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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公主一行人从京都返回了汴阳,这会儿车仗正行在一条官道上。

江北塘骑着高头大马,在清河公主的马车前方。

江北塘下令一大早赶路,清河公主天还未亮便被叫醒,这会儿困得不行,便倚着软枕假寐,只是纵使马车上再舒适,也禁不住有些颠簸,清河公主身娇肉贵,哪怕有一点动静都睡不着,这令她内心很是烦躁,然后不禁想到江北塘这些天对她的冷淡。

他们的儿子让人带了句话给他们,便径自回了汴阳,这令江北塘十分恼火,还指责她没有管教好儿子,清河公主一开始还有些心虚的,那时她忙着与皇帝商议事情以及与京中的好友相聚玩乐,也没空去想这事,也无所谓江北塘对自己冷淡,可这会儿她闷躺在马车上,百无聊赖便禁不住想江北塘说过的那些话和对她的冷淡,然后越想越生气。

说她没管教好儿子,难不成儿子是她一个人的不成?而且清河公主认为自己的儿子很好,比他同一辈人的人要好上千百倍,自己心虚岂不是在承认自己儿子不好?

想到自己没能在第一时间反驳江北塘,这更令她恼火。

又想到一旦回到汴阳,两人之间便各过各的,再无交集,这让清河公主莫名地有些怅惘,种种情绪交集在一起,清河公主突然忍无可忍,起身打开马车门,冲着前面高大魁伟的背影命令道:“江北塘,你给本宫进来。”

江北塘听到清河公主含着怒火的声音,内心不由长叹一声,本来不愿意理会她,但实在不好让她堂堂一公主在众人面前没脸,放缓速度,待清河公主的马车赶上来之后,江北塘骑着马,靠近马车窗旁边,刀刻般的浓眉皱起:“怎么了?”

清河公主打开马车窗,凤眸含威:“我让你进来。”

江北塘沉着眉眼,肃然道:“这会儿正赶着路不方便,有什么事到了碧水县再说,不然你就直接说。”

清河公主目光落在他那双如古井般深邃的眼眸上,他凝望着她的眼神极具压迫力。

清河公主想起来自己当年就是喜欢他这双眼睛,只是当年的他不似如今这般成熟稳重,他与那些讨好谄媚自己的男人不同,他在她面前桀骜不驯,对她不屑一顾,就像是那挺直不肯折腰的松竹,让她有股让他在自己面前折下腰杆的欲望。

可是二十几年过去,他依旧不曾心甘情愿地在她面前弯下腰杆,大概只有折断他的腰杆才行,不过清河公主如何忍心,他可是江宴的父亲,而且她也没这个能力。

清河公主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先前你说我管教不好儿子,你倒是说说看,我如何管教不好他了?”

江北塘有些错愕,他以为这事早已经过去,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又提起,而且此刻并不是谈论管教儿子的好时机,“此事改日再谈吧。”江北塘当初正在气头上才说了那样的话,如今他已经冷静下来,根本没心思和她争论此事,而且他不认为争论此事还有什么意义,他对自己这儿子的德行已经不抱任何期待。

江北塘正欲答话,前方的队伍忽然停下来,江北塘心生警觉,大掌握上腰间佩刀,不一会儿,他的下属忽然过来禀报:“侯爷,前方有一队车马,车主说她是您的妹妹江瑾春,想请侯爷您过去一聚。”

江北塘闻言深眸闪过几分错愕,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江瑾春,江瑾春是他同父同母的妹妹,两人关系曾经很好,然而自从她最爱的儿子被自己的儿子害死之后,他这位妹妹便与他断绝了关系,甚至一度诅咒说他的儿子怎么不跟着一起去死。

江北塘对这位妹妹是十分愧疚的,当初看着她痛不欲生的模样,他甚至打算拿江宴的命给她儿子赔命,只是被清河公主阻止,清河公主威胁他,说他敢拿江宴给她妹妹儿子赔命,她就要请旨诛他们九族,最后赔命一事只能作罢。江瑾春对他们一家怀恨在心,自此与他们断绝来往。

江北塘曾经一度十分疼爱江宴,将他带在身边教养,教他习武,教他兵法,他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将来在战场中成为叱诧风云的大将军,可是经过那一件事后,他发现自己的儿子太过懦弱,根本不像他,一看到江宴,他就会想到自己妹妹痛不欲生的模样,便不待见江宴了,再之后江宴被清河公主带去教养,久而久之,江宴沾染上清河公主的习气,行事乖张,放浪形骸,整日混在女人堆里没个正形。

听到江瑾春的名字,清河公主也十分吃惊,清河公主已经多年未曾见过江瑾春,她已经快遗忘了这个女人。清河公主对江瑾春的感觉很复杂,一方面她对她心怀愧疚,因为毕竟秦宝鲲的死与江宴有部分干系,但另一方面,她也对江瑾春也心怀怨言,因为江瑾春诅咒她的儿子去死,还要他赔命,在清河公主看来,她的儿子虽伤口感染,但原本还能医治,是他们做父母的照顾不周,才导致秦宝鲲身亡,而她诅咒她的儿子去死却是极其歹毒的想法。

江北塘收回了握刀的手,沉声与清河公主说道:“让车仗先停下来片刻,我去见一见她。”

清河公主懒洋洋地说道:“你自己去见她吧,本宫就不去了。”

清河公主话音刚落,“砰”的一声,车窗门猛地关上,隔绝了江北塘的视线,江北塘愣了下,摇摇头,离去。

来到江瑾春的车前,车帘从里缓缓掀开,从里面走出一三十多岁的妇人,她比清河公主小两岁,但看起来比清河公主大,生得齐齐整整,身段窈窕,她脸上含着愁容,像是遭遇了什么难事。

江北塘下了马,江瑾春也下了马车,两人走到一片空地上,江北塘看了她一眼,江瑾春也看了她一眼,最后江北塘先开了口,“瑾春,多年未见了,你过得可好?”

江瑾春摇了摇头,眼眶瞬间红了一圈,满脸凄楚。

江北塘盯着她的面庞,沉声道:“发生了什么事?”

“侯爷,我有一件事想求你。”江瑾春说着猛地在他面前跪下,江北塘连忙扶着她阻止她跪下。

听闻这一声侯爷,江北塘便知晓她仍旧没有原谅自己,江北塘内心暗暗叹气,“瑾春,你无需如此,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吧。”

江瑾春突然间泪流满面,江北塘有些错愕,又不知如何安慰她,两人多年未见,又经过秦宝鲲那事,他们兄妹已经不如当年那般亲近,究竟是什么大事才会让她来求自己?

江瑾春自知失态,连忙用帕子擦干眼泪,忍着心痛,将自己去探亲留宿客栈,自己女儿被强盗劫走的事告诉了江北塘,江北塘听闻此事大惊失色。

江瑾春说完禁不住又流下眼泪,哀痛欲绝道:“侯爷,求你帮我找到婉清,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若她有个好歹,我也不想活了。”

她的话瞬间让江北塘想到当年秦宝鲲的事,内心十分惭愧,他觉得秦婉清只怕是凶多吉少,就算侥幸活着,只怕也……江北塘觉得自己这个妹妹太过可怜,而有一部分原因还是自己造成的。

江北塘温声安抚她道:“瑾春,你且放心,我会尽全力帮你找到婉清的,只不过我如今要护送公主会汴阳,只能一边派人寻一边赶路,你可愿与我们一同走,还是先回晋南,等我消息。”

江瑾春含着泪道:“我跟着你们一起走吧。”她此刻只想赶紧找到她的女儿,哪里等得了。

江北塘颔首,“这样也好。”

江北塘再次回到清河公主马车旁,敲开了清河公主的车窗门,清河公主躺在马车上的软褥上,好不容易睡着,被那扣扣声惊醒,气得她蓦然起身,打开车窗门,柳眉一竖,瞪着江北塘:“做甚?”

江北塘皱了皱眉头,随后说起江瑾春的女儿秦婉清被强盗掳走一事,清河公主闻言也有些吃惊。

江北塘与清河公主说了自己的打算,清河公主冷冷地说了句:“随你。”言罢又关上车窗门。

江北塘摇了摇头,觉得她这个人有时候也挺别扭,明明也有些担心,却非要装作一副冷漠的模样。

* *

从秦婉清的客房出来,温庭姝和江宴并肩走着,彼此没有说一句话,两人回到了江宴的主院。

刚进屋,温庭姝手腕蓦然被江宴握住,她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江宴抵在门边。

温庭姝有些惊讶,“江……”宴字还没有说出口,江宴突然俯身吻住她的唇,堵住了她所有的话。

他的吻强硬而霸道,又横闯直撞,完全不像他平常那般,温柔小心地试探着她是否愿意,温庭姝想推开他已经来不及,被他吻得头脑发热,晕乎乎的,全身发软无力起来。

他环住她的腰肢,托向自己,一手抵着门上,吻得愈发狂浪。

江宴的唇移至她的耳垂,轻轻含住,低喃道,“姝儿,想要你……”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温庭姝敏感的耳朵里,温庭姝身子无法控制地发颤着,“不行,住手……这会儿还是大白天。”听着自己那仿佛在调情的轻细声音,温庭姝羞得面红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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