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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会很痛。”

“哪次不痛?”生活就是痛苦,你这傻瓜。除了淹神的流水宫殿,别处都没有欢乐。“赶紧动手。”

于是那男孩——很难将这软弱粉嫩的家伙想成男人——将匕首刃面横过司令的手掌,用力一割。脓疮破裂,流出黄浊脓汁,像是酸败牛奶。深色皮肤的女人闻到味道皱紧了鼻子,学士捂住嘴巴,连维克塔利昂自己也觉得胃里翻搅。“割深点,全割掉。我要见血。”

卡尔文学士遵命切割。这次司令感觉到疼痛,鲜血跟脓汁一道涌出,血色深暗,在灯光下看来几乎是黑的。

见血是好事。维克塔利昂哼哼着表示满意。当学士用几块在醋里煮过的柔软方布巾为他蘸点、挤压、擦去所有脓汁时,他坐得纹丝不动。等学士擦完,桶里的清水已成混汤,瞥一眼能吓坏任何正常人。“把脏东西端走。”维克塔利昂朝深色皮肤的女人点头示意,“她帮我包扎就行。”

男孩走了,但恶臭余留,近来一直如此。学士建议应在甲板上,就着新鲜空气和阳光清洗伤口,但维克塔利昂坚决不许。他不能让船员们看见他的伤。这些人离家有半个世界之遥,若发现自己的铁司令就要倒下,后果难以预料。

他的左手仍在抽痛——不是很强烈,但持续不断。他握手成拳,疼痛加剧,好像有把匕首在戳。不是匕首,是长剑。鬼魂手里的长剑。那个叫西瑞的人是骑士,也是南盾岛继承人。我杀了他,现在他从坟墓里爬出来报仇。从我送他前去的灼热地狱里,他用剑刺穿我的手,还狠狠地扭来扭去。

那场战斗对维克塔利昂而言仿如昨天。司令的盾牌严重受损,且扭到了另一边,所以当西瑞的长剑泛着寒光砍下时,他只能伸手去抓。年轻人比他想象的更强壮,那一剑砍穿了司令铁手套上的龙虾护手及下面的加垫皮手套,直切到肉。不过是小猫挠痒痒,战后维克塔利昂告诉自己。他清洗过伤口,把烧滚的醋倒在上面,包扎起来,没再多想。他相信疼痛迟早会消失,过段时间手掌自会痊愈。

但事与愿违,伤口化了脓,嗣后维克塔利昂开始怀疑西瑞的长剑上有毒。不然伤口怎不自动愈合?每想到此,他就愤怒不已。真正的男人决不用毒药打仗。在卡林湾,沼泽恶魔们用毒箭对付他的人,但那毕竟是些堕落生物;西瑞是个骑士,出身高贵,只有懦夫、女人和多恩人才用毒。

“不是西瑞,会是谁呢?”他询问深色皮肤的女人。“难道是那个老鼠学士搞的鬼?学士懂得咒语和其他鬼伎俩,他可能想先对我施毒,再怂恿我砍掉自己的手。”他越想越觉不对劲。“他是鸦眼派来,一定没安好心。”卡尔文是攸伦从绿盾岛搞到的,原在岛上为切斯特伯爵服务,照料伯爵的乌鸦、教育伯爵家的孩子——这是攸伦的说法。回想起来,当初攸伦麾下的哑巴拽着“老鼠”脖子上的锁链,将其硬拖上“无敌铁种号”时,“老鼠”一路吱吱尖叫抗议。“冤有头债有主,他若怨恨到我头上,真是搞错了对象。坚持要抓他的是攸伦,以防他放出乌鸦。”临行前,兄长也给了维克塔利昂三笼乌鸦,吩咐让卡尔文在航行途中随时报告。迄今为止,维克塔利昂拒绝放乌鸦出去。就让鸦眼猜疑琢磨好了。

深色皮肤的女人用新鲜亚麻布为他包扎,一共缠绕六层。这时,伟维水·派克敲门报告说“悲伤号”船长带着俘虏求见。“他说抓到一名巫师,司令。说是从海里捞上来的。”

“巫师?”莫非这是淹神在世界尽头送他的礼物?弟弟伊伦会明白其中含义,伊伦在重生之前见识过波涛下淹神的流水宫殿的无上荣光。但维克塔利昂和其他人一样,对最终与神的相会怀着本能的恐惧,更信赖手中武器。他握了握受伤的左手,痛得脸皱成一团,然后戴上手套站起身,“带巫师。”

“悲伤号”船长在甲板上等他。其人个矮,丑陋多毛,出自斯帕家,外号田鼠。“司令大人,”维克塔利昂现身后田鼠报告,“他名叫马奇罗,乃是淹神的礼物。”

巫师是个庞然大物,跟维克塔利昂同等身高,身材却胖上一倍,肚子像块大圆石,脸上长满纠缠的骨白色胡须,好像狮子鬓毛。他皮肤是黑的——不是天鹅船上盛夏群岛人松果般的褐色、不是多斯拉克马王的红褐色,也不像深色皮肤的女人那样的炭泥色,而是纯黑。比煤炭还黑,比黑玉还黑,比乌鸦翅膀还黑。他好像被火烧过,维克塔利昂思索,好像被反复烧烤,直至肌肤焦黑,骨头冒烟。熊熊火焰迄今仍在他脸颊和额头上舞蹈,他那双眼睛像是透过一张狰狞的火焰面具向外张望。这是奴隶刺青,司令明白,邪恶的印记。

“我们发现他抱着一段桅杆,”田鼠报告,“船只失事后,他在海里泡了十天。”

“如果他在海里泡了十天,早就一命呜呼,要么喝海水发了疯。”盐水是神圣的,湿发伊伦和其他牧师会用盐水来施与祝福,时不时自己也喝一二口以锤炼信仰。但凡人不可能连续几天喝海水还能活着。“你自称是巫师?”维克塔利昂问俘虏。

“不,司令。”黑人用通用语回答,声音如此沉厚,仿佛源自海底。“我仅是光之王拉赫洛卑微的奴隶。”

拉赫洛。原来他是红袍僧。维克塔利昂在外邦都市见过这种人,他们总在照料“圣火”。他见过的那些“红袍僧”都穿着由丝绸、天鹅绒和羔羊毛织成的富丽红袍,眼前这个人穿的却是褪色、盐渍的烂衣服,褴褛的布条挂在他粗壮的大腿和圆滚的身躯上……但司令凑近去看,发现那些布原本是红的。“一个粉袍僧,”维克塔利昂说。

“一个魔鬼僧。”单耳沃费吐了口唾沫。

“或许他是袍子着火,匆忙跳海的咧。”伟维水·派克的话引来哄堂大笑,连猴子也觉有趣。它们在顶上喋喋不休,其中一只甚至兴奋得拉了摊屎到甲板上。

维克塔利昂·葛雷乔伊从不信任笑声,别人的笑总让他起鸡皮疙瘩,让他觉得自己稀里糊涂就被当成了笑柄。小时候,鸦眼攸伦常取笑他,伊伦成为湿发前也这么干。他们会把嘲笑伪装成赞扬,让维克塔利昂不自觉地上钩,以至于后来他一听到笑声,就怒火中烧,怒气会在他喉头沸腾,直到他能尝出怒的味道——现下对那些猴子,他就这么仇视。猴子的滑稽动作从没给司令带来一丝笑容,却经常逗得司令麾下的船员又吼又叫又是吹口哨。

“在他带来诅咒之前,送他去见淹神。”勃顿·汉博利催促。

“船沉了,只有他抓着残骸活下来,”单耳沃费道,“其他船员呢?是不是被他召唤的恶魔吞吃了?他的船究竟出了什么事?”

“船遇上风暴。”马奇罗环抱双臂,虽然周围的人都想要他的命,他却似乎一点不担心。猴子不喜欢他,它们在索具上跳来跳去,尖叫吵闹。

维克塔利昂不清楚自己对此人的感觉。他被大海吐了出来。若非为了让我们找到,淹神干吗放过他?哥哥攸伦驯养了一群巫师,或许淹神意欲要维克塔利昂也拥有随行巫师。“你为何报告这人是巫师?”他问“田鼠”,“我只看到一个破衣烂衫的红袍僧。”

“我起初也这么想,司令……但他知道很多事。无须我们开口,他就知道我们正前往奴隶湾,而且他知道您在这里、在这个岛上。”小个子犹豫了一下。“司令大人,他告诉我……如果不带他来见您,您必死无疑。”

“我必死无疑?”维克塔利昂嗤之以鼻。割了他喉咙,把他扔进大海,他正待下令,伤手却一阵抽痛,犹如尖刀从手掌直刺手肘,痛得他话到喉头却化为苦涩的胆汁。他摇晃了一下,伸手抓住栏杆以防摔倒。

“巫师诅咒了司令!”有人叫道。

其他人跟着叫嚷:“割他的喉咙!在他召唤恶魔前宰掉他!”伟维水·派克头一个拔出匕首。“停手!”维克塔利昂吼道,“退下!都退下。派克,把家伙收起来。田鼠,回你的船去。汉博利,把这个巫师带到我房间。其余人,各回岗位。”半晌间,他怀疑部下不会服从。大家站在原地窃窃私语、面面相觑,一半人手上操着家伙。猴子在人们头顶拼命拉屎。啪。啪。啪。在维克塔利昂亲手抓住巫师,推向舱口之前,没有人动。

他打开船长室的门,深色皮肤的女人转头望见他,默默地笑了……但她看见他身边的红袍僧,却立刻露出牙齿,像毒蛇般发出愤怒的嘶声。维克塔利昂用完好那只手的手背给了她一耳光,把她打翻在地。“安静,女人。给我们两个倒酒,”他转向黑人,“田鼠说的是不是实话?你预见到我的死期?”

“是的。我还预见到别的很多事。”

“地点?时间?我是战死的吗?”他完好的那只手开开合合,“如果你撒谎,我会像劈甜瓜那样劈开你的脑袋,让猴子吃掉脑浆。”

“您的死神就在这个舱房里。大人,给我看看您的手。”

“我的手。你怎么知道我的手?”

“我在夜火中看见了您,维克塔利昂·葛雷乔伊。您坚定凶猛地大步穿越火海,手中巨斧滴下鲜血,但一根根黑色触须缠绕着您的手腕、脖子和脚踝,您在它们牵引下跳舞,自己却没意识到。”

“跳舞?”维克塔利昂火气上冲,“你的夜火撒谎。我从不跳舞,更不是别人的傀儡。”他一把摘下手套,把受伤的手举到红袍僧面前。“看个够吧,你不是想看这个吗?”新缠的亚麻布绷带已被鲜血和脓汁污染。“伤我的人盾上有个玫瑰。我简直是阴沟里翻了船。”

“司令阁下不可大意,伤口再小也能致命。如您允许,我可治好您的伤。用银子最佳,钢铁也凑合。我还需要一个火盆,用来点燃火焰。您会很痛,非常非常痛,比您之前经历过的所有疼痛更剧烈。但等我完成,您的手会恢复如初。”

神棍们的话都一样,那只“老鼠”也警告我会非常非常痛。“我是铁种,和尚,铁种嘲笑疼痛。我会满足你的要求……但如果你失败,如果你没能治愈我的手,我也会亲自割你喉咙,把你丢进大海。”

马奇罗鞠了一躬,黑眼珠里精光闪烁,“就这么办。”

那天接下来的时间,铁舰队司令没再现身,但“无敌铁种号”的船员却听见船长室里传来断断续续的狂笑,笑声深沉、黑暗而疯狂。伟维水·派克和单耳沃费试图开门,门却已被牢牢闩上。许久后,门内传来吟唱,那是一首奇特、高亢、带哭腔的歌,学士说歌词是高等瓦雷利亚语。吟唱开始后,猴子便纷纷逃离了这艘船,尖啸着跳进海里。

日落时分,当大海变成墨黑、当肿胀的太阳将天空染成深邃的血红时,维克塔利昂终于回到甲板。他自腰部以上完全赤裸,左手血染到肘。船员们低声嘀咕着围拢过来,惊疑不定地交换眼神。司令举起一只烧焦的手,缕缕黑烟从指头升起。他指着学士,“抓住他,割了喉咙,投进大海。为此我们会得到顺风,一路直达弥林。”马奇罗在圣火中预见了这番景象,他还看见那场卑鄙的婚礼。那有什么关系?维克塔利昂·葛雷乔伊这辈子制造的寡妇不止她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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