彬郁的性格也足够让人安心，所以林紫悦从不会像其他女孩一般患得患失，在意没有足够的时间相处而被对方冷落。

外人只道他们感情深厚、令人羡慕，事实上他们相识相伴十几年，确实少有龃龉，两人从没有认真地吵过架。

直到他们此生诀别的前一个晚上，林紫悦第一次对柯彬郁了火。

柯彬郁至今都清晰地记得那晚的情景，恐怕此生都会铭记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